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那胖子不是什么好人。”我忿忿不平。 梦雄啧了啧舌头:“我看他们大概是文物贩子,觉得大钟是件古物,就想拉回去卖钱,不过这挖了坑,也不知道把土石填回来,胆子挺肥。” “这么偏僻的地方,不填坑也没人发现,一定是你昨天的问题打草惊蛇,他们才连夜将大钟刨走。”我道。 脚下这坑不小,差不多两米长宽两米深,那口钟还真是大。 从坑的内壁来看,土含量很少,多数是坚硬的山石,昨晚那胖子能成功把大钟挖出来,一定没少费劲。 小十八跳进坑中,蹲下身看了看脚下的土石,扫了眼坑壁,很快又爬上来。 回到喇嘛庙,众人简单收拾一番,就准备启程朝冈底斯山进发。 在喇嘛庙打扰几日,我们心中本就过意不去,而且没理由多待。 临走,老喇嘛交代我们说,现在不是进藏的好时节,冈底斯山不久之后就会大雪封山,要我们路上多加小心。 几个人表达过谢意,白水就将我们送出庙门,一直跟到山脚下。 那天送小十八和梦雄来喇嘛庙,虽然来的匆匆,但蓝已经记下来路。 一行人顺利走回李哥的村子,跟李哥告别后,就开车驶上了214国道。 青藏高原地广人稀,到处是崇山峻岭,大部分区域没人生活,因此路也不多,城市间能走的公路屈指可数。 地图上位于冈底斯山脉的那处标记,离圣湖玛旁雍错不远,和冈底斯的主峰——冈仁波齐峰只隔着几个山头。 我们只要跟着导航一路走国道,就能顺利抵达玛旁雍错湖边。 冈仁波齐峰位于藏西南,阿里地区普兰县境内,因此接下来我们要赶往阿里。 车开了十几个小时,凌晨时分,一行人抵达日喀则市。 长途疲累,我们没把车继续往市中心开,随便找了间旅店落下脚来。 旅店的老板娘是个长鼻毛女人,像一只凶巴巴的母狒狒,天还没亮就挨个敲门,大嗓门催促过夜的旅人离开。 我们几个只得不情愿的爬起来,从日喀则前往普兰县,预计车程十几个小时。 一般来西藏的游客不会走阿里,走阿里的人,多数是去神山圣湖朝圣的信徒,也就是去冈仁波齐峰和玛旁雍错湖朝圣。 这条线路本就人少,这个季节,车在219国道上走大半天,也没遇见一个人。 冈仁波齐峰是藏传佛教、印度教等几个宗教公认的神山、世界中心,据说,佛教中的须弥山就是指冈仁波齐峰。 朝圣的香客一般都是来转山,就是绕着神山走一圈,有五十几公里的路程,据说这样可以洗脱身上的罪孽,获得更好的来世,或者永远摆脱轮回。 进入阿里地区,要备有边境通行证,不然不准入境。 老爷子思虑周全,从北京出发前,每个人的边境通行证就已经办好。 问题是车上带着武器,如果被边境检查站的人发现,肯定会认为我们是偷猎分子。 可能是老爷子提前打过招呼,所以这一路并没有人对我们严格盘查,天黑之前,一行人赶到神山脚下的塔尔钦村。 村子不大,人口也不多,白天没电,晚上才集中供电三小时。 在村子里就能望见冈仁波齐峰,无数人曾用无数词语来赞美她,直到亲眼看见,我才明白,她是多么与众不同。 神山终年积雪,四壁惊人对称,坡面布满平行横纹,形似一座金字塔。 南坡中央的纵向冰槽令人称奇,更神奇的是,据说向阳的南坡终年积雪不化,背阳的北坡却正常,出太阳就会化雪,没人能解释出为什么。 山体垂直落差大,攀登难度极大,和云南的梅里雪山一样,由于在宗教中的地位特殊,这座山禁止攀登,至今也没人登顶。 “幸好标记的位置不在神山上。”梦雄如释重负道。 “为什么这么说?”蓝不解。 我开玩笑道:“你们这些外国人不懂,要是登这座山,触犯神明可没什么好下场,你就不怕信徒们组团在山下念经,诅咒你吗?” 前些日子下过雪,所以到处是一片白,也分不清哪里是冰,哪里是雪。 我们在村里的客栈住下,在饭馆吃饭时,整个饭馆就没几个人。 除了我们,只剩几个老外,看模样应该来自印度或者尼泊尔,前来朝圣。 饭馆老板是个瘦瘦的光头,个子不高,四川人,好心又热情,大概是人少,他就凑到我们这边,和我们闲聊起来。 游客基本都是来转山,所以光头老板也没问我们的目的,就直接跟我们讲起转山的注意事项。 我们的目标位置,在冈仁波齐峰以北的一座山上,明天确实要走转山路线,所以大家就跟光头老板细聊起来。 他郑重其事的提醒我们,转山不是儿戏,一定提防野狼野狗,还要注意防寒。 转山的路程安排也要合理,去年光是转山,就死了二十几个人,有冻死的,也有被野狗吃了的,都死得很惨。 我问老板,这里有没有白天出星星的传说,老板笑着说,他和村里的牧民相熟,经常聊天,但从没听说过这种事。 聊天结束,谢过老板,我们早早就回了客栈歇着,四个人男女混住,睡大通铺。 条件简陋,房间里一股霉味,还有老鼠活动,有床睡已经很不错,谁也没抱怨什么。 奔波一天,眼睛一闭,我很快就进入梦乡。 也不知道是几点钟,耳边突然传来敲钟声,开始是在梦境中模糊响起,后来声音越来越大,我生生被从梦中拉进现实。 睁开眼睛仔细听了一阵,不是做梦,确实有人在敲钟,而且很有规律。 我朝窗外望了眼,月色朦胧,外面一个人也没有。 附近虽然有几座寺庙,但没听说喇嘛也敲钟,而且现在是半夜,谁不睡觉起来敲钟? 一转头,旁边蓝正醒着,昂着头侧着耳朵,似乎也在听外面的动静。 “谁在外头敲钟?”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此时,另一边的梦雄翻过身,面朝我问:“你不睡觉嘀咕什么呢?” “这么大声音,能睡着就怪了。” 他坐起来,朝窗外望了眼,回过头来:“哪有声音?” 我心说不是吧,难道我幻听了?赶紧看向蓝,求证真假。 “钟声。”蓝小声对梦雄道。 梦雄看了看蓝,又看了看我,诧异道:“我怎么什么都没听到。” 不可能我和蓝同时幻听,不过小十八还睡的很香,应该也没听到钟声。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他们两个听不到?难道我和蓝的耳朵内部构造有问题? 蓝钻回被窝,翻过身去继续睡,不再关注那钟声。 我觉得索然无味,就冲梦雄摆摆手,重新裹好被子酝酿睡意。 几分钟后钟声停止,直到天亮也没再响起。 第二天天亮后,一行人整装出发。 客栈老板看我们个个背着鼓鼓的背包,就建议我们雇一个背夫或者马夫,说转山有不少上坡,高海拔区域行动艰难,负重太多人受不了。 我们三个倒没什么,想到小十八大病初愈,可能坚持不住,就准备到客栈门口请一位背夫,结果被他拒绝,说自己撑得住。 顺便我还向老板问了句,昨晚有没有听到钟声。 老板仔细回忆一番,摇着头告诉我,可能自己睡得死,所以没听到什么异响。 我心说还是算了,无关痛痒的小事,没必要纠缠着不放。 快走出村子时,莫名其妙的,背后突然有人“诶”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