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盛夏开始逐渐没有那么难熬,蝉鸣开始在这个时候逐渐沸腾。 跟小糯回易居阁的路上,易解迅速从那种不愉快的心情中摆脱了出来,同时有些无奈的发现,自己真的做不了那种真正意义上的坏人。婚书肯定是得还回去的,早晚的事儿,不能因为这样的不愉快,就去罔顾一个女孩今后的人生。 同时他越想越觉得澹台家好像并不简单,那是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他具体去说到底哪里不简单了,他又说不上来,就是单纯的觉得那里好像有很多自己看不透的东西。 直到易解开门的时候,小糯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撅着嘴,不断碎碎念地说那家人真是一点礼貌都没有之类的话。 易解扯了扯她的小脸蛋,本身是想安慰她两句,只是话还没有说出来,他的目光就被从门缝下塞进院子里的一个牛皮信封给吸引了。 这是什么东西?把信封捡起来,易解没有第一时间打开,而是拍了拍小糯让她站远点,跟着才仔细检查这个信封,直到确定没有什么危险之后,才将这封信攥在手里转身关上了门。 这封信没有危险,但是很奇怪,在信封上镶嵌着三个纽扣,很多条细细的白线缠绕在这三枚纽扣上将信封锁死。 这是梅花数的缠线法,必须得按照梅花口诀才能将这些最少由三十六条线缠绕的信封打开。这应该是玄门中人的手笔,如果有人不懂梅花数贸然动这些白线,易解觉得肯定会触发某些奇特的东西,比如信封自燃,或者拿出的信件并不是信封中原本想要给他看的信件。 事出反常必有妖! 易解拿着这封信看了好半天,跟着打算将这个东西直接扔了,弄得这么神秘的东西不管里头写的是什么,总归都是麻烦事,他现在最不想招惹的就是麻烦,但在这个时候易居阁的门却突然被拍的砰砰作响。 “谁啊!”他皱着眉头问了句,迅速将这封信塞进了口袋。 开门之后外头站着的是天真,还有前天晚上天真带来的几个下属,不过有一个人是被用担架抬着的。 小糯本身就已经被澹台家的事情弄得很生气了,再一看到天真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朝他冷哼了一声立刻抓着二吱回了自己屋里。 天真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说道:“你meimei好像不喜欢我?” 易解没有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他心说能喜欢你才叫见鬼了,这丫头可记仇的很。 瞥了一眼天真身后三个站着的一个躺着的,他说道:“您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进来说吧,别堵在门口啊,不吉利!” 等这几人进了门,易解看到躺在担架上的那个家伙的脸,就大概猜到天真为什么来这里找他了。 果不其然,等他准备回屋去沏茶的时候,天真就立刻拉住了他,说道:“易解,你前天晚上不是说……帮忙看看小安子吧,他从昨天就有些不对劲了,我们一时间也找不到太好的办法。” 小安子!? 看到这个家伙凶神恶煞的样子,再听到天真说的这个名字,易解没憋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北调局这些家伙都好像有些搞怪一样?天真这样一个阴沉的家伙叫天真,现在一个凶神恶煞的家伙叫小安子?这反差还真是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你笑什么!赶紧救人啊!”前天晚上跟这个家伙一起的另一个北调局的人朝易解怒目而视,他拳头攥着,好像随时会扑上来打人一样。 易解看到这种态度神色骤然一变,冷笑着说道:“救人?这家伙前天晚上不是很嚣张么?现在让我救他?你确定不是在跟我说笑话?!” “我……” “闭嘴!”天真眼神凌厉地看了自己这个手下一眼,跟着扭头看向易解,正要说话,却看到易解已经蹲下去检查这个昏迷不醒的家伙的情况,就没有再说什么。 “他是不是昨天又杀人了!?”看到张安眼睑上出现的很多小黑点,再看看他昏迷中仍然布满血丝的眼珠,易解问了一句。 天真说道:“昨天参与那场行动了,他带人去围剿一个很邪门的家伙,回到总部之后就开始有些不对劲。” 易解又冷笑了一声,说道:“本身身上的戾气就快要命了,现在倒好,不但杀人加重戾气,又中了诅咒,他不死谁死?” 天真皱眉问道:“没有办法了?” 易解起身拍了拍手,说道:“算他命大,要晚送过来半天就真的神仙也救不了了。” 天真跟其余三个人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易解说了声等着就转身进屋拿了一卷红绳出来。 将红绳缠在张安手腕上,易解一手捏着红绳的一头绷直,另一只手在红绳上弹了弹,绳子就在张安手腕上迅速绷紧。 紧跟着,一滴滴污黑的东西从绳头上慢慢滴出,就像水滴一样,只不过这东西刚一离开红绳,就变成了一丝丝黑雾逐渐消失。 一滴接着一滴,随着这些东西出现,院子里也弥漫开了一股恶臭味。 等到这些东西完全抽出来,易解将已经变得乌黑一片的绳子从他手腕上解开随手烧掉,跟着说道:“行了,之后一个月别让他做那种打打杀杀的事情,你们回去之后找一块石头,每天中午十二点到两点把石头放在清水里搁在太阳下晒着,别的时候让他把石头就戴在身上,戾气会慢慢被化掉的。” 前天晚上他就说张安活不过一周,这并不是随口瞎说的。 张安身上的这些戾气已经不单单是会影响运气的戾气了,还夹杂着很多污秽的东西。要知道懂得这些神神鬼鬼之事的人,多少都有会一些死后害人的手段,而张安好像又杀了不少这样的人,他能活到现在易解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就这么简单!?”天真眉头皱着,生怕易解是真的在跟张安记仇不肯用心救他。 简单?易解闻言心中只是冷笑。但这个问题他没有办法回答,如果非要说清楚,就必须得谈到刚刚他弹红绳时候做的事情,这里面牵扯到了一些他不能跟任何外人说的秘密。 “放心吧,既然让他进了易居阁,就没有砸我易家招牌的说法。” 天真没有怀疑地点了点头。 易解这个说法如果是在他没有见过易长欢那个人之前,肯定会嗤之以鼻,但没有那么多如果,他见识过易长欢的本事,所以他对这个说法完全接受。 “还有点事情,我们单独谈谈?”就在易解想着没什么事情,准备端茶送客的时候,天真突然说了句。 易解盯着他看了一会,直觉告诉他天真要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正要说不谈,但这时候天真又说道:“不要忘了,现在是我们,从你收下北调局徽章的时候大家就已经是袍泽了。” 易解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这些都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天真竟然一点适应的时间都不给他,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去北调局报道,就已经率先要开始做事了。 天真跟着易解进了屋子,两人秘谈了很长时间,但具体谈了什么却没人知道,只是在天真带着人走的时候,易解的脸色阴沉的厉害。 在天真将张安抬来易居阁的时候易解就觉得有些奇怪,按道理来说北调局不应该为这种事情棘手才对,不然这些年多少人都得变得跟张安一样? 但尽管设想了无数种可能,他还是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北方灵异事件调查局内部竟然出了大事,也无怪一向波澜不惊让人不知深浅的北调局,会突然策划昨天那场堪称大风波的肃清行动了。 真是……坑爹啊!把易居阁的门彻底锁死,易解突然想到了江济整天挂在嘴边的口头禅,他现在才知道这句话真正说出来有多么想让人吐血。 本身以为虽然加入北调局是有些问题,但也算是找到了一个大靠山,毕竟光是这个名字就能吓得整个神州玄门圈子抖三抖,但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北调局中竟然出问题了。 “哥哥,你脸色好差,怎么了?” 天真那些人走了之后,小糯才从屋子里钻了出来,她实在是不想看到那个讨人厌的家伙。 易解掰了掰她的脑袋,说了声被坑了,跟着就将被他揣在口袋里的那封信拿了出来,这时候将这封信直接扔掉的想法也没了,突然听天真说了那些事情,他心中的不安越发强烈。 用梅花口诀迅速解开了绑住信封的白线,拆出的白线不多不少,正好是三十六根,而等将信封中的信件取出来看了两眼之后,易解的眼神就变得十分精彩。 小糯也踮着脚看了一眼,惊叫着说道:“呀!哥哥这是易数?” 一七九九,三五三,九六八二……信件中的内容是密密麻麻的数,这些数很不规则的三三两两或者五五六六地排列,不懂易数的人看到这些东西肯定会一头雾水,对易经了解不深的人能认出这是易数,却肯定看不懂这些数要表达什么,但早就吃透了易经八章,甚至已经读出了并不存在的第九章的易解,一眼就能看懂。 “丫头,去给我取纸笔,要大纸,快点!”易解拿着这封信匆忙进了屋子,等小糯将纸笔砚台拿过来,他看着这些数字迅速在纸上落笔如飞。 以数解图,一张由此解出来的卦图慢慢成型,易解的脸色却越来越凝重,这张卦图-----乾坤异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