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伯有苦自己知,因为机关阵法之学十分复杂,绝非三两天就能明白的。要想完全掌握,没有个三年五载的工夫肯定不行。所以现在的关键就看阵法本身的难了,如果太难,太过复杂,他就无能为力了。 他围着竹林飞了一圈,觉得竹阵浑然天成,看不出一丝破绽。 他试着将记忆中的阵图跟眼前的竹林一一对照,结果没有一个与其类似的。 因为外面有人守着,他也不敢以身试阵,生怕闹出动静脱不了身。 没有办法,他只好退后二十丈,躲在一株五薇树浓密的花枝间,小心翼翼地抽出五行门主赠送的三十六幅阵图,临时抱起佛脚来。 英台见他的样子很好笑,强忍着没有笑出声来。她也想不出好的法子,只能立于高枝替山伯望风。 耳边不时传来那一老一少说话的声音,声音时近时远,好在都没有靠近三十丈内。 山伯轻轻翻动书页,将所有的阵图重新考虑了一遍,结果依旧漫无头绪。 迫不得已,他又将向秀赠送的阵法心得也拿出来阅读,一直看到黄昏时分太阳西下,才稍微有点思路,不过要想一时半刻之间破阵,还是绝对不行的。 于是他只好收起阵图,准备出谷找个地方休憩,同时好好琢磨阵法,等明日天亮之后再来。 正在这时,忽听远处传来一声低哑的断喝:“来的什么人?若是本教弟子还请快些现身!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山伯被吓了一跳,以为对方发现了自己,急忙拉了英台准备逃逸。 随即传来一个浑厚无比的声音:“陆堂主,你为本教看护神树,辛苦了!” 听了这话,老者的声音忽然变得极度恭谨:“原来是教主大驾亲临!您老怎么有空来这里” “到了该来的时候了!我问你,神树开花了吗?” “开了。开得正盛呢!陆三,过来见过教主!” 就听年轻人清亮的声音响起来:“小的见过教主!” “嗯,起来吧。年轻人,骨骼不错嘛!日后好好调教,该是一把好手。走吧,我们去看看神树。”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久便从花树之后现出三个人来。为首一人身着紫色长袍,年约五旬,须发棕红,面呈古铜色;其余两人一老一少,老者身着红袍,头戴白巾,看上去枯瘦如柴;少者身着玄杉,生得齿白唇红,一表人才。 山伯和英台眼见拜火教主祝阳亲自到了,当下禀住呼吸小心翼翼藏在万花之中,生怕稍有不慎被对方察觉。若是那样,恐怕又要重演面对玄阴教主云杉那一幕了。 祝阳径直走到竹林前,抬头望了望林中万紫千红的薇树,喜道:“还是我拿捏得准,来得正当其时!记得五十年前来时还只有八种花色,如今已经有九色了!而且正当花开最盛的时候及时赶到,如此生出的九微火才有奇效!你们退后十丈,看我破阵取木!” 山伯睁大了眼睛,想看他怎样破阵。 英台却不由得心中一惊:“他会怎么取木?千万不要连根砍了去啊!” 却见祝阳深吸一口气,双掌骤然发出一道蓝色的火苗,火苗足有两三丈长,将面前的竹子烧得皮焦叶枯,然而由于阵法的保护并未燃起熊熊大火。毒蛇却没有那种好运,不得不四处逃避,逃不掉的便被活活烧死。 山伯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人会采用火攻的方式破阵。这一招他自己不是没想到,而是因为火势一起将难以控制,烧毁竹林不要紧,只怕烧坏了中间的九薇树;再说,外面还有那陆堂主守着,若是惊动了他,只怕也不好对付。 祝阳发出的烈焰持续了好大一会儿,才将竹林烧出一条通道。然后他径直穿过竹林来到九薇树前,一掌挥出,将尺许粗的树干齐根砍断!随即以掌作刀,嘁哩喀喳断头去尾,劈成一根一根粗如儿臂的木材! 他将木材捆做数捆,自己提了两捆出了竹林,却吩咐林外站着的两人道:“本座还有要事,必须先走一步!陆堂主,你负责将剩下的七十二根九薇木运往总坛。事关本教兴衰,路上千万小心。” 姓陆的老者踌躇道:“教主,此去总坛尚有两百余里,我怕会出事。若是别派来抢,凭我一人之力,只怕……” 话未说完,就听祝阳笑道:“谷外有展堂主和百名弟子相候,这么多人,想来不会有什么事。距离又不是太远。” “有展堂主在就好。”陆堂主舒了一口气。 祝阳又转过头去对年轻人道:“你到外面找一株七薇树,移植竹林中。三百年之后,又是一株神树。此地灵气极盛,得天独厚,不愧是本教圣地。” 年轻人望了竹林一眼,问道:“教主,竹阵已经破了,要不要重新布置?” 祝阳看看天色道:“本座赶着参加一场盛会,三教、四门的教主都要去。所以今天来不及了。你先移树,过段时间我来布阵。”说到这里,他忽然眉头一皱又想起一件事来,于是对陆堂主道:“你将九薇木交到总坛之后,再和展堂主到河南山阳走一趟,有人在那里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还有一个面色黑红的少年。白衣女不要管她,你将那少年偷偷捉回来。记住,千万莫要声张。若是走漏风声,这事就难成了。” 山伯越听越是心惊,不知这些人捉那少年做什么。那少年此刻正跟竹林七贤在一起,看上去很是憨厚,却不知怎么惹了拜火教。 英台一直在目不转睛地盯着林中放置的另外三捆九薇木,想着如何冲上去抢了就走。 此时只见陆堂主躬身应是。陆三则在东张西望,似乎想要立马找到一棵七薇树栽入竹林中。 随后祝阳手提两捆九薇木脚不占地飞速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