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骑带来的确确实实是好消息,他们进城的时候连人带马都是汗水,却是马不停蹄,向大家宣布着最新的消息:“运司庆廉老道台在府城运筹帷幄,已经调了三万精兵来救援瑞安了!”
“请大家放心,三万精兵指日可到,必能破贼于瑞安城下,到时候军功保举应有尽有!”
他们的嚷话给大家都吃了定心丸,看来瑞安城是保住了,但是也有了解内情的人小声说道:“咱们府哪来三万精兵,能调出一万援兵便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事实也是如此,孙锵鸣见到他们第一句就问道:“运司、道台派了多少援兵来救援我们瑞安,不要说三万精兵,那只能骗骗那些无敌小民!”
这些轻骑一面跪在地上,一面向孙锵鸣和在座的诸位大员回报:“孙翰林,知县大人,副将大人,此次救援瑞安,运司亲自统兵,镇台和府台都亲临其阵,只留道台在府城留守!”
这个豪华阵容就知道庆廉下了多大的决心:“此次援军共有三千七百兵勇,其中还有处州镇刚刚派来的六百精锐,他们刚到府城就调来支援了!”
这差不多是庆廉可以搜刮出来的全部机动兵力,就现在而言,温州镇下辖的三个协,乐清协已经全军尽没,平阳协要反攻县城,而瑞安协就在瑞安城内,一个兵丁都抽调不出来,同时又要在府城留驻守兵,庆廉能拼凑出三千七百兵勇,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他之所以宁愿牺牲府城的城防,抽调这么多援兵出来,关健就是总兵叶炳忠的劝告。
此前温州镇两批大兵渡江都被红巾军击破,损伤极大,叶炳忠总结出来的经验便是:“敌众我寡,贼兵太多,我兵太少,非有大兵结阵不能破贼!”
根据他的说法,池建功的七百兵勇明明占了上风,但是红巾军前后继进,前后冲击十数回,每回都投入兵力两三千人,最后导致了失败,而磐石寨贼兵更众,更在清军冲上寨墙之际,以真长毛数百统带新附红巾贼万余在背后杀出,导致大兵溃北。
正是因为这样的经验,庆廉才调了三千七百兵勇:“我兵与贼兵交战,贼纵然冲跨我一营一队,仍不致全军皆溃!”
这就是企图用兵力的厚度和深度来对抗红巾军特别是柳绝户的冲击,叶炳忠向庆廉保证:“三千七百兵勇,足以有六七重队列,柳绝户无论如何悍勇,终究只能冲跨我一两重队列而已。”
不过这三千七百兵勇绝对给了孙锵鸣以极大的信心:“有运司亲率四千大军来援,瑞城已万无一失!”
只是来报讯的千总却仍是跪在地上,手一扬说道:“孙翰林,还有一桩事要报与翰林,得罪了!”
一听到这话,孙锵鸣心中就有不好的预感:“何事?”
这千总叫道:“把康正基的人头拿来!”
“乐清县令康正基,守土有责,却不战弃城而走,远遁青田,导致大局糜烂,罪无可赦,斩立绝,传首全郡!”
千总的话很有力量,旁边的徐牧谦已经不由擦了一把额头,而康正基的人头已经提在千总的手上,向每个人倾诉着恐怖的力量。
“此次红巾生事,全郡糜烂,首恶者瞿振海是也!”这个千总已经提起人头:“但激起民变,祸首实为三人也!武将者,为副将姚氏,平时不修兵备,祸害乡里,军无斗志,念其为贼所害,免予追究!”
“为文官者,为知县康正基,平时横征暴敛,办事不公,又不战弃城远遁,致乐城失陷,罪无可赦,斩立绝,传首全郡!”
接着这个千总就死死地盯住了孙锵鸣:“在乡间为祸者,徐牧谦是也,滥办捐输,勒索无度,横行乡里,故此运司问一句孙翰林,是想要保全瑞城,还是想要保全徐牧谦一人?”
到了这个关健时候,庆廉不得不抛出几个替罪羊来,而徐牧谦已经吓软了:“亲家公,冤枉,冤枉,我与红贼誓不两立啊!”
千总却是向前一步:“翰林,是要保全瑞安全城,还是想要保全徐牧谦一人!”
“这是我亲家啊!”孙锵鸣在心底悲嚎一句:“运司你是要把我在火上烤啊!”
他知道自己这位亲家在乐清搞得天怨人怒,红巾军起事至少有一小半的原因是想要讨伐他,可是从来没想过要处置徐牧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