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万物从五行中来,复归五行中去……”逍遥子看了无涯一眼,从蒲团上飘起,指引无涯向石洞中央低洼处走去:“此地为五行交汇处,老道借其外泄的些许先天灵气,以尚存的几缕残魄便可恢复人形。呵呵,若是五行灵气全为你所用,何愁你rou胎重塑不成?” 逍遥子说罢,一击掌,顿时有五色神光从低洼处激射而出,交织、盘旋,须臾化成一尊宝鼎。 “娃娃,入此鼎中,受五行灵气炼化五十载,你无须轮回,即可重成rou胎。” “多谢前辈成全。”无涯整整衣冠,又施一礼。 “娃娃,莫要谢我,老道我不过做了个顺水人情。”逍遥子笑道:“这鱼湖洞本是上仙君无命昔年洞府。君无命前辈天生绝脉,也是受此地五行灵气炼化,才得以重塑rou胎,成就大道。呵呵,说来老道也需谢他,若不是蒙他指点,老道这会仍在受那无尽雷劫煎熬……” 君无命?无涯绞尽脑汁也想不起这是何人,不过,既然逍遥子前辈也称其为前辈,想来必是极古修道人。 “君无命前辈十万年前便飞升证道,娃娃你怎会晓得其人?”见无涯苦思冥想甚是纳闷,逍遥子不觉好笑,一会后,却又自个皱起眉头,喃喃自语:“只是老道也奇怪,这君无命自悟天道,成就大罗金仙体,自当安享仙界之无上福报,怎会留存一口怨气在无尽雷劫,点化于我?” “罢了,上仙之意,岂是我等可猜度的。”逍遥子摇首自嘲,对着无涯道:“娃娃,非是老道吓你,五行鼎炼虽说能助你重塑rou胎,但蚀骨腐肌五十载,其苦痛非常人能忍?娃娃,你可要想好,一入五行宝鼎,便是反悔也来不及。若是你心境不坚,在鼎中日夜鬼哭狼嚎,这五十载,老道我可遭罪喽……” 这鼎炼之苦不过应在rou身,怎能与心中之苦痛相比?无涯淡淡一笑,撩起衣袍,步入鼎中。 刹那,宝鼎旋转起来,绚烂光幕映得鱼湖洞如同燃了一般。 火灵儿不知究竟,撒腿也冲宝鼎而去。 “娃娃用五行灵气炼体,你去凑什么热闹!”逍遥子把手一招,轻飘飘地将火灵儿送至洞口:“好好给老道守着洞府,莫要叫人惊扰了!” 可怜火灵儿本是麒麟神兽,奈何受阵法牵制,在这鱼湖洞中,却成了逍遥子手中的玩物,不过,神兽天性聪慧,听逍遥子如此说,便已明了,当下乖乖伏在洞口,一双眼机警地观望四方。 “你倒也乖巧,呵呵,念你值守五十载也不易,老道传你风云雷动一篇,你自个好好去参悟吧。”逍遥子屈指一弹,将空冥妙法传于火灵儿识海之中,回身看无涯,只见光幕倒转,就如熊熊炉火,无涯端坐鼎中,任那五行灵气****,虽体无完肤,却纹丝不动。 难得、难得,想不到此子心境如此之坚,逍遥子大感意外,也不忍多看,静静走到一旁,默默坐定守候。 此时,遥遥万里之外,忘念峰南宗青霄殿,正打坐入定的苏含烟忽的一颤,睁眼望,一点灵光飞来,苏含烟伸手接了,道心难固,哀恸不已:这点灵光是自己留在无涯身上的一丝神念,神念离体,必是无涯遭了不测!无涯为人平和,素来不喜张扬,加之毁了道脉,只是一介凡人,何人如此歹毒,竟要致他死地? 茫茫天河之上,无尽雷劫之中,阴魂密聚,怨灵飘忽,鬼声噪杂,犹如地狱修罗场,随着一朵青云绽起,周遭一下静了,阴魂、怨灵似乎遇上了极为忌惮之物,散了个干干净净,就连那滚滚不息的劫雷也跟着收敛了不少。青云越来越密,渐渐幻为一只碧玉巨眼,青光万道从眼中射出,一些避之不及的阴霎时湮灭。荡开愁云惨雾,那怪异强横的青光一路直向东海,穿过云雾奇障,入鱼湖洞来,绕着五行宝鼎转了一圈,才慢慢退回。 再观五行宝鼎中,无涯那俊美容颜早已不在,只有血rou模糊的一个人样,痛不必累述,比痛更可怖的是,眼见着自己的血rou一点点剥离,化为虚无。 痛楚仍在加剧,细细碎碎,如群蚁噬身,虽是一点一滴却非心境能挡,无涯身形摇摇欲坠,险些痛呼出声。 就这么放弃吗?那凤岗庄后山,白发婆婆解体前惨烈的疾呼;那白云观孤峰,黄姑儿跳崖时苍白的容颜,在无涯耳边响起,眼前闪过…… 无涯长舒一口气,把思绪引向往昔之中,rou身的痛渐渐远去…… 不知过了几多岁月,蚀了皮,去了rou,消了骨,五行灵气之中只剩一个淡淡虚影。 娃娃福缘不浅啊,看来重塑rou胎无需五十载之久了,逍遥子见虚影中那犹如星星般闪闪烁烁的点点耀目白光,暗叹道,石魄五行之土所化,既融为一体,借此福缘,娃娃可少十年炼体之苦。 逍遥子正叹息,猛然觉得鱼湖洞上下晃个不停,五行灵气啸叫着注入无涯虚影中,弹指间,汇聚成一颗五色灵种,灵种眨眼便飘出千丝万缕,恰好构筑成奇经八脉,紧接着,五脏六腑生,四肢百骸出,血rou满,毛肤覆。 妙哉、妙哉,娃娃rou胎新成就在此刻!逍遥子抚掌大赞,走向无涯,才迈步,不知怎的一下又停住。 顺着逍遥子眼光看去,可见黑、红两气受五行灵气所逼,在无涯体内左突右窜,虽极狼狈,却不肯离开。 这是何物?逍遥子惊诧不已,抬眼再看,那黑、红两气终抵不过五行灵气之威,脱体而出,两相交缠,当啷一声,化为一柄黑中带红的利剑,斜插在宝鼎之前,剑气虽稍发即止,就已让逍遥子叫苦不迭。 厉害、厉害,幸好只是一瞬而已,否则老道七魄就散了,逍遥子心有余悸,不敢再上前。 “逍遥小辈,莫要惊慌,待我君无命仔细与你说来……”天河之上,碧玉巨眼圆睁,飘渺传音适时而至。 “多谢上仙解惑,上仙但有吩咐,逍遥莫敢不遵。”逍遥子对天拱手。 电光火石间,一道青光直刺五行宝鼎,光幕、宝鼎顿时不见,唯余无涯盘膝坐着,一双眼好奇地打量四下。 这是何处?我、我又是谁?无涯搔着一头黑发,一时浑浑噩噩,苦思良久,方才忆起,自己是凤岗庄人氏,名叫聂无涯,打小父母双亡,至于为何来此,来此何为,却一点也没了印象。 五行鼎炼果真不凡,娃娃神光内敛,看似极普通,实质非大罗金仙法眼,决计瞧不出他这副rou胎已是先天灵体,逍遥子含笑望着无涯,暗赞造化神奇。 无涯仍低头回想,总觉得自个遗忘了太多,一些刻骨铭心的,似乎正在不远处声声呼唤。 无涯微微抬头寻去,见数尺之外岩地上插有一柄黑红相间的宝剑,此剑无文无饰,极不起眼,但一瞥之下,莫名让自己百味顿生,仿佛与自己有莫大干系一般。 无涯站了起来,走了数步,离剑越近越觉自己与它分明血rou相连,无涯俯身伸手去触摸这柄宝剑,还未触及,就听得耳边一声喝。 “娃娃,且慢……” 这位道长又是谁?无涯看了逍遥子一眼,猛的心中一个激灵,竟又想起许多事来,再看自个,身无寸缕,不由大羞,慌忙从一旁包裹中,取来衣裳穿好后,向着逍遥子恭恭敬敬行了大礼。 “娃娃,此剑攸关你日后修炼,拿起或是弃之,你可要好好掂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