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牛听完同伴的话,怔了怔,脸生寒意,就像害怕隔墙有耳一样,左右望了一眼,凑过头低声说:“嘘,这话儿不要乱说。这几天青湖帮的马贼过来收年钱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不仅这位小哥,恐怕连我们黑风村都要受罪。这事儿我们就装着不知道,李春儿,你的身材与小哥差不多,将你替换的衣服给他换上吧。” “是。”李春儿并没有曾牛那样杞人忧天,他无论年龄还是身材,都是猎人队中最小的,现在见到身材与他差不多,不过身子却单薄得多的李元霸,顿时有种优越感,也让他与李元霸更加亲近。 李春儿递过一套经过修补的衣衫,说:“小哥姓李,我也是姓李,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呢。” 李元霸淡淡一笑,他也很喜欢李春儿的爽直性格,接过衣衫,说:“嗯,不过我的年龄不及你大,我得叫你春哥。” 一听李元霸称呼自己为“春哥”,李春儿不禁喜上眉梢。 李元霸不懂李春儿为什么会大喜,他却不知道,黑风村猎人队,一共30余人,个个都是村中精英。他们不懂武艺,不过体壮身粗,每个人都有数百斤力气,而且射术了得。任何村民一旦成为猎人队中的一员,便会受到村民的尊敬。 李春儿是猎人队中年龄最幼小的,逢人便称“哥”,所以现在李元霸称他为“春哥”,他还不大欢大喜? 曾牛望望天上的太阳,略略思付,然后说:“虽然这小哥说一路上不见什么猛兽,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先去营地休息,明天拂晓,我们马上赶回黑风村,先帮小哥找回他的同伴再说。” 猎人们没有意见,李元霸自然更加渴望尽早离开黑风山脉。毕竟他身上脏巴巴的,粘了不少血浆,腥臭无比,他恨不得马上洗个澡,美美地饱餐一顿,然后舒服地睡一觉呢。 猎人们马上启程,他们对山林非常熟悉,根本不用认路,在纵横折曲的丛林中行走,偶遇免子飞禽,便拉弓射击,天黑之前,他们住入了三间建在大树上的小木房。 小木房很简陋,不过里面有足够的食物、清水以及御寒棉被,显然猎人上山打猎,做足准备,就算意外被困,在山里住一个月,绝对不成问题。 晚上的黑风山脉,寒风阵阵,气温大幅下降。猎人人盖着被子,围坐一起互相取暧,喝些小酒,低声闲聊,非常温馨。 第二天清晨,太阳还未曾升起,猎人们已经整装出发,直到日上三杆,他们已经走出黑风山脉。 黑风山下,炊烟寥寥,在耀眼温和的阳光映照下,格外温馨。 越来越接近家园,猎人们喜形于色,淡笑甚欢。李元霸也被猎人的温馨感染了,不甘寂寞,拉着李春儿谈天说地,了解了黑风村的一些情况。 黑风村的村民普通姓曾,李春儿是外来人,自幼由村长抚养长大。村民一心,过着非常朴素的生活。他们依靠施养一种名叫耗犀羊的禽畜,每半年一次,县城的商家进村收购,换得金银。 李元霸出生官宦之家,一生征战沙场,并未尝试过农田生活,所以沿路非常好奇,经过耕田菜地,指东问西,畅快无比。 黑风村坐落于黑风山脉下,穿过耕地,便是围着高两丈的栅栏,一道宽数丈的大门正打开着,就像迎接着狩猎的亲人归来一般。 李春儿说,黑风村处于山脉拗口,两侧有高十丈的峭壁,村口以粗壮树杆围成栅栏,目的是防止猛兽夜袭,因为村子后面的一大片草原,常年施养着数千头牲口以及数百头耗犀羊。 那是黑风村的银两来源,不容有失。依靠着贬卖牲口以及耗犀羊,维持着全村人的农作与生活开销。 “这里的马贼如此横行霸道?你们为什么不报官?”李元霸奇道。 “官?那是什么?”李春儿反问道。 “什么?官就是……就是维持治安、主持公道的机构。”李元霸口怔,这些浅显的概念要解释起来,倒也不易。只是他不明白,李春儿就像从未有个“官府”的概念,莫非,这里是远离尘世间的世外桃园? “维持治安、主持公道的机构?我听说过,武州的县城有大帮派掌管,那里的确没有山贼,不过我们是穷乡僻壤,帮派自然不会理会。”李春儿的话,让李元霸茅塞顿开。 “原来这个地方没有官府,反倒是一些拉帮结派的平民自行管理,果然是穷乡僻壤呀。”李元霸心中暗暗苦笑,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来到这个鸟不拉稀的地方。 说着说着,一行人已经抵达村口,还未进村,十数匹骏马徐徐走出,马上全是满脸横rou的大汉,后面紧跟着老幼不一、穿着朴素的村民。 “哈哈,曾老头,果然识抬举。收了年钱,我青湖帮将保黑风村一年风调雨顺,你们放心吧!”坐在一匹黑毛骠马上的大汉冲着一位老者大笑道,那老者年过70,虽然健步如飞,但鬓毛白发,掩盖不了他所经历的沧桑。 “那就谢谢二当家了,刚才我提过关于青城山打我们村的耗犀羊主意的事,望二当家……”老者的话还未说完,那被称作二当家的大汉便打断了他的话,傲然说:“哼,你们放心,数日之内,青城山不再存在。” 一行骏马走出村门,曾牛急忙拉着李春儿及李元霸退到一边,脸色惮然,陪笑行礼,但眼神中,却渗着一丝怒气。 李元霸现在还未曾弄明情况,不愿惹事,便站在李春儿身旁,静观其变。 一匹匹骏马,全部四肢发达,马头纠首,是少有的良驹。李元霸的万里追云马已算得上是万里挑一的神驹,不过这里每一匹马,与万里追云马相比,居然也不遑多让,让他大开眼界。 “曾牛,打猎回来了?正好给大当家贡奉。”二当家指指猎人背后的猎物,立刻有人翻身下马,将猎物搜刮一空。 曾牛及众猎人敢怒不敢言,依然陪笑着双手拱送猎物,只是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充满了怒意。 “嘿,这是……”李元霸正想出言驳斥,曾牛却快一步将手挡在他的嘴巴上,凑到他耳边低声说:“小哥,算了,得罪了他们,我们整村人就别想过日子了。”他的语气很低沉,怒意仍在,却不敢让任何人听到。 李元霸只得强抑怒意,毕竟猎人们对他赠衣食,又带他走出黑风山脉,对他有恩,他不想惹事生非,不过他那炯炯有神的双眸扫过马上的所有人,让所有人为之注目。 二当家眼角扫过李元霸,将目光凝视在李元霸的腰间,李元霸怔了怔,本能地摸摸腰间,恍然大悟。 他的腰间,还挂着之前从中年人身上夺得的宝剑呢,原来二当家看中了他的宝剑。 “小子,你的剑不错,从哪里得来的?”另一名头目心领神会,马上过来指着李元霸腰间宝剑问道。 曾牛连忙迎了上来,恭敬地答道:“是是,这柄宝剑,是日前我们在黑风山打猎时捡来的,有可能是外地富家子弟狩猎时丢弃的吧。” “很好,给我看看。”那头目递出手掌,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这个……”曾牛转头望着李元霸,欲言又止。 “哼,想要我的宝剑?好,来吧,村民怕你,我可不怕,我正好也想抢你的骏马,还愁着没有藉口呢。”李元霸心中暗道,只是眼角余光,瞥见所有猎人以及村民,各各面有惧色,人人自危,那担心、恐惧的表情,让他霸气全消。 “不行,我或者可以一走了之,但是这些村民呢?算了,反正走出了黑风山脉,这剑我也用不着。不过这些贼人太可恶了,终有一天,我要将他们一个个撕开两边。”李元霸心中大骂,最终抑制怒意,将宝剑递上。 那头目接过宝剑,交给了二当家,二当家把玩片刻,哈哈大笑,说:“好,不愧是好剑。这剑我收下了,哈哈。”随着一声大笑,所有骏马飞奔而出,片刻间,全部不见踪影,只留下阵阵马蹄声。 曾牛无可奈何地苦笑着,走到李元霸身边,带着歉意说:“小哥,对不起。他们是青湖帮的马贼,虽然不指意他们保护我们,不过,交足年钱,不得罪他们,至少村子明年不会受到sao扰。” 李元霸扬扬手,慷慨地说:“没事,反正那剑也只不过是我捡来的。而且,不是他们的钱财,绝对不会进他们的口袋,你们看着吧。” 曾牛不明白李元霸的意思,不过这时,村民们才吁了一口气,欢悦的气氛,不自觉而生。可见马贼的离开,让他们丢下了心头大石,至少来年,不再惶恐,不再惊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