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纯白的灵气，如十道白色的气蛇，一飞入丹炉内，就以一种奇特的秩序规则，在药泥中飞窜翻滚，每翻卷一分，炉内的药物位置便要变更一分，似乎是均导炉内的温度，使每一分药粒都受热均匀，又使每一分细微的凝灵草微粒和副药的威力翻转均匀。

气蛇在炉内翻滚，顿时令整个药炉里热闹了起来，无数药粒在炉内肆意飞舞，偏偏那气蛇似乎长了眼睛一般，身躯一盘，在一片已是均衡的无数药粒中一卷，便团了指甲大一块灵药，滴溜溜在炉壁上转了一圈，就生生滚成了黄豆大小的一枚灵丹生胚。

“这时什么炼丹手法？看起来好生精奇！”

杨欢目不稍瞬，仔细记着每一个工序，前面的倒也罢了，最后这御使气蛇炒制丹药，手法繁妙精细，纹理复杂，速度只在瞬息之间，杨欢根本瞧不清楚。

好在片刻之后，炼制出一炉七枚的凝灵丹，那面若重枣的大汉，又故法重施，向炉内扔掷药草，开始炼制第二炉凝灵草。

杨欢看得仔细，经过几炉丹药之后，他倒也琢磨出了一个大概，何时该火紧，何时该火衰，他人原本就聪明，竟将大汉的手法记了个十之七八，尤其是什么火势下使用何种手法，离火心多远，离炉壁多远，全部囫囵吞枣般的记下，只是过程略有残缺，还得再看几遍，才能填补之后，再融汇贯通。

那面若重枣的大汉表面看来，似乎是不管杨欢偷学，心里却对杨欢嗤之以鼻。

炼丹、制符、炼器、布阵，是除了本体修行之外，最考究天分的外道手艺，即便是有资质的人，被师父面提耳授教导，淳淳善诱，还得数年时间学艺，才说熟练掌握烧制，这几乎是最低级的凝灵丹。

仅仅凭借窥测了几眼，就能掌握炼制火候深浅？和手法技巧，开什么玩笑。

所以他连杨欢理都不理，一句话都不愿和他说，只是手底麻利的炼制一炉又一炉灵丹，当第十二炉凝灵丹出炉，正要炼制最后一株凝灵草，杨欢却凑了过来。

“师傅，这最后一株灵草，我想自己试试！”杨欢跃跃欲试之下，终于按奈不住了。

那面若重枣的大汉也不意外，毕竟常常会遇到一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人修士，无知到以为自己掌握了所有凝丹的技巧，就要上手一试，那样的结果只有一个，往往是糟蹋了一炉药材。

“你要炼也可以，租用丹炉的价格是一个时辰两枚凝灵丹。”那面若重枣的大汉，大咧咧往丹室内的太师椅上一座，捧一一壶茶水，直接咕咚咕咚牛饮起来。

“两枚？”杨欢一惊，这比请这汉子代炼的价格还要昂贵。

“这当中还不包括辅药、炭火和烧火小厮的一百两银子，你到底炼不炼，我还忙着呢，没工夫和你在这耗着！”大汉显然对杨欢的脸色不好，谁让他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呢，炼丹师的地位到哪可都是被人捧着的香饽饽。

“我炼！”杨欢咬了咬牙，虽说还未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大姑娘上花轿，早晚也得坐这么一遭，还是赶早不赶晚吧。

那炼丹大汉心底冷笑，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小人儿，也想学人炼丹？真是初生牛犊不惧虎，无知者无畏啊，大汉由心里将杨欢上下鄙夷了一番，这才抬眼，淡淡道：“你动手炼吧，我在旁边帮你打望，顺便提点提点你。”

如果普通人听到这句话，无疑会兴奋至极，甚至高兴到手舞足蹈，但是杨欢怎么会不明白这炼丹大汉的心理，他分明就是要看热闹，然后当面看着别人炼砸，通过别人满脸失败的表情，为自己获得那种变态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这次轮到杨欢懒得搭理他了。

“烧火！”杨欢向烧火小厮招呼一声，那小厮别看年纪小，也是炼气二层的修士，两臂上也有几分蛮力，烧起火来更不含糊，风火扇一鼓，七七四十九扇就过去了，直扇的炉火通红，貌似和炼丹大汉最初下药的境况如出一辙。

炼丹大汉心底偷笑：“啊哈哈哈哈，不要再逗了，我扇四十九扇是因为炉火在将熄未熄的时候，你是在我炼丹结束炭火正中的时候，也跟着扇四十九下，岂不是火上浇油一般，这么高的火温，药材下进去，立时就烧毁了。”

杨欢看着也觉不妥，看炼丹大汉眼角眉梢有几分幸灾乐祸的神色，不敢立时下药，停了扇风，等了片刻后，觉得温度达到记忆中的标准，才将辅料按顺序，一一下入炉内。

炼丹大汉见杨欢居然谨慎如此，没犯错误，坐直了身躯：“看看这开头部分，还学的有模有样的！”

杨欢这紧要时候，哪有工夫理会这大汉，只是将眼睛睁得大大的，紧紧盯着火候的大小，按照记忆中的时机，逐渐将凝灵草也放了进去。

“咳，这前一部分的过程，学得还行！”炼丹大汉逐渐收起轻视之意。

杨欢看准火头正合适记忆中的火势，忙令小厮，以他告诉的煽火频率和力度速度，渐渐连扇了九九八十一扇，终于将这些药材和凝灵草都煮成了烂泥，和大汉炼制之时，可说如出一辙。

“还……还……还不错，有点意思！”炼丹大汉点了点头，略有几分赞许，第一次就能如此，实在难得了。

最后，杨欢面容凝重淡定，伸出两只小手，伸出炉内，十指一抖，运使出十条白色灵气的小蛇，在药泥中有条不紊的翻滚。

“看……看起来，好像真没什么问题，手法也蛮到位的，”炼丹大汉，再也坐不住了，站了起来。

杨欢手底下越来越快，那十条白气小蛇在火炉内简直活了一般，群龙戏珠一般，将药物微粒每一分都打乱，又以最均衡受热的程度在炉内飞舞，只见杨欢手法繁复出奇，炉内气蛇翻滚云涌，内中药粒走马观火一般飞卷起舞，被气蛇盘躯一卷，在炉壁上滴溜溜一转，生成一枚又一枚的灵丹生胚。

“这是……摩云手？我刚才炼丹时候施展的技巧手法！你难道以前学过摩云手，这怎么可能？”炼丹大汉不可思议的看着杨欢的提丹手法，简直惊得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