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半晌,新娘的脸早被盯得炽热,低着头不敢对视,也不知道这新郎发的什么疯,怎么就盯着人家看个不停,连句话也不说,让张家姑娘不知如何是好。想起昨夜母亲教的那些羞人之事,更让她连脖子都羞红了。 “这个……你叫什么?”聂无双终于找到一句可说的话。 听到问话,张家姑娘总算好过了许多,连忙答道:“回夫君大人,妾身张氏,闺名璇莹,请夫君大人唤妾身璇莹便是。” 聂无双象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心事,笑着拉起璇莹的手说道:“走吧,带你去看我娘。我娘知道今天我成亲,昨晚上开心了一夜,肯定想早点见到你。” 被聂无双的大手拉着,刚刚退去的红润又涌到脸上,心中想到,这聂家果然是战武世家,一点规矩都不讲。这婆婆茶,总要等今晚见了红,送到婆婆那儿验看过后,明天早上自己敬上才合规矩。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今天是正日子,拜高堂时,虽然头上有盖头,可还是看到上位只有一双鞋子,而且还是男的,应该是公公才对,那婆婆怎么没来? 这夫君力量好大,没等她想明白应该如何应对,人已经被拉到外间,在四个侍女目瞪口呆之中,通过正堂,走进后院,直接闯进卧房,连通报一声都没有,就这样径直的走进房间。 四个陪嫁侍女相互交换着眼色,目光中满是惊讶和疑惑。虽说这婚宴散得太早,天还未黑,此时圆房与理不合,可也不能拉着新娘乱跑吧。春宵一刻值千金,有什么急事,也要等到明儿早上再说啊。 聂无双才不管那些侍女怎么想,一脸兴奋的拉着张璇莹走进母亲的房间,拉开床帘,坐在床边上说道:“娘,我带媳妇来看您了,您看,您儿媳妇漂亮吗?” 聂母瞪了无双一眼,真没规矩,居然这么早拉着儿媳妇来了,怎么着也得等到明儿早上啊,虽然她心中同样急着看儿媳妇。 看到躺在床上的聂母,璇莹心中一片清明,原来如此,婆婆身体不好,连话也不能说,难怪啊。 早在出嫁前,璇莹就知道,自己嫁的不是聂府嫡子,连庶子都算不上,嫁过来之后,很可能吃些苦头,可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院子虽然不大,也算整洁干净,仆人不多,看上去都很老实。自己的夫君大人长象一般,却很孝顺,一片赤子情怀。 璇莹用眼角余光看到,陪嫁的侍女已经跟进来,准备好了茶。马上跪倒在地,给聂母磕了三个头,脆声说道:“儿妇张氏璇莹,拜见婆婆。”说完后,接过茶杯,柔声说道:“婆婆请茶。” 聂母眼角一湿,泪水滚滚而下,我们家无双命好啊,居然娶到如此貌美又知礼的媳妇,即使此时闭眼,也心甘了,可惜自己怕是无缘看到孙儿出世了。 “璇莹,我娘不能说话,你来喂她吃茶吧。”说着向后让了一下,空出床头。回身又给母亲擦拭眼泪:“娘,儿知道你开心,开心也不用哭啊,娶媳妇是件高兴的事。” 张璇莹小心的喂了一口茶,用手中的丝巾为聂母擦拭嘴角,聂母虽口不能言,两眼却瞪得浑圆,紧盯着璇莹的悄脸,一刻也不肯离开,看得璇莹脸上火辣辣的,不知如何是好。 “娘,你这么看着璇莹,不怕把她吓跑啊。”聂无双嘿嘿笑着说道。 聂母白了儿子一眼,聂无双象是看懂了一般,马上接口说道:“我可不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哪个婆婆会象您这样盯着儿媳妇看的?” 聂母眨了两下眼睛,聂无双又象是看懂了,接口说道:“是啊,按理说呢,聂家、张家都是大世家,也算门当户对,可璇莹是嫡女,我算什么?璇莹不仅漂亮,而且听说是位才女呢,儿子的确配不上她。” 张璇莹连忙说道:“夫君大人……” 聂母又眨了两下眼睛,聂无双笑了起来:“娘,您说的没错,您儿子嘛,当然是最棒的,就是仙女都配得上,您看,这娶的媳妇,象不象仙女?” 只一会功夫,张璇莹被这母子二人惊呆了,婆婆年纪不大,顶多三十多岁,本应是女人风情万种的年纪,可婆婆长得的确很普通,再加上久病缠身,头发早已经枯黄,皮肤松驰,眼窝深陷。她虽不懂医术,却也看得出来,婆婆只怕命不久矣。 可偏生婆婆那双眼睛,灵动得象是会说话,而夫君只要看上一眼,就象是能看懂一般,自说自话不停。可见这对母子早己是心有灵犀。 原本以为,夫君在聂府身轻言微,会有些自报自弃,正想着应该如何开导劝解,没想到恰恰相反。 透过只言片语,张璇莹能够感觉到,夫君不仅不自卑,而且还非常自信,这实在令她无法理解,一个连庶子都算不上的世家子弟,在家中受打压是难免的,可他的自信是哪儿来的?想到这里,璇莹一直悬着的一颗心可算有了着落。 直到掌灯时分,在聂母催促的目光中,两人回到新房。聂双无看着美貌的新娘问道:“听四叔说,你是河阳县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是真的?” 张璇莹低头回答道:“璇莹只是略知一、二,谈不上精通。”心下奇怪,夫君虽非大才之人,但也该懂得洞房花烛明,舞馀双燕轻,何况以自己的容貌,此情此景,夫君虽非酒色之徒,不急于行周公之礼,可这春宵之时,却谈论起琴棋书画,也太过异于常人。 “能不能给我弹奏一曲?” 张璇莹无奈,让侍女将琴搬入新房,为聂无双弹奏了一曲归圆夜。这曲归圆夜,讲的是妻子在夜静时分,等待夫君归来,表达的是少妇独守空房的寂寞与期盼。张璇莹想要用这曲归圆夜,暗示聂无双,今夜是两人的新婚之夜。 待得曲终,聂无双很给面子的用力鼓掌叫道:“好曲,好曲,曲如天赖啊。” 张璇莹的琴的确非常有名,不过她看得出来,夫君并非知音,他根本就没听懂,如果此时自己问他一句此曲好在哪儿?怕只会扫了夫君大人的面子,他只怕连这曲子的名字都不知道。心中不免有一丝失落,但转念一想,夫君是战武世家,不懂丝竹也实属正常。 “来来来,我们手谈一局如何?。”说着不等璇莹回答,聂无双已经开始摆出棋形,璇莹虽然心中不乐,可出于礼俗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女嫁从夫。 聂无双的棋,臭不可闻。在十几手相互试探之后,张璇莹已经开始忍受了,聂无双只能算是会摆棋子,根本不懂棋理,更不用说棋艺了。随便是谁学棋十天,就可以稳胜夫君。张璇莹咬着碎玉似的贝齿,强忍着陪聂无双下完一局。不多不少,刚好输给夫君一目。 好在聂无双虽不懂棋艺,倒不是不通事务,憨笑两声说道:“璇莹,我这棋是不是很烂?” 张璇莹直言不讳的点点头说道:“想来夫君从不与人弈棋,多下几局就会好很多。” “那璇莹给为夫画幅画如何?就画我娘好了。” 看看外面已是三更,张璇莹先用幽怨的眼神看了夫君一眼,强忍着羞意,声若蚊蝇般说道:“夫君大人,外面已是三更了,绘画非一日之功,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说完已经羞得粉面通红。 “这个……”怕啥来啥啊,终归是躲不掉的,这可如何是好? 看到聂无双怅然若失的样子,一瞬间,张璇莹的泪眼迷蒙:“可是璇莹貌丑,不入夫君之眼。” 聂无双用力摇头:“当然不是,娘子貌若天仙。” “可是璇莹不知进退,让夫君不耻?” “当然不是,娘子知书达礼,比我强多了。” “那……”璇莹泪如泉涌,用丝巾轻拭之后,脸带红润,咬着下唇,轻声说道:“可是夫君身体不适?”。 看着楚楚可怜的璇莹,聂无双即怜惜,又无奈,只能瞪圆了双眼怒道:“胡说八道,你看我的身体象是不适吗?哼!” 被聂无双呵斥,璇莹反倒放下芳心,原来他不是不能人道啊,刚才还以为自己这辈子要守活寡了呢。想到这里,脸上更觉得火辣辣的。 “那夫君为什么不愿意?是担心璇莹体弱不能侍奉夫君?”事已经至此,璇莹也只能硬着头皮寻根究底,问个明白。 聂无双轻叹一声,还是实话实说吧,即然是夫妻,就是最亲密的人,这事也不可能瞒下去,毕竟以后要在一起生活的。 “璇莹,并非你想的那样,你应该知道,我们聂家是战武世家,以武立世,家中子弟,不管男女,五岁起识字习武,日夜不曾间断。说起我们聂家的功法,在大齐国也算是赫赫有名,你应该有所耳闻。” 璇莹轻颔玉首,大齐聂家虽然归隐,碎玉功却是天下闻名,世代皆出高手。大齐国的先天高手中,倒是一小半出自聂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