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作弊。”肯定是用了法术支持的。
——速度快些,敏捷些,挑个儿小的金鱼就容易多了。
商以沫瘪嘴,一扔纸网起身便走,金鱼又不能煮着吃,没意思。
兰相濡付过钱,笑着跟上。
——你真是越来越任性了。
商以沫不做辩驳,到底是谁纵容出来的。
“前方围了一群人,在做什么?”商以沫不由自主的被牵引过去,对着身后的兰相濡道,“很香的味道。”
走近一瞧,原来是鹿城举办的露天厨艺大赛,在场之人只要报名均可参加,但游戏规则是,在一炷香之内做出由城主给予主题的美味佳肴。
获胜的人可享受鹿城最好的酒楼五日招待。
看着商以沫殷切与期待的神情,兰相濡眉角抖了抖。
——莫不是你想让我参加不成?
商以沫双眼一弯,纤手在下巴开出了一朵花,无辜道,“是你展现厨艺的时候到了。”
上回那碗好吃的皮蛋瘦肉粥一定不是他亲自做的,不然当初那碗十全大补汤也不会“五彩斑斓”的令人生畏,今日看他怎么圆谎。
——你当真要我参加?
商以沫抬眼瞧他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迟疑了一瞬,然后斩钉截铁道,“自然。”
他伸出食指点了点她的眉心,目光有些无奈。
——到时可别后悔。
能够找个机会笑话他,她怎么会后悔呢,简直求之不得。
但是半柱香之后,商以沫越发不淡定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兰相濡的动作吸引了。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切菜动作行云流水般漂亮,不
管是做什么,都好看的不成样子,在场所有参赛者都穿着赛场提供的厨师服,唯他一人锦服裹身,矜贵幽雅。
商以沫嘴角抽动,到底何时他竟学会了下厨?
一炷香时间到,兰相濡一丝未有拖泥带水的放下了手中的厨具,未等裁判试吃,便将盘子端向商以沫走来,他目光温和,对着她柔柔笑着。
商以沫看懂了他的眼神,他似在说,尝一尝?
伸手按住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执起筷子尝了一口,顿时惊讶的张大了嘴,果然好吃的让人惊异,堪比天上的玉露琼浆,明明是凡食,竟被
他做出了仙食的味道。
“何以厨艺如此好?”
兰相濡浅笑。
——为了照顾一名贪吃的伤患,不会也得学呀。
泪珠儿止不住的从眼里夺眶而出,商以沫笑骂,“你一定是史上唯一一个能下厨做凡食的上神。”
两人窃窃私语中,盘子内的食物在静悄悄的气氛当中被周围的人你一口我一口的偷吃着,须臾过后,一阵掌声扑面而来。
“恭喜这位公子赢的今日比赛,可享受未来五天醉仙楼免费招待。”
兰相濡转头微笑点头,牵着商以沫的手不声不响的走进酒楼,点了几样鹿城的招牌菜。
由于醉仙楼内有贵宾住所,所以商以沫当场决定从那个满是“眼睛”的客栈中搬了出来,住进了这间富丽堂皇的房间。
“在这里总不用担心会有*贼了吧。”
——*贼?
兰相濡美眸侧目。
“当然采的是你。”商以沫没好气道,“入住这里价格不菲,她们就算想要离你近些,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口袋中的银子。”
兰相濡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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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转醒,与往日一样不见兰相濡的身影,不同的是,今日桌前坐了一位陌生人。
那人一身白衣仙风道骨,面容却英气逼人,眉间挂一灰紫色的额饰,看起来半是神圣半是邪恶。
他凤眸流转,最后目光停留在了她身上,嗓音低沉道,“终于醒了。”
商以沫眉间轻蹙,心上翻涌蹈海,她竟然能听的到对方的声音,太奇怪了。
敛去眼中惊慌,商以沫冷声道,“你是谁?”
“容月。”
听闻此名略略有些熟悉,却忘了在哪里听过,商以沫直起身子,给自己壮了壮胆,站到他面前细细观摩了一番他的容貌。
“我不认识你,”
容月轻笑,“你若愿意跟我走,我能医治好你的伤。”
商以沫警惕,连兰相濡都毫无办法的九曲骨针与蛇皇手杖相合之毒,此人又如何能得知解法?
“你为何要救我?”
“想救便救了。”
商以沫不相信他的话,兀自皱眉。
“难道你不信我能治好你吗?”容月轻叹一口气,“你听不到任何声音,却独独能听到我的声音,你不觉得奇怪吗?”
商以沫犹豫了。
“和你在一起的那位虽有办法拖延你的病情,却无法治愈你,难道你想让他为了你耗尽心血而亡吗?”
不错,这些日子兰相濡总是早出晚归,虽空了很多时间来陪她,但每次回来总是筋疲力竭,他不说她便也不好问他到底去做些什么了。
“容月,你我可是旧识?”
容月眸中似映照了整个夜幕上的星辰,深邃而璀璨,“我的小主子,我找你许久了。”
商以沫惊愕了一瞬,又听容月道,“下个月三月三,到芦桥来寻我。”
平地卷起一阵凉风,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很是戏剧性的,这会子陌生人刚走,兰相濡便回来了。
商以沫还未收回脸上呆愣的表情,便被兰相濡毫不留情的嘲笑了。
——你怎么又光着脚下*?
弯腰,将她抱了起来,放到了*畔。
商以沫内心翻涌着,脸上却做不出任何表情,她依旧听不到声音,听不到饭碗落在桌上的声音,听不到关窗的声音,唯独却能听到容月的声
音,为什么?
——你见过谁了吗?
兰相濡问道。
商以沫歪头,心口噗通一跳,突然有种被抓歼的违和感,讪笑道,“此地方我可没有熟人。”
兰相濡眨了眨眼,掩去眼底的惊怒,好家伙,现在竟敢对他说谎了,房间明明残留着魔气,显然有什么妖魔逗留过。
商以沫盯着那张温润的脸倏而挂起了狂风暴雨,眼神阴鹜的好似她给他带了顶绿帽子,忍不住的硬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是有帅哥进来逗留过,但没过多久他就走了。”商以沫半真半假道。
兰相濡危险的眯了眯眼。
——你如今身子若凡人差不多,感受不到妖气魔气,若是把不干净的东西当作了人,可如何是好。
商以沫浑身僵了僵,她倒是把这茬给忘了,若是没有兰相濡在身边庇佑,这时的她很有可能已被低级妖魔给抓走吃掉了。
“你近些日子都在忙什么?”
兰相濡无力的笑笑,却不答。
商以沫挑眉,他不说,那她找个时间偷偷跟去瞧瞧不就知道了。
“出来出来,让咱公主殿下瞧瞧你究竟长得有多美。”
门口传来娇蛮的怒吼声,这一幕让商以沫倍感熟悉,想了想,没好气的瞪了兰相濡一眼,又来一个“丁桑”。
兰相濡皱眉,起身想要去开门,商以沫匆匆拦住他,笑道,“我最近倒是无聊的紧,既有一公主上门供我取乐,哪有避之不见的道理。”
说着,把兰相濡推到了内阁,用屏风遮得严严实实的,最后还警告道,“不许出来。”
兰相濡轻叹一口气,他何时如此憋屈过。既然她想玩,便让她闹闹吧。
门口围了不少官兵,中间站了一个模样清秀的姑娘,斯斯文文的,当真我见犹怜,而站在她身后的估计就是方才敲门的丫鬟,蛮横无理。
公主见商以沫看了门,便急急朝着里头观望,喃喃自语道,“不是住在一起的就好。”
商以沫本不想看懂此公主的唇语,却不料,这句话她还偏生看懂了。
“你要找的人住隔壁那间。”
见那公主似要亲自走过去敲门,商以沫又道,“堂堂一公主跑到酒楼来*别人家的未婚夫,是不是有点不成体统?”
商以沫语落,公主仿佛被一道雷劈了脑袋,颤巍巍的指着商以沫道,“你,你,你是他的未婚妻?”
商以沫点头,“是的。”
“我可没有听闻他有什么未婚妻。”
商以沫腹诽,没听过难道就代表没有了?这什么逻辑?
“大胆妖女,休得欺负我家公主!”
商以沫无奈的揉揉眉头,叹口气道,“公主殿下当真要强抢民女未婚夫不成?”
公主看似柔柔弱弱,却不似商以沫想象中的那般良善,“你两尚未成婚。若我求父皇给我与他赐婚,你当如何?”
人的一生中总会遇上一个让自己失神的人,他能够轻而易举的闯入自己坚不可摧的世界。她向来心比天高,不相信所谓的一见钟情,此次来
鹿城游玩也不过是抱着散散心的态度,谁知一场醉仙楼的厨艺比拼,竟让她丢了心。
人群之中,唯有他一人身着冷色墨袍却穿出了冬去春来的味道。
正是这一转眼,便是一眼万年。
她堂堂公主,不顾礼义廉耻抛头露面,飞蛾扑火般的只为寻得自己心上人,可有错?
商以沫脚步退了一步,眼神一阵恍惚,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惧怕于对方的气场,而是身体突然开始不适,让她有些气力不足。
“以沫。”兰相濡冲了出来,将她搂在了怀里。
商以沫抬起手,抚了抚他的脸颊,手指却在不由自主的慢慢收紧,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几乎在一瞬间从她心底蔓延开来,隐隐的觉得不安。
心中突然响起一句话,一句不该在此时此刻该说的话,但她还是说了出来,“不要丢下我。”语罢,手落。
兰相濡倒吸了一口气,似是在平复心口处的疼痛,“你对她做了什么?”
公主垂了眸子,柔声道,“不过是七日散,死不了人的。七日后她便能醒来。”
兰相濡怒发冲冠,“就算是皇上,他也得敬我三分,更何况你仅仅只是公主。”不常发怒,不代表不会发怒。
公主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吓着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柔柔弱弱的跌倒在地,显得很是可怜。
藏在暗处的执法、平衡吓了一跳,平生没见兰相濡发过几次火,可这次却是真的怒了。商以沫如今的身子哪里受的住“七日散”这种慢性毒
药,本来隐下去的毒只怕是要复发了。
执法拉着平衡道,“要不要把神君强拉回来?”
平衡犹豫道,“这里可是人间,你我一出手,难保这里不会化为平地。”
执法皱眉,“神君记忆本就未恢复,若是神志不清以神之名义诅咒了那凡人,那可就惨了。”
平衡道,“神君还未归位,神力被封了七成,还不至于将那公主的宿命之星打落。”
执法轻叹:“神君理智”。
兰相濡抱起商以沫,连余光都懒得给那公主一眼。更是毫不犹豫的抱起商以沫便往芦桥赶,而那里早已站了一个人,让他咬牙切齿却不能动
手教训的人。
“神君竟然亲自将小主子送来,真是令人感动。”
兰相濡道,“就算我只余三成神力,也足够能使出‘归元镜’知晓你挑唆以沫到魔界的过程。”
容月笑道,“神君,你该相信命运,你看,辗转反侧之间,她终归是要回归魔界的。”
兰相濡轻笑,“我相信她会回来。”
容月伸手,自兰相濡手中接过商以沫,没好心道,“下次回来时,她可不一定还能认出你。”
兰相濡几乎毫不迟疑回道,“那么爱我的她,不会忘记我。”
“是么?”容月笑的诡异,忽又保证道,“我一定会救回她的,神君安心。”
灰紫光芒闪过,一切风平浪静。
执法闪现,出声道,“华源丹马上就要练好,为何还要将小莲交给邪鬼?”这些日子的付出不就白费了吗。
平衡亦是不解,“是啊神君,再过三日丹药便能出炉了。邪鬼虽与小莲约定在三月三,但他看似早已知晓神君会在今日将小莲托付于他。”
“虽知道这不过是他的圈套,但必须得入网。”兰相濡面色略显苍白,“他借公主之手以达到他的目的,这局是我大意了。”
平衡灵光一现,“难道那不是‘七日散’而是别的东西?”
鼻尖梅花幽香,却让人闻出了丝丝伤感的味道。
兰相濡垂眸,神色莫名。
“哎呦哎呦,神君大人,求您别让老头儿我难办事了成不?”
月老穿着一身火红破大褂风风火火的乘云飘来,满脸的苦大仇深,紧接着司命踏着祥云跟着月老身后神色淡定的飞来。
“难办事?办什么难事?”
月老右手抚着自己的脸颊,骚包的说道,“请容许小的先把碎了七八瓣儿的心拼凑拼凑,哎呦哎呦……”
司命听不下去了,扬手一挥道,“你还是变回白胡子老头时看着顺眼一点,如今简直就是骚包一个。”
月老莹润的手一摆,摇着一把红彤彤的羽扇回道,“谁不喜欢年轻貌美?都怪那些信徒非得把我塑造成一个糟老头儿。”
兰相濡叹口气,“二位慢慢说。”转身欲走,却被月老的红绳缠住了。
“神君别急嘛,看在当年老朋友的份上,小的今儿个得告诉您一件事儿。”
兰相濡挑眉,显然不相信这骚包月老能说出爆炸性的消息。
“商以沫的姻缘线最近有点奇怪,本来与那魔界的容月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谁知*之间……”
司命突然插言,“容月利用那公主之手对以沫施展了“魔隐术”,这事儿我也是刚刚知晓,这个术法除了容月本人,就算是当年的你也不一
定解得开,所以你也不要太过自责,让以沫跟容月走,才能保住她的命。”
兰相濡目光深幽,“司命的意思是我没有能力保住以沫的命?”
司命皱眉,“还请神君以大局为重。”
见着兰相濡眼中似有怒气,月老急忙插言,“相濡。”他郑重其事道,“你大概也已经算出容月会用什么办法让以沫重生,这次以沫的重新
是完完全全的脱胎换骨,这也意味着她原定的命运将会被新的宿命所替代。”
兰相濡顿了顿,“我知道。”
月老又道,“相濡,若是你想让以沫一世长安,那么就放手吧,她待在魔界兴许是个不错的决定。”
兰相濡反问,“这话是月神的原话?”
月老讪笑,“还真什么都瞒不过你。”
“倘若我不舍得放手呢?”
月老收起一身的粉红光芒,沉了神色,“若真是这样,一百年后请神君入魔界,将以沫从容月的手里抢回来。”
兰相濡抬眼,今日清风正好,心情正好……
他一直以来都处于温吞忍让,现在是不是该霸气一把了?把已属于他的,夺回来?!
《妖妻无双》——上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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