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金堡的天空阴沉沉的,浓墨般的云从天际压下来,让人呼吸都滞塞。 罗悟推门而入,迎来的是赤沙灭的笑容。血仇似乎有些歉疚,走上前来朝着罗悟一拱手,“老五,对不住了,黑金堡的规矩如此!” 那表情诚挚的,若不是罗悟知道他另有所图,几乎就信了。少年只是微微一笑,“原本我还有些怪罪三哥,出去打听之后,发现弟兄们都是这样,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了!” 血仇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虽然是痛苦一点,但这也是你能够出任务的标志,以后有钱了可要请三哥我吃饭!” 罗悟装作惊愕的样子,继而又是十分高兴,眨巴着眼睛,“真的么?三哥你莫要骗我!” “我哪会骗你,你问问老大就是了!” 罗悟又眼巴巴的望着赤沙灭,黑巾众的大当家只是哈哈一笑,“出任务便有钱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老五你也不必太怪罪三弟。” 罗悟郑重点头。 赤沙灭看他表情十分诚恳,不似作伪,当下又道:“黑金山下百里之处出现为数众多的狼群,不少在外的弟兄都死在那里,老五你若是愿意的话,我就派你去打探打探。” 赤沙灭说的客气,罗悟却知道这事情由不得自己拒绝,他嘻嘻一笑,手指搓了搓。赤沙灭如何不懂他的意思,当下哈哈一笑,“亲兄弟,明算账,老五你是对的!” 他挥挥手,雁拔毛就走上前来道:“老五你这次若是任务成功,欠老大的钱便全部还清了!” 罗悟心中暗暗鄙视,神色却是不变,只是笑道:“老大你也忒不厚道了,哪有把弟弟的钱一天到晚挂记着的,小弟我都没有rou吃了……再多给点好处吧!” 赤沙灭一副了然的样子,“你啊你!那就这样吧,额外再给你十斤猪rou,如何?” 罗悟拍手一笑,“这才是老大嘛!” 赤沙灭又给罗悟说了些出任务的细节,还有与黑巾众联络的方式,口令等等。待一切都交代的差不多了,罗悟才眼巴巴问道:“老大,不是我一个人去吧?” “自然不是!”赤沙灭大手一挥,“还有林克钟成石林三人!” “他们?”罗悟心中一惊,冷冷看着赤沙灭,难道他们对于杀死自己还不死心么?脑子一转又觉得不可能,毕竟自己已经吞了毒药,赤沙灭若是真想杀了自己,怕只要动动手指头就成了,何必这样麻烦。他见赤沙灭朝自己非常坦然的微笑,不似作伪,便问道:“老大你忘记试炼场中这几人是如何对待我了么?” 赤沙灭只是摇头笑道:“试炼场你们的关系是竞争对手,允许相互攻伐,而现在出任务,你们则是战友,若是战友之间还互相捅刀子,那我们的任务还如何做的成?” 罗悟想想也是,他也听酒馆的三爷说了,黑巾众历来都是以同一期进入试炼场的人作为小队,而试炼场的成功者则是小队的队长。虽然还是觉得事情古怪,但这些规矩本来就在,他也找不出什么理由好挑剔。当下装模作样一叹道:“但愿如此!” 赤沙灭眼神一寒,非常严肃道:“不是但愿如此,而是绝对不会!”他下台来拍拍罗悟的肩膀,又道:“你是试炼场的成功者,又是山寨的五当家,他们谁敢不服你?” 罗悟心想自己也就是个名义上的虚货,要捅刀子的照样捅。不过想来林克几人也不会那般明目张胆了,心中还算略有安慰。 赤沙灭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木牌,递到罗悟手中,道:“这是‘紫杉令’,不但可以用它来联络我们黑巾众的探子,还可以用来约束属下,若有谁敢不从,杀无赦!” 罗悟恭恭敬敬的接过,知道此间也没什么事情了,便道:“老大你帮我通知一下那三个人,便说明日早晨在演武场等我便好了,我回家去收拾收拾!” …… 昨日尚且是浓云密布,阴风怒号,今日便已然是阳光明媚。此时已经入春,阵阵木香花香从遥远的黑金山上飘荡下来,从窗户的缝隙中进入,弥漫住整个卧房。 蝶儿整个身子都拱在罗悟的怀中,女子恬静的睡容,稍微露出的莹白肌肤,显得有些闪亮。 早晨的时光是容易做些事情的,罗悟身体起了些反应,尴尬无比,却又想着自己终于要开始肩负起一个男人的责任,又有些幸福。 小心翼翼的将压在蝶儿脖子下的手抽了出来,穿衣起床,少年站在蝶儿每日梳妆的铜镜之前。 好久没有这般好好打量过自己了。那原本面庞上的稚气已然不见,剑眉下如同星星般闪耀的眸子虽然温和,却也带着许多杀意。头发没有被束起来,凌乱的披散着,更添一种野性。 别在腰间的是罗悟昨日从武器库中领取的暗金短刀,刀鞘上刻着血红的骷髅头,煞是吓人,刀长一尺,阵阵冷光,锋利无比。 经过蝶儿裁剪过的黑色劲装显得非常合身,柔软而带着些许女人的香气,将少年成长的颇为健硕的身躯曲线都描绘出来。 推开窗子,院子中被女子细心的栽了些花卉,此时虽然只是含苞待放,却也看得出勃勃生机。少年心中一阵幸福,女子是在精心修饰着他们住的地方。 罗悟深深呼吸一下,片刻都没有停顿的罗沧经心法已经将他的源感知扩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少年自信再过不久,整个黑金堡都可以在其覆盖之下。 真气达到五品之后,身体的细微的变化也慢慢出现,经脉中原本阻塞的地方已经畅通无阻,如同运河一般将比较大的经脉串联起来,运转速度比之从前几乎快了一倍有余,让罗悟每时每刻都感受着浑身充满力量。 柔软的手从身后环抱住少年的妖,那柔软的身子紧紧贴着,靠着背部的脑袋轻轻摩挲。 “今天就要下山做任务了么?”蝶儿悠悠问道,满是不舍。 罗悟回身过来拍拍她的脸颊,“没事的,他们还舍不得我这么早死!” 蝶儿点点头,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明明就比罗悟大了好几岁,可是不论何时,都觉得眼前的少年就像是一个兄长在照顾自己一般。那种安全感,沉重的依赖让她不忍片刻离开。 “蝶儿jiejie,帮我梳下头发吧!” “嗯!”蝶儿从小木屉子中取出那有些旧的青木梳,柔软白皙的手探到罗悟的额前,轻轻一捋,梳子贴着罗悟的头皮轻轻滑过,少年只觉得非常舒服。 蝶儿只觉得罗悟的头发如同青黑青黑的缎子般,柔软而富有韧性。再看那白皙俊美的面庞,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人儿哪像是小山镇中的混世小孩,生来就该是大户人家的公子一般。女子不由轻声道:“郎君(昨晚上就这么称呼了,并不是相公,书友们不要误会)!” “嗯!”罗悟轻轻哼了一声,蝶儿才又问道:“郎君不知道自己家里人么?” “是啊!”罗悟轻声一叹,蝶儿又道:“郎君的父母定然不是平凡人物,不然怎么能生得出郎君这般俊的人来!” 罗悟听着这赞许的话,却不觉得高兴,只是叹道:“再怎么不凡,他们也将我抛弃了!” “他们也许有不得以得苦衷吧。” “但愿如此!” 蝶儿见罗悟有些颓然,不敢再说,只是将罗悟脑后的头发轻轻握住,用白色丝带将其束起。 罗悟默默站起身子,在女儿家额头上轻轻一点,“等我回来!” 推开门便是阳光,罗悟迎着大步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