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舟寻的脸色也是丝毫不变,说:“在你有资格的时候,你却始终不愿意而已”
慕轩毫不在意,淡淡的说:“男女之情,讲究情投意合,我认识凝珮最早,为什么不能追求我喜欢的?”
古舟寻说:“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师父,你为什么就不愿意接受我给你找的媳妇?依婕难道有什么不好啊?”
慕轩摇头说:“她没什么不好,只是凝珮也没什么不好的,如今她已经怀了我的孩子,我想二师父您不会拆散我们的”
古舟寻气得笑了,吹胡子瞪眼睛说:“我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棒打鸳鸯的人吗?”
慕轩毫不客气的点头说:“从二师父您前来兴师问罪看,您像”
古舟寻气得直拍自己的大腿,说:“看看你,看看你,你说这种话,像对师父的态度吗?”
慕轩毫不退让,说:“也没你这样逼徒弟的师父呀”
古舟寻冲一旁始终笑吟吟的看戏一样看着的司徒霄汉说:“你看看,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徒弟”
司徒霄汉不愠不怒,说:“一半一半,你也功不可没呀”
古舟寻看看这师徒俩,嘿嘿冷笑说:“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不过,老司,咱俩加一块,恐怕也传不到他的一半,其他的,可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司徒霄汉点头说:“这话我认同,老古,所以他就是上天给咱们最好的继承者啊”
古舟寻恨恨的说:“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早就跟他大打出手了”
司徒霄汉和慕轩都不由得笑了,古舟寻却还是一脸恨恨之色,说:“小子,明天跟凤承朝动手,别因为他将是你老丈人就手下留情,他可是绝不会领情的,你尽全力,无论输赢,也算是了结了两家的恩怨”
慕轩愣了,问:“咱们跟含霁宫有恩怨?”这我之前好像没听说过呀?
司徒霄汉说:“是我俩跟他师父的陈年往事”
原来,凤承朝的授业恩师李九皋,当年在江湖上号称“枪剑无双”,司徒霄汉和古舟寻在初掌避世门时,偶然的机会,跟李九皋交过手,结果李九皋败了一剑半枪,当时跟他俩约定,一年之后再战一次;但一年过后,司徒霄汉和古舟寻因教中之事耽搁了一天,到约定地点时只见到了自称是李九皋弟子的凤承朝,凤承朝说乃师病重,难以赴约,他愿意代师讨教,那时的凤承朝当然不是司徒霄汉和古舟寻的对手,两人没有跟凤承朝交手,跟他约定以后让弟子跟他切磋,谁知之后避世门遭到各派攻击,元气大伤,两人也就把这事给无限期延后了
想不到,这一次慕轩居然要跟凤承朝做翁婿,而且,翁婿间必然有一场大战,所以他俩想趁便把师门恩怨一块了结了,一举两得嘛
趁便?慕轩看着两位恩师,真是哭笑不得,两位这也太能省事了?一举两得?太节约了?
不过,慕轩还是觉得两位师尊这个趁便趁得很合两位师尊就自己这个弟子,要是分开来办,那自己得跟未来岳父打两次,还是一次性解决了好啊
既然拿定主意了,慕轩也就安心了,让两位师父稍待片刻,他赶去把凝珮她们都找来拜见师父,凝珮她们听说两位师父大驾光临,赶紧前来
凝珮一路过来都有些紧张,她知道夫君的二师父对她这个“横刀夺爱”的徒儿媳妇很有看法,虽然现在自己已经怀上了夫君的孩子,二师父再不讲理,也不至于让夫君休了自己,只是,她心里就是止不住的紧张,进门的时候腿儿都有些打颤
真伊她们几个进门的时候都很是轻松,尤其依婕心里还相当开心,二师父对自己可是喜爱有加的,他老人家来了,看慕轩还敢欺负我么
进得门来,凝珮她们看到的是两个中年人,那个身穿灰色儒衫的面如冠玉,长眉细目,颌下三绺长髯,神态可亲,凝珮想这位一定是大师伯,看他模样,完全可以想象年轻时必定是风流倜傥的,难怪师父当年会对他倾心
旁边那位则完全是个农夫的模样——这不算是对二师伯不敬?二师伯一身褐布短装,面色黝黑——居然比慕轩还黑,粗眉大眼,胡须有些乱蓬蓬的,神情也有些严肃,看着不像大师伯那么可亲
不过,算起来,两位师伯跟师父一般,都该是年近花甲的人了,怎么看着跟我爹娘差不多年岁,这份驻颜之术还真是厉害呢
慕轩招呼凝珮跟晴杉上前拜见,两人一起下拜,口称:“方门媳妇凝珮(晴杉)拜见两位师尊”
司徒霄汉和古舟寻坦然受拜,司徒霄汉伸手虚扶,说:“好,好,起来”
慕轩在一旁伸手搀了一把凝珮,古舟寻很是不满的瞪他一眼,而后望着凝珮说:“怎么,见了师伯也不见礼吗?”
凝珮感觉嘴里有些发苦,才想着要按要求做,却听大师伯说:“徒儿媳妇,别听他的,哪有这样的道理”
司徒霄汉转头看一眼古舟寻,淡淡的说:“你要累着徒儿媳妇,小心将来徒孙不管你叫师祖”
古舟寻一愣,看看凝珮,嘴角显出一丝笑容,却很快哼道:“拿这个要挟老古,太不厚道了”
司徒霄汉点头说:“嗯,是呀,是太不厚道了”
谁都能听出来,他是说古舟寻要人家见两次礼太不厚道了,大家强忍着笑意,憋得相当难受,古舟寻只有苦笑了,对慕轩说:“好了,让你媳妇坐下,师伯哪里有师父亲呀”
慕轩一直扶着凝珮,脸色平静如水,此刻才微微点头说:“是,师父”扶着凝珮在自己原先那张座上坐下,让晴杉也在一旁坐下了
之后,慕轩又引见真伊、槿儿和依婕,对她们三个,不只司徒霄汉,古舟寻也是和颜悦色,看得凝珮暗自思量:原来二师父只是对我有看法呀,敢情是为依婕打抱不平?
古舟寻看看依婕,眼眸中的赞赏之色非常明显,他看一眼一旁的慕轩,忽然问:“瓦剌的那个什么公主阿茹娜怎么样了?你没准备要娶她?”
慕轩脸色一怔,欠身说:“已经回到亦不剌部,人家只想找个不娶二色的男子为夫,徒儿就算想为国出力,也没资格了”他心里暗自松一口气:幸好我早就跟凝珮报备这事,您想借这事蹚浑水,门都没有
凝珮很清楚眼前这一师一徒分明还在斗法,心里顿时觉得很是苦涩:我究竟是哪里做得不好,二师父这么三番四次刁难我们俩,要老是这么下去,那还怎么过日子呀?人家都说伺候婆婆难,我那突然出现的婆婆可是和蔼可亲得很,怎么偏偏是夫君的师父——还是我的师伯呢——对我不满意呢?
依婕也明白二师父这是为了自己在给慕轩施加压力,不过她听方才二师父的话音,原来凝珮还得管两位师父叫师伯,这关系挺复杂嘛,二师父这么替自己说话,慕轩会不会对自己的态度适得其反?凝珮毕竟怀了慕轩的孩子,二师父再这么难为她,对孩子也不好啊万一有什么问题,慕轩岂不要恨我一辈子?
这么想着,她的心里很是焦急,真恨不得赶紧捂住二师父他老人家的嘴,让他不要继续说下去了
却听慕轩对凝珮在说:“珮儿,你怀了孩子容易累,要不要先回房歇息?万一累着了,对孩子可不好,这可是我们方家第一个孩子,要有什么事,娘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在座的又没有傻子,谁听不出这话就是冲着二师父去的呀凝珮听夫君替自己出头,心里暖暖的,却又很不忍心的抬眸看他,那眼神的含义非常明显:别让师父太难堪
慕轩给她一个“你放心,我有分寸”的眼神,古舟寻一愣之后,脱口喝道:“好小子,知道拿你娘来压师父了?”
慕轩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说:“徒儿不敢”
依婕一颗心揪着,想着二师父能够赶紧就此打住,再折腾下去,真还就会将慕轩给惹急了,瞧他们师徒仨说话的口气方式,二师父分明是镇不住慕轩的呀,万一师徒俩翻脸,那可就难看了
司徒霄汉一直只顾看戏,此刻才开腔说:“老古呀,清官难断家务事,徒儿的婚姻之事,别说咱们做师父的不便多作干预,就算是亲爹亲娘,也是无法完全包办得了,要是做师父的可以说了就算,那咱俩就不会孤家寡人到如今了”
古舟寻看看他,脸色有些发苦,但并没有愠色,司徒霄汉看着凝珮说:“珮儿,你别见怪,你二师父这不是真的对你有什么看法,他只是在考验一下你们的感情,轩儿的境遇你也清楚,我俩难得找到这么个顺心的徒弟,自然希望他把什么好事都占了,处事就难免会苛刻些,你二师父在这方面尤其严重,你可别在意这个老家伙,听说你有了轩儿的骨肉,在栖风楼喝了一坛子陈年佳酿,手舞足蹈了半天,恨不得现在就有人叫他师祖呢呵呵呵——”
一旁的晴杉她们仨都暗自发笑,尤其听二师父红着黑脸嘿嘿笑骂:“你个老司,怎么什么都往外倒,你不也喝了大半坛,还说要让轩儿多生几个来着——”她们终于憋不住,吃吃笑了
凝珮心里顿时暖意升腾,眼眸湿润着微微低首,说:“珮儿不敢,珮儿知道两位师尊的良苦用心,必定不辜负师尊的教诲”
司徒霄汉摇头说:“什么教诲都比不上你们过得舒坦安心,不管有什么事,你们夫妇间多商量,能互相体谅,那就不用在意别人说什么”他说这话时,还逐一看了看晴杉、真伊、槿儿,晴杉是理所当然的点首表示赞同师尊的话,真伊跟槿儿也不由自主点首,过后才觉得,自己做这个动作好像用心太急切了些,暗自羞怯不已
司徒霄汉的目光最终落在依婕身上,他温颜说:“婕儿,你二师父一直属意于你,认为你是轩儿的良配,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你与轩儿究竟如何相处,关键还在于你俩,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是无法强求的,你们都是聪明的孩子,好好处置这一切,不要作茧自缚”
依婕听得心潮澎湃,一时之间都不知该想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