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变台勇已经尽被兰溪、龙游团练所诛!”何桂清那是松了一口气:“咱们浙江的局面也能缓一缓了!”
他说是的原驻常山的一支哗变台勇,四月底太平军自赣入境之后,就直逼常山,当时驻防常山的衢州徐知府是汉军旗人,虽然奉命在常山驻防,但是时常却是以舟作寓,舟中还有名妓谈香,极得宠爱,结果太平军末到,徐知府已经先行开船远走,直令太平军惊呼追之不及。
而徐知府一走,驻防常山的瞿州镇本标兵当即溃败,驻守的数百名台勇乘机在常山境内劫掠,满载而归,又溃至西安县,西安县令吴鸿来尚能任事,擒杀溃勇百余人,这股台勇继续在浙江境内横行,引起的骚乱甚至胜过了太平军入境,直到龙游境内,被当地民团斩杀数十人,最后退到了兰溪,县令密云路又率民团截杀,台勇鲜有得脱者。
但是何桂清没有说明的是,台勇既然饱掠,民团将其杀之,他们的赃物也跟着落入了民团之手,现在兰溪龙游的民团甚至有借杀台勇之名,遇到过境客商也夺其所有而杀其人,现在龙兰沿河团练已经视杀游勇为暴利之事。
但是何桂清说的却是另一点:“兰溪、龙游团练如此敢战,金华府可守啊!”
旁边王有龄笑道:“没错,金华府可守,今日可忧,唯宁波府耳!”
这说的是千真万确的事实,现在红贼已经先从福建回窜,又复从处州府开始回窜,加上溃变台勇被歼,太平军围攻衢州府不果,只有柳绝户所率的万余红贼战力最强,屡次挫败官军,是何桂清的心腹大患。
探察使晏端书倒是想得比较简单:“不若让王部堂派兵北进,扫庭梨穴,一举攻破红贼温州老巢,再自乐清北上,可得全功啊!”
这个方法是最理想的方案,只是何桂清却告诉他们:“能让王部堂光复温州、台州两府,那是最好,只可惜王部堂未必肯出兵温州啊!”
王懿德作为闽浙总督,温州也是他的辖区,但终究不如福建那般来得直接,这几个月来,何桂清虽然派了胡雪岩先后送了五六次银子,但是王懿德始终不可松口,还是那句:“保全福州即是荡平温州红贼!”
现在福建与江西两省大兵虽然收复了福鼎,将红贼瞿振汉部逐出了福建,但却是停兵不进,江西那边更是狠毒,直接就借口江西战事吃紧,把五千援闽赣军都撤回了江西,缺了赣军,闽军自然停下来了。
何桂清当然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不就是曾国藩和他身边那些湖南人想把触手伸到浙江来,这想必不是陈启迈陈中丞的意思,现在陈启迈连自己的巡抚位置都保不住了,怎么可能和他捣乱!
一想到这,何桂清的火气就大了起来,陈中丞是曾国藩的同乡兼同年,他都下得了这么狠的手,自己与曾涤生斗了这么久,现在自己惹了这么大的漏子,也只能有一条路可走了。
他亲切地叫着王有龄的字:“雪轩,你亲自跑一趟江南大营,给向帅递我的亲笔书信去,就说浙江支撑不住,请他一定要拉浙江一把。”
“中丞高见!”王有龄当即说道:“只要张国梁、邓绍良这等虎将出马,柳绝户只能束手就擒了!”
何桂清却是摇了摇头:“向帅以围攻金陵为第一要务,浙江虽然吃紧,怎么可能派张国梁、邓绍良这等虎将,但是只要来一秦如虎,我已心满意足!”
他继续说道:“福建王部堂那边,我们也得争取,你让胡雪岩走一趟,怎么也要请一员虎将过来,就是请不来虎将,请一条看门狗入浙也行!”
接着他继续做着最后的一件决定:“虽然宁波府防务吃紧,但是金华府那边也不能放松,你通知金华知府石景芬,我让夏宝登、陶宝庆各率台勇从宁国回援金华,眼下浙江防务吃紧,我只能办的也只是这么多了!”
他微微叹了一口气:“若是诸般努力都不奏效,也只能看着浙江山河变色了!”
……
福建。闽浙总督署。
王懿德看了一眼福建巡抚吕佺孙,只能苦笑地说了一句:“何根云这是把我放在火上烤,他是想让我做浙闽总督,而不是闽浙总督!”
浙闽闽浙,虽然是顺序之差,但实际的含义却是完全不同,下面的福建布政使庆端笑了笑:“可无论如何,温台两郡失陷,都算是部堂大人的辖区!”
“我拿什么去收复温台两郡,他何根云一句扫庭梨穴,我们福建就得至少出两万兵,军饷数百万,我从哪里筹措这许多兵粮!”
庆端倒算是能任事,他也知道现在问题的症节就在于,一把红巾军赶出福建,江西方面的五千援兵就立即决定回撤江西,不再北进。
他知道这是曾涤生的手笔,甚至还知道这次曾涤生出手够狠,先是把一直和他顶牛的江西巡抚陈启迈拉下马不说,还准备在浙江巡抚的位置再换上一个湖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