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仪城门下方,来自天南海北的行人排成蛇行队伍,立在大道两侧。飞驰马车与身着甲胄的军队,时不时从城中跑出,而后在轰轰的踏地声中顺大道直奔塞外。 士兵对进城之人检查的很仔细,也因此,这长长队伍移动起来非常缓慢。 “哎,又要打仗了。”一名肩膀扛锄,上挂竹篓的瘦小老头回头看着军队背影,摇头叹道:“愿这次伽楼骑兵不再如往年那般才好,不然恐怕……” 身旁的另一老者闻言,连忙拉他一把,悄声道:“嘘,小点声!被他们听到了,会治你扰乱军心之罪的!” “治就治吧,自前年我儿子被抓去打仗时起,我早已看透了。” 此时正值春末夏初,万物蓬发生命最旺盛的一刻。和煦阳光照在身上,令人生出困意,不知距此多远的蝉轻轻鸣叫,好似极有节奏的催眠曲。 止清微微抬头,目光自斗笠下斜斜冲上,盯着城门顶走来走去的士兵。已近午时,每个人似乎都有点无精打采,消极之心,令身体拿不出力气。 “好慢啊。”身后的许阳胜侧身向前方看了看,皱起眉毛。“这样下去,恐怕还得等一个时辰才行。” “嗯。”止清点点头,而后开动已昏沉的大脑,想着对策。 昆仑圣宗的人似乎集体犯了疯病,这一次他们不仅打破了从不踏足修真界的习惯,甚至还直接住了下来,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姿态。这让止清很郁闷,因为若他想保住手中剑,就决不可回门派。当然了,随着昆仑派出的人越来越多,说漏嘴的话中也传递出了更多信息,其中包括红剑名字以及来历。 真没想到,这剑竟是曾独霸关东修真各派的风火胜皇之物!难怪它这么不听话呢,因为与前任主人相比,我实在太弱了吧,无怪乎这宝物每次都耍点‘小脾气’。 一刻钟后。 在又一队车马奔城而出,驶向西方时,许阳胜有点急躁了。“师傅,想到什么了吗?咱们如何进去?” 原本终日想着为家人报仇的他,在一月前得知蛊婆死于蛮地后,终于不再沉迷于仇恨。不过,要让这家伙彻底将其摆脱,恐怕还需经历一段时间。 止清垂着头,斗笠歪的几乎要掉下来,闻言没有任何反应。 他该不会…… 许阳胜面上见汗,只好伸手晃了晃他。“师傅?师傅?……”对方在他连续不停的晃动下醒过来,抬起头伸展双臂打了个哈欠,“啊~” “师傅,你想到方法没?” “想到了,当然想到了!”止清擦擦嘴,很肯定的说。 “那……”许阳胜对他睡着都能想到对策的行为,感到佩服。“就快行动吧。” “这个……容我再斟酌一番。” ………… 冬天时所养的家禽,现在已经长大。不过这么一来,某个喜欢在院中看书的家伙,有点不乐意了。 “别咬!别咬!”止净挥着书卷,冲咬自己衣衫的白鹅轻轻拍打,乐的身后张燕儿捂嘴偷笑。 就在此时,两束白色光芒由远处飞来,飘飘落于地上。 “大师兄!谢天谢地,终于找到你了。”止鸿在看到被鹅咬到的某人后,焦急的脸终于展开。“不好啦!发生大事了!” 白鹅见突然出现两个陌生人,顿时被吓的跑开了。 止净拍拍白袍上的褶皱,而后抬头看过去,随即身躯一顿,吃惊叫道:“果然不好啦!” 与止鸿一同来此的女子闻言,眉毛立马挑起,悻悻道:“怎么?就这么不欢迎我?” “怎么会?”止净伸个懒腰漫步走来,颀长身躯左右摇晃,宛如没有骨架一般。他来至对方身前,清澈目光紧盯着她雪白的脸,面上浮起一抹邪笑,“这么久没看到止娴师姐,我可是朝思慕想啊。” “真的?”止娴双手叠在胸前,撇嘴‘切’了一声。“别鬼扯,也不知以前是谁看到我就跑的远远的。” “想知道那会儿我为什么要跑吗?”止净白皙手臂伸出,一下揽上对方脖子,而后在止鸿‘我要弄死你’的目光中,将整个身子挨了过去。“因为每见到你,我的心就跳的厉害……”说到这,揽着对方的右手慢慢下移,到达她背上。“或许这就是初恋吧,明明心中极想同你说话,但当真的看到时,却又忍不住要逃跑。”右手更加往下,放在其腰间。 止娴神色不变,但眼中已闪出了凶芒。“你若是敢再往下摸,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 止净右手顿时僵硬在那,脸上笑容也瞬间凝固了。“呃……呵呵,其实、其实我只是想……” “啊?!”在得知自己师傅的怪癖后,张燕儿几乎每天都在提心吊胆中度过。因此,在看到这场景后,她立马叫出了声:“师傅是在想着和这位大jiejie菊爆吗?!” 宛如冷风吹过,一瞬间掠过每人皮肤。前方三人集体石化了。 一刻钟后。 止娴脸色发红,干咳了声,很严肃的批评道:“你这孩子!这么没羞没燥的话怎么可以随便出口?!你师傅的肮脏思想,整个天玄门上下人尽皆知,根本用不着叫出来!” “没错没错!”止净出乎所有人预料,极为罕见的露出难为情的脸色“就算我对人的那个地方充满依恋,但也用不着整日认为我要这么干吧!” “那……那你刚才不是想……”张燕儿诺诺的问。 “当然不是!”止净傲然扬头,微风吹的他银白色头发飘飘浮动。 “那你刚才是想干吗?”止鸿眯起眼睛。 “只是单纯的想摸一下而已。” 接下来发生的事,可以通过张燕儿在很久以后进入天玄门,与止柔妹子的对话中来进行联想。 “当时的情景,实在是老吓人了!”张燕儿拍拍胸脯,对满脸好奇的七师姑道,“原本我以为师傅是最厉害的呢,却没想到那看上去挺柔弱的大jiejie,竟比他还生猛!那拳头,那巴掌,哎呀妈呀,震得我耳根子疼!” 一阵势如暴雨过后,被修真界所公认最潇洒男子的止净,宛如烂泥般趴在地上,其身上雪白袍子,印满了脚印。不过令人瞠目的是,这脚印竟有三种! 止娴诧异的看看止鸿,而后又转头望向张燕儿,脸上很是矛盾。“怎么我感觉,你们踹的比我还狠?” “错觉、错觉而已。”止鸿淡定言道:“刚刚,我只是想将鞋底的泥抹掉罢了。” 而张燕儿的回答,则更是令人啼笑皆非。“看他趴在地上,其实人家很同情的说,不过既然你们都踹了,我又怎能忍住?” “最近半年,我与混天盟的贾良一直在调查洛水滨。”止娴坐在止净平日看书的竹椅上,慢慢喝着茶。在此说明,这茶是止净亲自倒的。“因为我们发现,这门派实在有点邪门。”说到这她停顿下,眉毛微微皱起。“既无修真界出名人物帮忙,也不见它招收弟子,但他们的人数,却年年在涨!” “你意思是,”止净边整理头发边问道,“洛水滨内的人,就像从石头蹦出来一样?” “嗯,差不多吧。因为我从未见它与任何门派亦或散修接触!”止娴眼中闪出精光,“后来贾良回门派,我好奇之下便潜了进去,躲在后花园观察他们,但却什么也未发现。直到……” 止鸿叹口气,哭丧脸道:“我去找仙丹宗的花舞城,而他则正与那羽凡在一起炼丹,于是只好动手了……” “怎么?你被打了?!”止净眼中猛的涌出精光,看来,在继大闹风云阁后,这家伙对寻别人晦气的事上了瘾。 止娴摆摆手,“没,他没被怎么样。由于他们正好是在后花园比斗,因此过程我都看了。止鸿的乾坤扇虽不适合战斗,但保住自己还是绰绰有余的。” “既然不是被打,也没发现洛水滨有什么秘密,那你们一开始说的‘大事’到底是什么?”止净隐隐觉得这事很麻烦。 对方抬双眸,对上他眼睛。“昆仑圣宗的所有人,就住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