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孝说完评书,正要返回里间,却被先前的兄弟招呼一声,指指坐在西侧的那三位,示意他:“东家,那父女三人声称是来道歉的。” “父女三人?”秦孝嘀咕一声,既然对方是来道歉的,那就好说,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那父女三人,见秦孝走了过来,便站起身来,坐在中间的周金银,状似亲热的对他拱手道:“秦老板好口才,在下今日是来道歉来了。” 秦孝大马金刀的坐在周金银的对面,也不看他那俩女儿。周金银略略尴尬的一笑,指着自家的一双女儿,道:“这是大女儿如雪,这是小女儿如玉。秦老板,鄙人教导无方,致使小女昨日与秦老板生了龌龊,心中惶惶。今日特意带着她们来贵楼给秦老板赔礼道歉,秦老板心宽体胖,万勿将此事放在心上。”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两张银票放桌子上推到秦孝的面前,每张面值四百两。接着,又叫两个女儿:“还不快给秦老板赔礼。” 四百两银子,实在不少,普通三口之家,省吃俭用,过上十几二十年还有富余。就算日进斗金的醉香楼,也要十来天才能赚这么多钱。 待两个妹纸不情不愿的赔了礼,秦孝看了眼银票的数目,眉头微微一挑,道:“周老板为人豪爽,秦某人也不喜欢拖拉。无功不受禄,我秦某人的面子还大不到八百两去,就算是咱铁掌帮,也不做那种欺行霸市,横行霸道的事情。周老板有什么话就请先说。” 周金银踌躇一下,道:“秦老板,鄙人这几日有一批大米需要人手押送,不知能不能从贵帮请一些好汉来帮忙押送,至于价钱,这个好商量。” 铁掌帮的在江州城的势力一直在西城,即便如今东城这里多了家酒楼,也不可能将重心移到这里。况且这边跟杨铁掌的关系不大,一年下来他也分不多多少。铁掌帮的武行就设在西城那边,有这种看场,押运的事情,全要武行来分派人手。秦孝还没接触过这一类的事情,也不知道这周金银是怎么回事,居然找到他的头上来了,不过他这边也有个懂行的秦棋在,把他叫出来问问就行。 秦孝吩咐人去喊秦棋,过了片刻,秦棋随了那手下一道前来:“东家,什么事。” 秦孝让一半的凳子给秦棋坐下,把事情说了,秦棋沉吟一下,道:“这事还得跟八哥商量一下。”又转头问周金银:“周老板,你什么时候要人手?” 周金银连忙说道:“五天之内都可以。” 接了周金银的事情,秦棋早早的吃了中午饭就赶回铁掌帮里去同邱老八商量。 由于事情比较重大,秦孝把廖守一和张集都召了来,四个人坐在二楼的小雅间里讨论事情。 秦棋是申时回到的江州城,带来的消息是,邱老八觉得可以接下这一趟活,只是人手不能从现有的兄弟手里抽,而且押运的时候也不能打铁掌帮的旗号。 “廖大哥,这段时间来,咱秘密招募的兄弟有多少了。”廖守一秘密招募人的事情从醉香楼开张就已经开始了,如今过了这么久,想来应该有些人手了。 “一共三十一人。”廖守一的回答很简单。 “三十一人……”秦棋歪着脖子估算一下,“周金银有十五大车米,赶车的十五人,押车的三十人,样就是四十五人,不够啊,还缺十四人呢。” “这样吧,赶车的可以不用我们自己的人,我们只要押车,保证他们的安全,这样人手就够了。”秦孝考虑一下道。 “这怎么行,这样的话酬金至少要少四成。”秦棋反对道,他对这一行最清楚了。 “这样吧,暂时就先这么决定,等明天再找周金银谈谈。”要是价钱可以的话咱们就接了,要是不划算咱们就推掉,张集道。 人手不够,这是最大的制约因素,这不是有钱就行的,不但要招到人,招到的一定要是可靠的人才行,要不然廖守一也不可能在这两个月左右的时间才招到三十个人。既然是人手不够,那就只能先这样决定了,再讨论下去也没多大的意思。 在三人离开前,秦孝忽然临时起意,问道:“咱们手底下,有没有开天窗上梁子的好手?” 三人皆不知其意,秦孝道:“小心驶得万年船,小弟总觉得这个周金银来得有些突兀,小弟打算夜访周府。” ………… 当天夜里,周金银府中。 “东家,那边就是周府主宅了。”一个身材矮小的黑衣人用手指着东南方向一座房舍道。 这人叫段庆,以前专门干走街串巷,上房揭瓦,进屋借财的勾当,在这一方面是老手,很是有一些心得。可此人有一个毛病,就是好赌,有一次输昏了头,居然回去拿了还没脱手的赃物作抵押,好巧不巧的正好是同一桌上另外一位前几日刚被盗的东西,结果可想而知,这货色夺路就跑,仗着自己身材矮小的便宜跑出了追击之人的视线。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安全,放松警惕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就被人堵进了死胡同,也是他命不该绝,碰巧邱老八带了秦刚几个路过,见他势单力薄,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他救了下来。后来从他嘴里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气得邱老八当场就要把他的腿给打断,众人死活劝住,就把他给收在了手下。 说来也奇怪,这小子到了邱老八手下之后就变得老实了,不偷不盗也不去赌博,只安安心心的做事,邱老八这才算真正绕了他。 “当真?” 段庆有些不满的道:“东家,要是矮子我连这点都分不清楚,八哥怎会钦点。”说罢,颇有些傲气的看了着秦孝。虽然已经好长时间没干这事了,可手底下的手段却是未曾拉下多少,要是连主宅偏院之类的都弄不清楚那今天他也不会来了。 “跟你说玩笑呢。”秦孝笑道:“段叔,您还是叫我二毛得了,东家东家的听着别扭。” 段庆望望黑漆漆的天:“别,矮子的命都是秦大哥救的,要没他我也不能在八哥下面呆下去……”瞥一眼秦孝,“你看我这张嘴巴。” “没事,有这么多人时常在嘴里念叨着他,老爹不知道多欢喜呢。”秦孝笑道,笑容里略略有一丝苦涩:“好了,事不宜迟,咱们行事吧。” 两人套上头套,只留一双眼睛和两个鼻孔,其余全部藏进了夜行衣里面。 虽然现在已经是晚上酉时末刻,周府主宅的正厅里却是灯火通明,亮堂堂的正厅中间的桌子上,放着一盘盘色泽亮丽的美味珍馐,不时的有一只只拿着酒杯的手越过这些佳肴,伸到别处去与人碰杯。席间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不亦乐乎。 “来,来,来,周老板,今天你破费了,我敬你一杯。” 秦孝从屋顶揭开的屋瓦向下看去,是个肥硕的胖子,声音还有些耳熟。 “哈哈,些许小财,二当家的何足挂齿,还要多谢二当家的和三当家的你们两位,以后还要二位照拂啊。唉,可惜三当家的今天没来,二当家的,你可要替他多喝几杯。” 周金银的话提秦孝解开了答案,这肥的跟柏油桶不相上下的货居然是和二胖子,难怪声音这么熟悉,那他口中的三当家的就是刘云仁无疑了。 “那是必然,二当家的酒量可是相当不错,来,二当家的,赵某我敬你一杯。”另外一个自称赵某的男人看起来瘦瘦高高,只是看不清面貌。 “哎哟,千秋老哥敬的酒太重,小弟我可是不敢喝。” “二当家的,莫非你看不起我赵千秋不成。” “哪里哪里,您是文人名士,和某高攀都来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