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柳眉似月,身形若飞,一袭飘逸的红袍嚣张的摇曳在地上,开出一朵盛大的耀世之花,纤细的手指间捏着一把绣着三面骷颅折扇,一开一合见却是女子夺魂的笑脸,让你看了便一不开眼睛。
男子发丝如瀑,铺在落地的红纱上,他往入凡楼的掌柜台上一靠。
掌柜的已经惊了一双眼睛。
他不顾众人的视线,用扇子挑起掌柜肥胖的下巴,声音带着三分慵懒:“给我间上房。”
“小……小二带……带路……”
归兮转身,红纱瞬间如展开火芒的凤凰翅膀,灼热到刺目。
他一路慵懒而上,折扇轻点楼阶上的栏杆,每点一下都要停一步,仿佛凭空停住一般,让每个看到他的人暗抽一口冷气,但随着他的消失,夺目的影像又在脑海里消散殆尽,只剩‘妖魅’二字。
入凡楼的暗间内。
夜衡政见他进来,斜了他一眼,把脚边的椅子踢给他:“你自宫了?”
归兮走进来,下一刻如一张纸平铺在墙上,长发妖娆,红裳似火,完美如一尊壁画,:“粗俗,净身。他没来吗?我睡会。”
“哦?恭喜归兮公子完成多年夙愿。”
“不敢,只盼早登极乐。”
门推开,元谨恂看眼墙上闭目的男子,安静的坐在一旁,他觉得肯定自己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他总觉得浑身不舒服,请了太医,太医说他肝火旺盛,问他多久没有行房了!
元谨恂险些把他丢出去,不思进取,竟想旁门左道:“回来了?”
“把你的左膀右臂扔在这里,本公子以为你以后不撸了。”
元谨恂闻言,倒杯水,准备泼他身上!
画中美人突然消失,黏在看沙漏的夜衡政身上,瞬间贴在他背上。
夜衡政冰凉的声音顿时响起:“下来。”
归兮立即脱身,贴在一旁的桌子上:“师兄,小心嫁不出去。”
“不劳你操心。”夜衡政看看沙漏,他一会要去见衣衣,没时间跟他们墨迹。
元谨恂心情不好,不能说不好,就是莫名的焦躁,这种焦躁积压在心里迟迟得不到宣泄,但他自己又说不出焦躁在哪里,莫非真如林逸衣说的,他没得到她的身体不甘心?
荒谬!
他连她的人都不想见!
归兮的目光神奇的在两人身上绕过,然后如充气的玩偶般,从桌帖上下来,又是一个人见人憎的美男子:“你们两个有问题啊?背着我搞上了!”
“闭上你的嘴,要不然滚出去。”夜衡政一脚把他下半身踢墙上。
归兮再把自己从墙上摘下来:“师兄——有问题哦,让我看看,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归兮凑近元谨恂,张口四个字:“欲求不满!”
下一瞬看向夜衡政,惊讶道:“师兄,了不起啊,红光满面,你那么娘的情爱观还能把自己嫁出去,哪个女武神瞎了眼,没笑死你。”
“想让我送你出去?”
归兮伟大的站在窗户前,犹如一尊要飞天的贤者田园图:“你们这种情况,非常好治,都是要女人而已。”
元谨恂不想听他废话:“西关的事有没有麻烦,郑东儿的身份查到了什么?”
“请看?”归兮自顾自的开口:“来人。”
胖胖的掌柜躲着归兮进来:“主子。”
“把下面唱曲的女孩子叫上来。”
“啊?”
“让你叫上来就叫上来,不想活了。”
“可……”你们三位在一起?
归兮不容置疑的把扇子再次搭在他的下巴上:“去叫。”
“是,是。”
夜衡政起身:“我先走了,他发完疯,叫我回来。”
归兮立即揽住他:“哥,一刻钟就一刻钟,保证你的快乐加倍,你家女人欲仙欲死的对你臣服。”
夜衡政脸瞬间红了:“说什么呢。”人却坐了下来:“不是药物吧?”
“庸俗,师兄,你简直丢我辈的脸。”
元谨恂闲适的靠在椅背上,不问了,等着他折腾。
不一会,一位清秀佳人抱着琵琶垂着头默默的走进来。
掌柜心跳加速的为他们关上门:“姑娘保重。”
“草民见过三位公子,公子想听什么曲子。”女子声音淡淡的没有常见的谄媚,她说完抬头,看清眼前的人时心跳瞬间惶恐。
元谨恂看向归兮,等着他解释答案,他扪心自问这么多年对林逸衣不错,这个女人现在却铁了心的闹,元谨恂这些不禁也会想:女人在想什么?
夜衡政也看向归兮,有什么秘籍?这方面他的确经验不足。
归兮神秘的一笑,手里骤然变出一个璀璨的宝箱,璀璨到什么程度呢=,大概皇宫大内有一个一样的。
归兮把这个宝箱放女子身边,打开,瞬间满室生辉。
琵琶女子瞬间惊呆了,呆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地上的珠宝,她从不相信好运会降临在她身上,但眼前的一切,让她不得不紧张,俊朗优异的男子,数之不尽的宝藏,或许他们愿意为她……
归兮突然对呆愣的女子开口道:“去,让他们每人上下一次,请自动把‘下’字去掉,这些就都是你的。”
女子猛然抬头,泪水瞬间充斥眼眶:“无耻。”她是缺银子,她是卖唱的!难倒这些公子就能羞辱她吗!女子愤恨的抱着琵琶夺门而出!
元谨恂、夜衡政统统不解的看向归兮,然后呢?秘籍呢?
欲仙欲死呢?
那女人走了?接下来呢?
归兮看着女子跑走,切了一声,转身优雅的看向兄弟向:“看出什么了吗?悟了没有?”
元谨恂茫然的看向夜衡政。
夜衡政也很茫然:“悟出什么?”
归兮郑重的咳嗽一声,解惑道:“她,不喜欢珠宝。”
“滚!”元谨恂直接出手。
归兮抱头逃窜,边跑还不忘不死心的喊:“兄弟没给你们找个女子快活一下对不起兄弟们。”
“归兮!你想死了!”
……
林逸衣这些天没有事,日子过的出奇懒散,早上*点起床,做一套健身操,十点吃早饭,吃了早饭看一会常来送来的营业情况,中午午休。
下午三点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看看书或者浇浇花,要不然就摆弄小院里的旱冰场。
日子仿佛又回到以前看企划悠闲生活的时候,小妾、王爷什么只是做了个梦,如今梦已经醒了,可惜隔壁婆子吼叫相公妾氏的声音震耳欲聋让林逸衣忘记点什么都不可能。
春思洗了葡萄出来,边走边吃,绝对不会有老姑姑跑出来说她举止不雅:“给,很甜。”
林逸衣看了盘子一眼,再看看自己手里翻土的铲子:“给我剥一个。”
春思看眼王妃捣鼓了两天的花圃,嘟着嘴嘀咕句:“夫人,谁家花圃里是种菜的,弄得咱们小院都不漂亮了。”
“让你剥葡萄不是让你动嘴。”这是西行的商人带回来的种子,她看看是不是自己要的调料:“回头把这里挖个小暖室。”
“夫人,您真闲,有那个功夫,您不如上街溜溜。”春思剥了葡萄,跐溜吃进自己嘴里,看着夫人白张了的嘴,呵呵一笑,外面真好,她也有点不喜欢王府了。
“让开,别捣乱。”
“剥给您吃还不行吗?夫人,真没看出来,您还会种地。”春思接过丫鬟送来的板凳坐下,这里的丫鬟真好,都巴结她。
“你没看出来的多了。”
院门响了,看门老伯打开门,非常熟练的恭敬道:“老爷回来了。”
“夫人呢。”
“在院子里忙着。”
其实老爷是对相爷的尊称,夫人是林逸衣的自称,这两个称呼不在一起没什么,在了一起就让很多人不自觉的那样想,比如住在这里生活无忧的寡妇定是某位高官的外室。
而夜衡政这位一看便气宇轩昂,身份不俗的老爷定是出钱的人,一个寡妇和一个有钱人,不用说什么,站在一起就是典型的下半句。
没有任何侮辱成分,只是觉得应该就是那样的关系。
起初夜衡政有些不高兴,衣衣反而没睡醒一样管的不多,偶然申辩一两句,这些下人们见她没脾气反而叫的更欢了。
夜衡政走入内院,就见她穿着压箱底的怪衣服,头上简单的挽了一方头巾,腰上系着一块灰布,鞋子穿的古里古怪的,正拿着铲子在花圃里忙活。
她这形象谈不上任何美感,还不如
旁边穿着绫罗绸缎,吃着葡萄,坐在板凳上跟她说话的春思。
可林逸衣偶然抬头,脸色柔和的跟春思说话时,夜衡政不知怎么的,突然就想起归兮说的欲仙欲死来,脸色骤然一红,不禁后悔没有掐死那个妖孽。
“来了?你今天不忙?”林逸衣拽拽袖子:“我还有一点就忙完了,你等会还是进屋坐坐。”
夜衡政走过来,脸色已恢复正常,仿佛没事人一般,稀奇的看着她手里的工具:“你在干吗?”
“种些种子。”林逸衣继续忙。
夜衡政看着好玩挽起袖子,就要踩下去:“我帮你。”
林逸衣赶紧推他:“别,把你鞋子弄脏……”突然发现自己一推他身上直接多了两手印:“想进来就进来吧。”反正脏了。
夜衡政心情不错的蹲下身,跃跃欲试:“我能帮你干点什么?”
林逸衣已经快忙完了,没什么需要他做的:“咦?你今天怎么没穿银色。”
“你现在才注意到?”
春思咽下葡萄,没穿吗?春思抬起头。
夜相一别平日烧包的银白色,今天穿了件天蓝滚银边长袍,外衫罩了一浅蓝短衫,束腰工整,发丝整洁。
春思突然觉得夜相穿正常了便给人一种很严肃的薄情感,不如平日懒懒散散的看着让人放松。
注意到已经很不错了。林逸衣很少从穿着注意一个人的样子,她看人习惯性看感觉。
夜衡政怎么穿都有种警惕他人的感觉,元谨恂怎么穿待人接物都有无所谓的高贵:“怎么不穿白色了?”
“不吉利。”夜衡政捡起一旁的小铲子,拍拍土,觉得挺有意思。
林逸衣赶紧拦住他:“不要动,我都种上了,行了行了,给我出去。”转头接着道:“你都穿多久了还不吉利。”
“以前是守孝。”夜衡政不走:“你见谁没事穿白色。”其实他有点迷信了,怕自己穿的太随意,导致身边人不吉利,衣衣看起来就是不聪明的,万一……“怎么种?”
“我已经弄好了,啊!——住手!别给我把种子挖出来了!”
会吗?夜衡政一铲子下去,平整的地面挖下一小块土:“好……好像有种子……”
林逸衣懒得看他发癫,少一块就少一块吧。林逸衣收拾东西回去洗手。
夜衡政赶紧问:“你真种好了?”
“好了。”
春思立即跟上,还不忘回头鄙视夜相:“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夜衡政焉能让个丫鬟欺负了:“我看你是想被换了!”
不一会。
林逸衣换了衣服出来,突然发现夜衡政也换了一衣服,正坐在客厅里喝茶:“你从哪拿的衣服?”
“带来的,我明天休沐,带你出去玩。”
林逸衣非常纳闷他的衣服:“你最近没事吗?”
“还行。”归兮回来了他大概会轻松一段时间,想到今天他和元谨恂被归兮整了一圈,还不自知,就一肚子气,那小子越来越过分。
“哦。”
夜衡政看着她向自己走来,心一瞬间跳乱了频率——欲仙欲死。
林逸衣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没有接春思手里的茶,换了一杯青色的果饮,:“去哪里呢?”她也想出去走走,当休假。
夜衡政突然道:“衣衣,我们成婚吧。”
林逸衣突然抬起头,惊讶的看了夜衡政一会,突然又垂下头看眼手里的饮品,再看看他:“刚守孝完半年就迫不及待的成婚?我可没说喜欢你。”
夜衡政凑近一笑,寻了挨她最近的椅子坐下:“我喜欢你就行了,这两天回来到家,突然特别想你,不肯赏脸吗?”
林逸衣岔开话题:“只是回到家想见我。”
夜衡政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随时随地都想你。”
林逸衣回视着他,突然被他眼里的凝重压的喘不过起来。
娶她?可能会让他万劫不复。
林逸衣不确定他敢或者自己是否舍得。
夜衡政看着她,牵起她的手放自己脸上:“这么看我?我脸上有东西?”
林逸衣突然道:“春思,去守着门。”
春思立即放下盘子:“是。夫人。”
夜衡政因为她严肃的神情不禁紧张起来,怎么了,自己说了什么她不高兴的话。
林逸衣认真的看着夜衡政直接问:“你有没有参与皇子间的明争暗斗?”龙功天下的平定过程你向谁妥协了!
夜衡政闻言笑了,他以为什么事,这件事就不用她费心了,他们有周全的计划。
夜衡政再次拉住她的手,含笑的看着:“怎么突然问这些。”手握皇帝陛下手中一半权势,明面上他没有站队!
林逸衣担心,怕他现在就在元谨恂阵营了,那样的话她的存在就尴尬了他和永平王的关系。
又怕他不在永平王的阵营里,最后被永平王当绊脚石搬开,可若告诉他‘不要小瞧永平王’,她怎么回答他为什么。
林逸衣脸上闪过一丝僵色:“怕你搅合进去。”
“哈哈,你怕什么。”夜衡政宠溺的点点她的鼻子,自信的道:“我若搅合谁,谁就不可能输。”
林逸衣突然笑了:“自恋,那你看好谁?”林逸衣小心翼翼的观察他的表情,元谨恂输了便罢,如果赢了……
夜衡政臭屁的道:“这要看谁给我的好处多。”
林逸衣笑了一下,算听到了,夜衡政没有第一时间明着回答她,说明他有所保留,他置身官场,看的比自己更多,考虑的方面更足,工作上他有不方便说的地方,她理解。
她只是面对他今天突如起来的求婚有些紧张,
她觉得她和元谨恂的过去,会成为他仕途的阻碍。
如果最后赢得的是元谨恂,夜衡政如何为相,夜衡政的夫人又不能天天生病、永远不见人?她就能保证元谨恂永远不发现她?
如果她曝光了。元谨恂会不会因为面子受损,在朝政中给夜衡政下绊了,明里暗里折磨他。毕竟他可以不爱自己,但还有脸面,脸面这种事很难说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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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