如果,面对不可战胜的敌人,只能用惊恐,害怕,颤抖这些次词儿来形容人类的情绪和反应的话,那么我想这是错的。 因为,斩云的脸上竟露出笑容,那种笑,是冲破恐惧的愤怒,这种愤怒,满含了拼命一搏的力量,此刻,在他的脑海中,巨浪滔天,不断地回荡着他曾对陈晓亮俩兄弟说过的话。再看看他此时一脸狼狈的神情,不由大吼着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头,悍不畏死地向猛虎冲了过去,俨然从刚才抱头鼠窜的小屁孩变成了一个一身是胆的英雄! 如果他真的一身本事,那么这种英雄胆气或许会流芳百世,但这种自杀似的冲锋,却似乎隐隐暗合了那猫头鹰不详的低鸣。 昏暗中,斩云聚集起全身的力量,如一颗炮弹,狠狠地向着凌空扑击的猛虎冲了过去。挥着石头准确无误地砸在那颗虎头上,与老虎狠狠地撞在一起,带着老虎阵痛的哀嚎狠狠地甩了出去。顺着山坡,轰隆隆地滚落下去。 陈晓亮喘着粗气,咬着牙强忍着踢中藤蔓的那只脚上传来的剧痛,正准备起身逃命,却听见斩云啊的惨叫声夹杂在那愤怒的虎吼里。 陈晓亮吓的亡魂皆冒,亟待欲走,却突然回过神来,正见猛虎仰天长号,见斩云已被按在抓下,那锋利的爪子狠狠地刺入斩云的肩膀,涓涓的血水彪射出来,情状甚是可怖。 陈晓亮张开嘴,想要说什么,却发现不知该说什么好,全身一寒,不由得一哆嗦,结结实实打了个冷颤,才从喉咙挤出两个沙哑的字眼:“云~哥~~” “晓亮,快、快跑啊~嘶……”斩云大吼了一声,却扯动了被虎爪按出的伤口,不由得哈了一口冷气,不过此时他已经顾及不过来了,只是满心希望这陈晓亮快点离开。 可惜,这唯一希望在下一刻也是落空了,只见陈晓亮双眼发红,愤怒地大吼着一个箭步冲飞身而起,一脚朝老虎的面门踏了过来。 那老虎却似乎早有所料,咆哮着忽然转过头,张口向就那只脚咬了上去。 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斩云仿佛已经猜中了结局,料想中的血水,和哀号似乎已经蔓延开来。 可刹那间,正是那躲藏多时的巨蟒忽然扭身而起,扬起蛇身如一根横天巨柱带起一阵狂风从巨石后飞射而出来,嘭的一声抽在老虎的身上,将老虎狠狠地抽飞了出去,发出一阵震天的怒吼。可还未等老虎反应过来,巨大是蛇头便张口就像老虎咬去。 陈晓亮被这突然出现的怪物一惊,顿时挺了下来,却不料身体失去了平衡,一脚踏中了斩云的肩膀上的伤口,痛得斩云直骂娘。 两人踉踉跄跄地搀扶着爬起来,却见老虎和巨蟒已经缠斗在了一起。 此时巨蟒得势,粗大的蛇身已经将老虎的身体缠住,鼓着一口气死命地收缩着,而猛虎却并非坐以待毙,两只前爪使尽全身力气,在巨蟒身上疯狂地抓趴着,一口咬住蛇腹,锋利的牙齿与坚硬的鳞片摩擦出尖锐刺耳的声响,一时翻滚在地,斗得难分难解。 “那是个什么东西?”陈晓亮看着巨大的蟒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条巨蟒,我们快跑!” “天啦,有这么粗?”陈晓亮盯着缠斗的蟒蛇和猛虎,视线难以移开。“快走!”斩云拉着陈晓亮,一步步顺着斜坡向上攀爬,想趁此机会逃跑。 谁知才爬出三两米,斩云一脚踩在蕨类植物光滑的叶脉上,忽又滑了下去,二人再次滚着一团,嘴里喘着粗气,心中仿佛又一面巨鼓在咚咚地擂响,耳旁充斥着老虎沉痛的嚎叫以及蟒蛇缠着虎躯发出咔嚓的声响,心惊胆战地向上爬去。 下方,蟒身终于被老虎咬开一大块皮rou,不由全身一抖,顿时一口气xiele,只得将老虎甩开,将身体盘成一座小山,昂起蛇头,张开大口,吞吐着蛇信,与老虎对峙起来。眼睛的余光却瞪着蹒跚向上攀爬的斩云不放。 老虎却认准了目标,死死地盯着巨蟒,那鲜血的味道正强烈地刺激着它的神经,准备再次暴起发难。 “呜呜呜……” 却在这个时候,林子里响起一声古朴的乐音,在这静谧的夜晚,带着满腔的肃杀之气,卷起一阵狂风呼啸而来。 斩云闻此不由心中大喜,因为,那种乐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斩末石所惯用的一种伎俩,那一种叫着腕子草的豆科植物的豆荚做成的哨子所吹出来的调子。 在他们这一带,每逢夏季,这种腕子草随处可见,只要去除豆荚里的豆子,稍微加工一下,就能吹出声响来,因此,这里的孩子们也经常用这样的方法耍兴子。不过,也只有斩末石,才能吹出各种动听悦耳的调子,如果干完活,并恰好在太阳偏西的时候,老石匠便会悠闲地坐在石头上,挑一个腕子草的豆荚,骄傲地跟围着他的一群孩子,吹一些无名的曲子,抑扬顿挫,悠扬动听。这些,外人学都学不来的,因为这种豆荚,不管如何摆弄,全凭对口中的那一口气的把握。 而石匠这个职业,除拥有悠长的力气之外,由于工作中长时间的吆喝,故而气息悠长,不过其他的石匠虽然也能吹出一些调子,不过却远没有这份闲心,也没有太多的关于音律的把握,根本吹不出个味儿来。 而斩末石却是一个异类。他不但能吹出各种调子,并且那种曲调中,总有着深深的感染力。更加奇怪的是,斩末石有一个怪癖,那就是,只有在太阳落山的时候吹起。 此时此刻,听到这种调子,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斩末石来了。 顿时,斩云也不管肩上的疼痛和那条酸麻的手臂,在陈晓亮的搀扶下,使尽全身力气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陈晓亮也余勇可贾,双脚踩地,健步如飞。 蟒蛇与猛虎的对峙却并没有结束,在苍凉肃杀声中,它们虽然感觉到一些危险,呆了片刻,巨蟒最先反应过来,蛇身一卷,扬起蛇尾,向着老虎的头部狠狠地抽打过去。 只听得咔嚓一声巨响,那虎头顿时咔嚓一声碎裂开来,腥红的血水混合着脑浆四散开来,喉咙里发出一阵不甘的怒吼,便软弱无力摔在地上,血水横流,而后巨蟒蛇身摆动,张开血盆大口,狠狠地咬下…… 制服猛虎,巨蟒并没有贪恋仅有的胜利果实,而是不顾一切地再次盘曲成小山,蛇尾一弹,向逃窜的两人飞来,只几个起落,就挡在了他们身前。 巨尾轻轻一扫,便将陈晓亮扫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一棵古松上,就一声不吭地晕过去了。然后,它将斩云缠住,张口就像斩云咬去。 被蟒蛇缠身的斩云,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只得凭着身体的本能,挥舞着拳头砸向蛇身,发出砰砰的声响,却忽然感觉一道白影从远处飞驰而来,那满含肃杀的调子高高一扬,像是一道冷电从高空中兜头打了下来,片刻间,便觉天塌地陷,脑海中冲刺着漫天惊雷似的巨响,甚至他能看到一条条碗口大小的银色闪电从高空中劈下来,仿似世界末日到来一般可怖。 巨蟒也感同身受,张开的巨口为之一滞,待它反应过来,却见一道白色的匹炼飞驰而来,轰隆一声击在蛇头上,带着斩云倒飞了出去。 “放肆!” 斩云被刚才那一阵漫天惊雷一震,差点晕了过去,后有只见山谷里一声怒吼,如惊雷炸响在耳边,四下里顿时地动山摇,此等威势,他如何受得,只觉脑中嗡声一片,即刻便晕了过去,然后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斩云不清楚自己是如何脱险的,只是脑海中,不断地闪烁着巨蟒和那个模糊的人影在林间追逐的画面,模糊而又清晰,清晰却又不真切。他看见那个模糊的身影同巨蟒战着一团,仿佛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梦中,他看见巨蟒时快时慢地伸缩着蛇头吐出信子,黑色的毒液挥洒,草木荒败。巨大的蛇身飞速旋转,不停地盘曲,高高的弹起来,狠狠地向那个模糊的人影压去,却不见那人还手,只是不停地腾挪,位移。 巨蟒一击不中,再次横出蛇尾,一个尾鞭横扫,蕴含着万钧的力道抽打山石,直击得地动山摇,而那人影却如闪电一般再次移开了。 就这样,反反复复,巨蟒不停地换位,盘旋,折叠,腾飞重落,大力甩尾,抑或蛇头击出,或吞吐蛇信,或喷毒,闪电回缩再次击出,利牙齿咬碎巨石,乱石穿空,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不断循环。 …… 当斩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自家的床上,一切都好像没有发生过一般如梦似幻,村子里也没有任何不详的事情发生一般一如既往。 早晨的阳光温柔地穿过房门,斜斜地洒在地上,暖暖的,轻柔得如一团棉花。老石匠地拿出那根熟悉的柳条,像个黑道上的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轻描淡写地说:“你泛背了规矩,打手板两百下。” 斩云看看自己的手,摸了摸隐隐有些酸麻的手臂,懵懵懂懂的发现,上面竟然没一丝痕迹,原来那一切的一切,似乎本来就没有发生过一般,不过是大梦了一场。清脆而熟悉的声音在徒有四壁的屋子里久久回荡,恍惚中,斩云看到了老石匠的瞳孔里闪烁着一种难言的沧桑。 清脆的响声渐渐平息,斩云安静地坐在床上,看着老石匠那威武雄壮中略微显得有些疲惫的身影,有些认错的打算,他低着头,艰难地喉咙里挤出几个似乎连他自己都听不清晰的字:“老石匠……”却又忽然顿住了。 走到门口的斩末石身体微微停顿了一下,却有不着痕迹地走开了。 斩云愣愣地坐在床沿,忽然觉得十分难过,心里莫名其妙地发誓:“一定好努力学习!” —————————— ps:毒小雨:~~o(>_<)o~~,我一定努力码字!再次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