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太原。 深秋。 陈员外府,晨。 霜落,虽只是深秋,可这早晨,已有了冬的凉意,再加上蒙蒙的晨雨,更令王秋觉得,这京城湿冷湿冷的,冷得人心里也阴阴郁郁的。 他悠长地叹口气,今年若再考不中,不知更要遭那陈员外多少白眼。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自立门户,仰仗着妻子生息,终是他心头最重的一块石。 他加快了脚步,考试的日期临近了,他得早早的赶到郊外的书斋,静心读书去,途径书市,还要给妻子顺便买上那家新开的铺子的画纸,妻子陈思棋喜欢作画,对纸的要求很高,最近尤其喜欢上了书市新开的16号画铺的纸。 那纸确实好,颜色通透,手感光滑,摸起来竟然让人心神荡漾。 画铺的老板是个纤弱苍白的男子,衣铺里最瘦小的衣服套到他身上,都会显得空荡荡的,王秋每次见到他,都好奇心十足地想看看他衣服里套得是不是仅是一堆骨头。 画铺老板的手,亦很纤细,仿若绣花女子的手。 王秋进去的时候,正见一个粉衣的小姐带着丫鬟从画铺里走出,小姐垂着头,他看不清她的样子,但那粉红,让他心头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温暖,陈思棋就从不穿粉红,偏偏他最爱那粉粉的暧昧颜色。 他望着那一主一仆的背影,隐隐听那丫鬟说道:“小姐,以后莫这么早出来,听说最近京城很乱,很多家的女子都莫名失踪了呢!” 那小姐幽幽道:“白日里不让人家抛头露面,夜晚更是不得出门,若是早晨再不得出来,那王府和监牢又有什么区别?” 两人渐渐远去,王秋这才回过头,见到画铺老板正在收起一副奇怪的图画。 那图画画得是一副被剥了皮的人体,五脏六腑在画里一览无遗,王秋打了个寒战。 画铺老板若无其事地望了他一眼,淡然地说:“亲王府的小姐让裱的画,她总是喜欢画这些奇怪的东西。” 王秋“哦”了一声,他实在不知道除了“哦”他还能说出什么,匆匆买了纸,赶往书斋。 2. 书斋在京城东郊一个偏僻的小树林中,王秋没有结识陈思棋前,就住在那里。一连三年未中,王秋弹尽良粮,更无颜回乡,只好卖字为生――王秋写得一手好字。 京城陈员外长女陈思棋喜欢做画,偏偏字写得不好,于是每每作画,总是请王秋过去题字,王秋自然抓住这个大好机会,招数用尽,令陈思棋神魂颠倒,对陈员外以死相逼,才能令王秋入赘。 成婚后,他那简陋的住处,简单修整装饰了一番,做为读书专用的书斋,倒也别有韵味。 出了城,天才大亮,太阳却不知躲在哪片云里,不肯出来。 城边路沿,躺着一个女子,衣衫褴褛。 王秋心里某条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几年前,自己也曾如难民般,躺在路边。 他上前,问:“姑娘……姑娘……” 女子微微睁开眼睛,如受伤的小兔。 王秋心里又动了一下。 “姑娘为何在此?”王秋问。 “公子既然是路过,就自顾路过好了,公子不问不顾地离去,和我回答公子问题之后公子再离去,于我而言,没有什么区别,既然如此,我回不回公子的话,对我来说,都毫无意义。”那女子莫名倔强,不识好歹。 王秋笑了,当年他自己饿昏在路边时,亦是不屑路人怜悯询问,想不到区区一个女子,竟然有和自己一样的骨气。 人喜欢和自己类似的人。 所以,王秋喜欢她这么说。 “我既然问了你,定然是心里有了打算。”王秋笑,很真诚,连他自己也觉得,他很久没有这么真诚地笑过了,“我那书斋正好缺个磨墨的丫头,不知姑娘可否愿意帮这个帮?” 那女子沉默片刻,又看了王秋一眼,说:“那就多谢公子了。” 3. 那女子自称孤儿,无姓,大家只是因了她乖巧,叫她“宝宝”。 宝宝梳洗后,虽然素布粗衣,却也有几分姿色,尤其墨磨得好,均匀细致,更令王秋妙笔生花。 宝宝细心聪敏,端茶倒水,铺纸研磨,把王秋的书斋生活照顾得无微不至。 更为重要的是,宝宝是个令王秋舒服的女子,仿若冬天里的一碗玉米粥,清淡却不失香甜,安静却不乏味,知冷知暖的,令王秋深深依恋。 和宝宝在一起,总能令他暂时忘记来自外围的压力,陈员外的白眼,陈知棋的殷切期望林林总总,总能让他忘记得一干二净,专心读书。 宝宝于他,是个毫无压力的人。 他在宝宝面前,找到了做男人的感觉。 他对宝宝说:“等我考取了功名,定把你名正言顺地迎娶回家,你要等我。” 宝宝笑,依进他怀里,手指挠着他的胸膛,衣角触倒了墨盒,墨洒了一身。 斑斑点点。 王秋说,那是幸福的痕迹。 4. 京城里关于失踪女子的传言越加骇人听闻了,巷尾传言,官府已经找到了那些女子的尸身,个个都被剥了皮,血淋淋的。 宝宝说:“相公,我怕……” 王秋抚着他的头发,说:“我日日陪着你,你便不怕了。” 王秋回到陈员外府,陈知棋正在作画,仕女图,在那光洁的画纸上,愈加栩栩如生。 “夫人的画艺越见精湛了。”王秋从后面拥住陈知棋,陈知棋笑,矜持而温柔。 “不过是帮一些闺中密友画些画像罢了,对了相公书读得如何了?” “哦……”王秋沉默了一下,说:“我正想和夫人商量此事,从陈府到书斋,往来奔波,太浪费时间,大考临近,我想考前就住在书斋,专心读书。” 陈知棋并不抬头,继续描着那画中人的眼睛,“相公真是用功。” “是,”王秋说道,“这几年的努力,都是为了夫人,为了夫人能在娘家人面前扬眉吐气,为了不辜负夫人的情真意切!” “相公对我真是好。”陈知棋笑,端详着画中人。 “我对夫人的这点好算什么?还及不上夫人对我的千分之一。” 陈知棋抬眼,看了看王秋,“你知道就好……” “那住到书斋读书的事……”王秋试探。 “就住到那里专心读书吧,我会不时去看你。”陈知棋又垂下眼帘。 王秋起身,说:“好,那我去简单收拾一下衣物吧。” 听着王秋远去的脚步声,陈知棋终于忍不住,一滴泪落在那仕女图的脸上,湿了五官,墨迹湮湮,那画中的脸,立刻变得狰狞起来。 5、 王秋走后,从侧方闪出一个家仆的人影,走到陈知棋面前,躬着身子,小心说道:“小姐,姑爷的书斋里,确实住了一个女子。” “姿色如何?”陈知棋悄悄擦干泪痕,问道。 “姿色……不及小姐的十分之一……”家仆小心地说道。 “无须溜须拍马,实话实说!”陈知棋厉声。 “小姐……”家仆跪下,说道:“奴才打听过了,那女子来历不明,姿色平庸,更是胸无点墨,无德无才,从家世、美貌、才德各方面来说,小姐都胜她百倍啊!” 陈知棋的拳头紧紧握在一起,这正是她所气恼的,这样一个女子,凭什么把她的相公迷得颠三倒四,竟然干脆要住到书斋与她厮守去! 莫非…… 一个念头闪过陈知棋的大脑,难道…… “快快把姑爷叫过来!”陈知棋大叫,脸色苍白,嘴唇发抖。 家仆应声而去。 6. 家仆追赶上王秋的时候,王秋正在16号画铺第二次偶遇亲王家的粉衣千金。 粉衣千金,脸亦粉嫩粉嫩的。 上次偶遇,王秋已在背后打听,原来这亲王家的粉衣千金,闺名“如画”,自小心地纯良,仁心仁德,嗜好医术,那些送裱的画,正是如画最近研究的人体格局图。 “清楚了构造,那么人的身体生病了,就好像房屋坏了一样,那里坏了修那里就行了!”如画天真地笑着,阳光顿时洒满了整个画铺。 “小姐真是真知灼见,当朝第一神医啊!”王秋作揖,如画笑得更灿烂了。 “刚才见识了公子的小楷字,工整而不失灵气,以后还有劳公子常给小女的图上标注上各部位的名称,这样就容易清晰分辨了。” “愿效犬马之劳!”王秋笑着,如画的父亲,是朝中元老,更是本次考试的主考官。 王秋还要再甜言几句,就见家仆赶死一般冲过来,嚷嚷道:“姑爷,小姐有事,让您回去一趟!” 这坏事的家伙!王秋心里骂着,脸上依然保持着风度。 “原来公子已然娶妻……”如画后退一步,眼角流出一丝失望。 “是。”王秋俯首。 “我家小姐,最瞧不起三妻四妾的男人了!”旁边如画的丫鬟插嘴。 “多嘴!”如画小声呵斥了一下丫鬟,继而微笑道:“既然公子有事在身,小女就改日再请教公子了。” 说完悠悠离去。 画铺老板一直鬼魂一般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7. 王秋又匆匆赶回家,见陈知棋正在狠狠地掌一个丫鬟的嘴,便掌嘴边骂:“让你妖言惑众,让你乱说……” “发生什么事情了?”王秋问。 陈知棋一见王秋回来,马上扑到她的怀里,委屈地哭了:“相公……这个不知死活的丫头,竟然说上次送饭的时候看到相公和一个女子在一起,这丫头,就会妖言惑众乱讲话……”说着,陈知棋又呜呜哭起来。 王秋心里一惊,说道:“怎么可能?!一直都是只有我一个人啊!” “奴婢确实看见了……”那被打的丫头坚持。 “相公,”陈知棋说,“你若想纳妾,直接跟我说,我虽然不愿意和别的女人分享相公,但也会尊重相公的意思,做个大度的夫人的。” “别乱说!”王秋抱紧了陈知棋,心里却烦躁不安,暗自叫苦,“我说过,今生今世,只爱夫人一个人!如果送饭的下人真的看到了女子,那一定是……见鬼了!对!见鬼了!” “鬼?!”陈知棋害怕地说:“我们赶快请个道士吧!” “好!”王秋咬咬牙。 8. 书斋。 王秋拥着宝宝。 “宝宝……”王秋吻着她的耳朵,低语。 “恩?” “我夫人知道你了……” 宝宝惊起,惶恐道:“她要赶我走吗?” “恩。”王秋小声应着,“不过这只是我们的缓兵之计,我现在必须专心读书,准备应考,没有时间和她处理这件事情,所以我说……” “说什么?” “我说你是鬼。”王秋说道,“明天会有道士来,我们和他一起演一场戏给她看,那道士假装收服你,会带你离开,到时候我再另外给你安排住处,好不好?” “我……不是鬼……”宝宝泪落。 “你只需假装一下就好。为了我们以后的日夜厮守,宝宝委屈一下好不好?” 宝宝抬起头,“万一他们不相信不怎么办?” “他们会相信的!”王秋笑,“最近街头巷尾流传,那些失踪被杀女子的皮,都是被一个厉鬼拿去了,拿去裁剪成人的皮囊,然后它们钻进去,假装成人。我今天从城里买了些纸,这纸倒和人皮有几分相像,” “这是裁剪好的皮囊的样子,你提前穿上,到时候脱下来便是了” “是!”宝宝缠绕着王秋:“我听相公的,我相信相公一切都是为我。” 9. 翌日。 宝宝披了人皮纸做的外衣,面色苍白地从书斋走出。 门外站着很多人,为首的是王秋、陈知棋和一个道士! 道士大叫:“你真的是鬼?” 宝宝看到王秋在人群里对她眨眨眼睛,她心里甜蜜地笑了一下,却有些调皮地表演出厉鬼的样子,说:“我是鬼!我要统统杀死你们~” 昨日她和王秋说好,那道士只是装腔作势一下。 道士口中念念有词,最终后退一步,皱着眉头,大喝:“此厉鬼道行不浅,看来须用三昧真火――” 说罢,几个小道士在书斋周围架满了柴火,浇上了烈酒。 宝宝见道士演戏演得这么卖力,也更教卖力地表演了,这个,比较好玩。 直到烈火熊熊烧起来,宝宝才注意到不对。 她哭叫:“相公,救我……道长――救我――我不是鬼――我真的不是鬼――” 书斋外,陈知棋拉住王秋的手,说:“相公,你对我真的好。” 王秋亦笑着。 这时道士突然转身,说道:“这厉鬼虽除,但妖孽的根源并未断!” 众人惊慌,纷纷求道长斩草除根。 道长念念有词片刻,说道:“近日女子剥皮失踪,皆是由画而起。”只见道长向空中抛出一个三角黄符,黄符所指方向,正是陈员外府。 道长直入陈知棋书房,知棋书房,挂满仕女图。 那些仕女图样貌,多和失踪女子相似。 众人怒。 道士剑头直指知棋,大骂妖女。 陈知棋申辩:“只是闺中密友,有相像也是正常!” 无奈众人失女心痛,撤住知棋便打,竟活活打死。 10. 冬。 瑞雪。 王秋双喜临门,一喜为:高中榜眼,另一喜为:和亲王家小姐如画喜结良缘。 夜。 客人散尽。 洞房花烛。 “如画……”王秋低吟。 “还叫如画呢,还不改口,傻瓜!”如画娇笑。 “娘子……” “相公……” 青纱红帐,酣畅毕。 王秋懒懒地躺在床上,如画深情款款地端过一碗燕窝,“相公,如画喂你喝……” “好……”王秋觉得自己简直上了天堂,功名富贵,声望地位,贤妻美女,“此刻,便是死了,也甘心了!”王秋自语叹道。 “原来相公也这么觉得!”如画甜甜地笑着,放下燕窝,手上不知何时握了一把锋利的刀片。 “娘子,你……”王秋大惊。 如画甜甜地笑着,俯下身来,撒娇道:“相公,你知道人家是喜欢研究医术了,前些日子研究了女子的身体结构,可是,如画还从未研究过男子的身体结构呢,一则那时如画还是姑娘家,有些怕羞,二则也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在好了……” 王秋只觉得想动,却如何也动不了,就眼睁睁看着如画,瞪着天真而好奇的大眼睛,拿着刀片…… 【尾声】 翌日晨,如画带着丫鬟又去16号画铺。 “老板,把这幅画认真裱一下!” 老板微笑着接过,看了如画一眼。 如画笑着,又扔给老板另外一个袋子,“喏,这次的皮子粗糙了一些,估计用此做出来的纸,卖不了好价钱!” 老板笑笑接过,说:“这张皮确实粗糙,还不如畜生的皮更好用些。” 晕菜 鱼香rou丝…… 八珍豆腐…… 红烧茄子…… 老醋花生…… “没有什么特别的菜吗?”我问服务员,来来回回这几个菜,吃都吃晕菜了! “特别的菜?!”服务员歪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神秘道:“有!!!!本店新上的菜――晕菜!” “晕菜?!”我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随即又回过味来,现在很多饭店都拿稀奇百怪的菜名吸引顾客,上次我点了一次珍珠汤,端上来才知道是圪塔汤,于是我说“晕菜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白菜?还是油菜?” “不是的,小姐,这是我们老板亲自培育的新菜品,因为吃了它的客人都会觉得晕晕的,飘飘的好舒服的样子,所以才取名叫晕菜的。” “怎么听起来跟抽大烟似的?好了!来盘尝尝!”我说。 一会儿,一盘绿油油的青菜就端上来了,看起来和普通的卷心菜差不多,味道却怪怪的,有一种rou香。 口感,滑滑的,入口即化,嗯!好菜!我不由大吃起来,越吃越开心,越吃越快乐,就好像到了天堂一样……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歪着眼睛看看旁边,全是绿油油的卷心菜,只不过今天见到的卷心菜比平常大很多而已,不由叹道:“天啊!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卷心菜!” “别感叹了!”旁边一个卷心菜叹口气,说:“你自己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成了卷心菜?!不久就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啊?! 天堂的隔壁,是地狱――写给所有沉坠在迷幻天堂的人。 完 晕菜 鱼香rou丝…… 八珍豆腐…… 红烧茄子…… 老醋花生…… “没有什么特别的菜吗?”我问服务员,来来回回这几个菜,吃都吃晕菜了! “特别的菜?!”服务员歪着眼睛想了想,然后神秘道:“有!!!!本店新上的菜――晕菜!” “晕菜?!”我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随即又回过味来,现在很多饭店都拿稀奇百怪的菜名吸引顾客,上次我点了一次珍珠汤,端上来才知道是圪塔汤,于是我说“晕菜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白菜?还是油菜?” “不是的,小姐,这是我们老板亲自培育的新菜品,因为吃了它的客人都会觉得晕晕的,飘飘的好舒服的样子,所以才取名叫晕菜的。” “怎么听起来跟抽大烟似的?好了!来盘尝尝!”我说。 一会儿,一盘绿油油的青菜就端上来了,看起来和普通的卷心菜差不多,味道却怪怪的,有一种rou香。 口感,滑滑的,入口即化,嗯!好菜!我不由大吃起来,越吃越开心,越吃越快乐,就好像到了天堂一样…… 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不能动了,歪着眼睛看看旁边,全是绿油油的卷心菜,只不过今天见到的卷心菜比平常大很多而已,不由叹道:“天啊!第一次见这么大的卷心菜!” “别感叹了!”旁边一个卷心菜叹口气,说:“你自己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成了卷心菜?!不久就会成为别人的盘中餐!”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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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惊慌地站起来,结结巴巴地说道:“突然想起还有一个重要文件没有处理,我得马上回公司!”吴极匆忙站起来,不敢正眼看王兰,只是用眼角瞥见王兰苍白的脸上怨恨的眼神,和电视里的女鬼一样。 他抓起外套,逃似的出了门。 吴极开着车在夜色中一路狂奔,脑海里不断闪现和王兰结婚以来的种种诡异细节,尤其是最近,她还老问他相信不相信世界上有鬼啊,问他是不是吃什么补什么,吃眼睛补眼睛吃心脏补心脏啊,诸如此类。想到这里,吴极出了一身冷汗,而更令吴极胆战心惊的是,自己开车转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家门口,王兰正站在那里,穿着睡衣,脸色苍白。 吴极咬咬牙,一踩油门,撞向王兰…… 有三个以上的目击者,确认吴极是故意撞向妻子王兰的。 吴极在接受审讯期间,收到了一封信,信是王兰的朋友寄来的,王兰拜托那个朋友在她死后寄给吴极。 信中写道: 亲爱的吴极: 感谢你这么久以来一直爱护我,照顾我。我很内疚,骗了你这么久,因为我实在太爱你了。 在认识你之前,我的干眼症就已经发展成眼癌了,而且心脏异位也越来越严重,我知道自己很自私,在明知道自己活不了几年的情况下还和你结婚,因为我的自私,害了你一生。 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死了。 希望你能原谅一个死人,勇敢的活下去。 永远爱你的王兰 蜜桃 你死的时候,整个桃园的桃子,一夜之间全部烂了。满树的桃子,都流出淡黄色的汁液,滴滴答答落在地上。于是,整个地面都变得粘乎乎的,虫子在里面挣扎。 那天晚上,你也曾经像这些虫子一样挣扎。 你挣扎不是因为烂桃的汁液,而是因为虫子。 我在你身上涂满了桃花蜜,虫子喜欢,我也喜欢。我舔舔你的耳朵,你的嘴巴,你的鼻子,全部是甜蜜的。 我说:你看,这样多好,这样多甜蜜! 我在你身体上每个有孔的地方都灌了蜜,于是那些虫子,在每个有孔的地方寻找甜蜜。 曾经,我也渴望在你身上寻找到蜜汁,甜蜜的,甚至是甜腻的。 可是到了18岁的时候,你就不给我了。 你把你的甜蜜,都给了你的桃树,你爱它们,不爱我。你说,要想寻找幸福,就得自己动脑子。 可是,你是我的mama啊,你的幸福不就是我的幸福么?我的幸福不也是你的幸福么?难道我不幸福你依然能够幸福么? 我不幸福,你卖桃花蜜的钱不肯给我。 你卖蜜桃的钱也不肯给我,你故意的。 你故意让我在同伴面前丢面子,你故意让他们嘲笑我。 我求你,骂你,不理你,你依然坚持不给。甚至你说,你死了,也不会把这座创造甜蜜财富的桃园给我。你认为,我不够热爱那些可爱的桃树。 可是,那些桃树有什么好热爱的呢?他们不过是一些树,没有感情的树。你花钱给它们施肥;你细心的替他们捉虫子;甚至你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对它们说话为它们唱歌。 可是,它们只是树啊。 你宁愿把钱财和甜蜜给了那些树,也不肯给我。 于是我绑起你,把你酿造的桃花蜜涂满你的全身。 你挣扎,却不求饶,也不妥协。 我笑:有本事,让你的桃树来救你啊? 你的桃树不可能救你,因为它们只是树,它们没有感情。 于是你死了。 你死的时候,笑了。你说,看,桃子流泪了。 我突然想起,你曾经说过,种植水果的秘诀,就是不要让你的水果流眼泪。 我站在桃树下,看着满园哭泣的桃子。 桃子的眼泪,是粘稠的雨,粘住了我的鞋,于是我脱掉鞋,又粘住了我的脚。 我想爬出这粘稠的桃园,可是,连我的身体也粘住了。 桃子的眼泪,嘀哒……嘀哒……空气里充斥着苦涩的甜蜜。 我记得,很小很小的时候,你的乳汁,也是这个味道。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