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没关系了,暗数之所以为暗数,就是因为天道在明,所以人要在暗,以此来欺瞒冥冥之中的那些因果牵连,而暗数一旦启用,这一切都不用继续隐瞒下去。 由暗转明,则能堂堂正正。 看着杨清森还是有些犹豫的神色,易解就知道大哥当时肯定没把暗数的一些事情告诉他,而这也似乎从侧面说明,当时大哥吸纳杨清森作为暗数,应该是仓促间决定的一件事。 他试探着问了问杨清森,答案果然跟他所想的一样。 按照杨清森的说法,易长欢直到要从七处离开的前一天,都还没有决定要不要让他做一个暗数,是直到临走之前才仓促决定下来的,并且告诉他一定要守在七处等下一任处长,也就是他四弟易解的到来。 大哥是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天吗?易解听着杨清森的话,不禁又想起了刘一一说的那些事情,心中的情绪更加复杂,他越来越感觉到,好像自己的每一步都真的在某些人的算计之中。 “那么你的使命呢?”易解看着杨清森,他知道每一个暗数的启用,都是因为某些事情出现了转折。 杨清森说道:“大少爷留了东西,我的使命就是等四少爷你来了,把东西交给你。” 看着杨清森从口袋里掏出的一个巴掌大的盒子,易解的眉头顿时挑了起来,“为什么现在才给我?” 杨清森苦笑着说道:“因为前两天不能给您。” 这是什么狗屁回答!易解看着他,语气玩味地说道:“为什么?” 杨清森说道:“我就知道这种事情说不清楚,但是前两天真的不能拿出来,大少爷让我要顺心意,说必须等到我觉得合适的时候,才能把这东西交给四少爷你。” 听到这话易解深深皱眉,等到顺心意的时候?大哥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把心中的疑惑暂时压下,易解觉得自己是小心的有些过分了,不过这也不能怪他,这两年他几乎每一天都是如履薄冰过来的,如果不是心存一份小心,可能早就被人算计的连骨头渣都剩不下了。 “除了这件事情,还有别的任务没?”易解能肯定杨清森不会知道太多的东西,作为事先埋下的暗桩,暗数本身就是一个很小的棋眼,知道的越少越好,只有这样才能做到真正的不起眼。 杨清森摇头说道:“大少爷就交给了我这一个任务,后面的事情让我全听四少爷的吩咐。” 易解闻言点了点头。 杨清森犹豫了一下,又说道:“四少爷,那个赵无棋好像有问题,你一定要小心他一点。” 易解愣了愣,这已经是杨清森在短短时间内第二次表示对赵无棋的不放心了,他问道:“怎么有问题了?” 杨清森说道:“从你们刚到的第一天晚上,我就看到他溜出去了,我跟了一路,不知道他是发现我了还是怎么回事,反正是跟丢了。” 易解顿时皱眉,这件事情他还真没听赵无棋跟他提过。“在哪里跟丢的?” 杨清森说道:“西山山门,他忽然就不见了。” 易解说道:“你是说他进山了?” 杨清森摇头说道:“这个可能性不大,如果一点准备都不做就进山,他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易解对这个说法不可置否,或许一般人那样贸然进山,而山中有什么特殊布置的话就可能出不来了,但赵无棋那个缺德道士,却不能这样以常理度之。 “那之后呢?他还有没有做什么事情?” “有!第二天晚上,我又见到他溜出去了,不过在东山山门的地方还是跟丢了。” 杨清森说道这件事就一脸见鬼的表情。 “真的,他消失的毫无预兆,刚一到山门的位置突然就不见了,如果说我第一次是眼花,第二次总不能还眼花吧?” 易解心说眼花个屁,赵无棋肯定是发现有人跟踪了。 等杨清森离开,易解沉默了一会,他知道赵无棋这样一直死皮赖脸的跟着自己肯定是别有目的,但这货到底想做什么?他一直都想不通。 看着放在桌上的那个小盒子,易解的心又扑通扑通的跳了起来,他不知道大哥在这个盒子中,到底给自己留下了什么东西。 小盒子是一个机关盒,易解尝试了几次没有打开,将其拿在手中转了一圈,才看到在底部有很多断断续续的条纹。 卦纹? 看到这些条纹,易解愣了愣,他将盒子反着拿在手中,在条纹上迅速拨动起来。 随着这些纹路在他手下不断排列重组,一个卦象慢慢成型,在最后一个指甲盖长短的卦纹归位后,小盒子中发出微小的机括声,盒盖上也突然弹出了一个小小的开关。 易解在开关上按了一下,盒盖自动翻开,放在这个小盒子中的,是一个折在一起的牛皮信封,不过这个信封封面上写的字,却让易解震惊到了极点:见信时间,1972年9月8日,如时间不对,勿启立焚。在这行字之后,才是小四亲启四个字。 易解能确定这是他大哥易长欢的笔迹,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此刻才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按照杨清森的说法,这是大哥在离开北调局七处之前留下的,那难不成说大哥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确定自己到底在哪天会来七处,又在哪天会看到这封信? 就算他们易家精于布局,被人说是算无遗策,但也绝对不至于夸张到这种程度,在长长的时间跨度中,变数无所不在,随随便便一个细微的变化,都能让原本计算精准的事情出现极大的偏差。 比如杨清森如果觉得今天时候不对,不把这个盒子交给自己呢? 比如如果1970年他们家里没出事,自己根本就没必要在燕京逗留,甚至进入北调局呢? 想到这里,易解脑袋中突然嗡地一声。 如果要做到这一步,必须每个环节都在早先的算计之中,不能有丝毫偏差,那么这样说,大哥岂不是早就知道在两年前的那天,家里会出事!? 想到这点,易解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深深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