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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兵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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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崇山,峻岭叠嶂,起伏间,一条峡谷蜿蜒盘旋。

这条扼腕南北的峡谷,正是北上南下的必经之路,接连广岭重镇霞关镇、荆南第一关南山镇。

吕尚华如履平地似的翻山越岭,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陡闻一阵喊杀声、惨叫声夹杂传来,循声望下去,却见下面峡谷一片开阔,先前所见的一众黑衣人正围着一辆豪华马车展开击杀。

豪华马车似乎载着贵客,守卫在外围的竟是穿着统一制式玄甲的高手,悍不畏死,行动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只是黑衣人有心算计,蓄谋已久,一出手就是强力弩弓偷袭,猝然之间,一轮箭雨下来,玄甲兵卫便死去大半,余者也多是带伤。

一阵厮杀,极为惨烈,不一会,峡谷间便横躺着数十具尸体。黑衣人们出手狠辣,招招见血,玄甲兵卫戮力抵抗,也不过拖延片刻,就悉数尽忠殉职。

大势已定,黑衣人首领对着马车扬声道:“外面已经风平浪静,况某率一众兄弟恭候,敢请郝阁老移驾相见!”

车帘一掀,一位身着儒衫的五旬老者走了出来,他国字脸,双目凛然,脸膛颇有忠直之气。他看见四处尸体横躺,顿时怒瞪着一众黑衣人,沉声道:“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滥杀无辜,行刺朝廷命官,难道就不怕国法森严,诛尔等九族?”

黑衣人首领道:“下官乃平王府都指挥使司指挥使况著纪,奉平王之命,恭请阁老到北冀做客,因怕这些玄甲兵卫阻挠,方出此下策!至于我等生死,只要完成任务,平王爷一声令下,自然是引颈待戮,伏法正纪。”

郝阁老乍然色变,怒道:“好个平王!他真的准备以下犯上,起兵谋反?”

况著纪摇头道:“下官等不过是奉命行事,哪知王爷的心思,郝阁老若是想知道内情,不妨到平王府当面问清,想来王爷敬重阁老,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不必啦,他祝谛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老夫深受皇恩,岂会与他同流合污?”郝阁老一甩袖,板着脸,冷冷道,“北冀,老夫是绝不会去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那可由不得阁老做主了!”

况著纪突然出手,快速闪电,一下子封住郝阁老的xue道,然后抱拳道:“得罪了!”一挥手,便见一位黑衣人闪身而出,一把将郝阁老背在背上。

这整个过程,吕尚华看得点滴不漏,从两人的对话中倒也有些了解事情的缘由,其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平王更是颇多关注。

这位平王乃是太祖八代玄孙,姓祝名谛,一向雄才大略,野心勃勃,代天子镇守北方,麾下军势鼎盛。他温文谦恭,礼贤下士,很是奉养了一批奇人异士,或是武林高手,或是忠心死士。

祝谛百般施为,当然只想为了夺得皇位,而这这位况著纪也不是小人物,实是祝谛的亲信,十数年来,为祝谛掳掠幼儿,打小培养忠心耿耿的死士。

在这得说一下明朝的状况,大约六十多年前,当时的皇帝突然暴毙,导致八王作乱、烽烟四起。战乱不休,致使皇室没落,英雄辈出,纷纷揭竿起义,争鼎逐鹿,更有属国外藩的草原强国汗国反叛入侵。一番惨烈征战,最终却被祝家皇室支族子弟祝章夺得天下,定鼎河山,恢复明朝。

当今皇帝祝瑥是祝谛的侄子,此子父早亡,却幸得祖父宠爱,硬是将皇位传给了他。祝谛自然不服,于是韬光养晦,窝在北冀经营,处心积虑谋划了十几年,就差最后一步,赶祝瑥下位,身登大宝。

在这关键时候,朝廷的有识之士通过蛛丝马迹,终于对祝谛的阴谋有所察觉,只是朝廷准备未周全,不敢一下子削藩,只好尽量安抚,拖延时间,发密诏,调边军以勤王。只是,祝谛何许人也,不知培养了多少厂卫密探,朝廷不过风声稍露,他便立马下命拦截密诏。这才有了今夜之事。

“是不是要扶龙庭呢?”这时,吕尚华忽然动了心思,自古以来,********才是获取最大利益的终南捷径。

左思右想,拿不定主意,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吕尚华只好暂且作罢,悄然身退。路过南山镇时,吕尚华在这停留了数日,在重建的吕家庄,缅怀了些时日,记忆前尘往事,已成过眼云烟。

感怀过后,吕尚华一路北上,渡过大江河,到了荆北。这日前行,傍晚时分,见着一个村落,村口一群劲装汉子歇息着。吕尚华略微一怔,却是看见人群中有一位五旬老者不言不语地坐着,赫然就是那晚遭劫走的郝阁老,当下也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了。

这些劲装汉子乍见吕尚华的身影,便相互对视一眼,就见一人疾掠而来,二话不说,身形一扑,右手成爪,带着断金裂石的威势拍向吕尚华的天灵盖。竟是一出手就是取人性命的杀招!

吕尚华有些怒气了,不躲不闪,一拳轰出!那人来得快,去得也快,根本没看清吕尚华怎么出手,那人就惨叫一声,以更快的速度被拍飞了。

一招杀敌,吕尚华便似大鸟般,扑向这些汉子。说时迟,那时快,坐在郝阁老身旁的两个劲装汉子只觉眼前一花,劲风扑面,已被吕尚华一指点倒,仰面翻躺。然后他衣袖一拂,又解开了那郝阁老的xue道。

众劲装汉子看见吕尚华来势汹汹,出手快速绝伦,俱是一惊,齐刷刷跳了开去,然后把他围住。况著纪沉声道:“来者何人?”

“取你等狗命之人!”

“刚才只是个误会,得罪之处,请阁下多多谅解!”

难为他们这些人东躲西藏,只一心回转北冀,遇到人就杀人灭口,不料却撞到了铁板上!况著纪实在不想多生事端,一见吕尚华身手厉害,立makou气转软,换了个态度。

“义士,这些人皆是朝廷叛逆,心狠凶残,你人单势孤,快快逃命去吧。如果侥幸逃出生天,便到都城报个口信,把平王的大逆不道公布天下,老夫这就感激不尽了。”不等吕尚华答话,郝阁老倒是凛然不惧,踏前一步道。

况著纪眼中寒光一闪,冷喝一声,对同伴道:“点子扎手,我们一起上!绝不能让他走了!”

吕尚华毫不把这些人放在眼里,若不是怕太过惊世骇俗,一个神念便可将这些人全部抹杀了。此时,仗着一身浑厚的内气,随手拍出十几掌,就像拍苍蝇似的,一个照面便将这些劲装汉子全部拍飞。什么江湖上的一等一高手,在他的面前简直不堪一击,毫无威胁与挑战性。

“暂借此人给我一用!”吕尚华下手颇知轻重,没把这些劲装汉子全拍死,带起郝阁老离去时,还以传音入密之法,对正挣扎着起身的况著纪道了一声。

夜色黑暗,北冀平王府,祝谛端坐在书房正中。一旁数位谋士大气不喘,皆是一脸郑重严肃地静待,气氛显得尤为沉闷。

约莫过了半晌,忽见一个黑衣人犹似鬼魅般,悄无声息地突兀出现,没人发现他是如何来到的。黑衣人一张死人脸,对祝谛躬身一礼,然后面无表情地道:“厂卫的信鸽回来了,根据属下得知,况著纪指挥使那路失手了!”

祝谛听后,挥退黑衣人,沉思许久,才沉声道:“僧老,对这事,你们几位有何计较?会不会是祝瑥小儿有所发觉,先动的手!”

见问,唤作僧老的老者上前躬身,合十道:“王爷,不管是不是当今惊觉,步步为营,铲除您的羽翼,您都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惟有起兵‘清君侧’,方有活路。”

又一位谋士抚着颌下长须道:“僧兄所言正是,当今已然猜忌王爷,王爷现在纵然不起兵,也不会有好下场。与其坐而等死,不如殊死一拼,胜败当未可知。”

“好!本王征战多年,麾下军旅强健,士气如虹,岂能坐着等死?今日便放手一搏,纵然失败了又如何?”祝谛豪气干云道,眼光冷肃睥睨,尽显枭雄本色,“只是何时起兵?”

僧老道:“开春。开春正是农忙之时,可以打朝廷一个措手不及。”

“好,就开春!到时,本王要带着麾下儿郎,马踏帝都,纵横南北!”祝谛一锤定音,铿锵有力地道。

翌年,春,明朝北方镇守大元帅平王祝谛从北冀平城起兵,举杆“清君侧”,带甲精兵良将五十万,对外号百万大军。乍一起兵,便拔城掠地,打下北方北冀、鲁东、太晋、河郑四省大部地区。

反应过来的朝廷军迅猛抵御,终于挡住了北冀军的疯狂攻势,然后胶着下来,进入一年长久的拉锯战。年后,朝廷以大名义整合全国精兵以破一隅,很快就扭转战局。眼看北冀军节节败退,平王也将不久败亡,便在这紧要时刻,朝廷军竟然骄兵莽进,遭到伏击,是役,八十万大军惨遭全歼,仅余数千败兵仓皇而逃。

一时战局逆转,天下也将换一个主人。兴,百姓苦;亡,百姓苦。长达三年之久的战争,使得许多人家破人亡,无数难民纷纷携家带口南下躲避兵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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