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张纸相片就跟被别人投了过来,不断地撞击到我的脸上,我看到一个个穿着不同服饰但面孔都是同一张的女人,在飘来飘去,她们脸上都泛着相同的笑容,一张看起来还很亲切,但这么多放在一起,我就感到恐怖了。 那些面孔在我的面前,不断地放大着,放大着,鼻子、眼睛、嘴巴,一个个都如拿着放大镜在看,上面的毛孔与血管清晰可见,在不断抖动着。 我抓住一张,之后就有一张飘了过来。我拂过身子,想大喊一声谁,但背后突然被吹了一下,整个脖子上都凉飕飕的,好像有人披着长发靠了上来,湿漉漉的发丝挨到我的身上,跟水草缠住了一样。 我紧呼了一声,谁。心脏也砰砰地跳着。 这种感觉,我已经不是一次经历了,但这次不同于往次,我真的感觉到,不,是触到,背后有人。 她的头发就在我肩上垂着,口中也一喘一喘地,在缓缓地呼吸着。 我小心地用余光往后面扫去,开始是没看到,但再移了一些,就真的看见一个影子,落到地上,两边还披了长发下来。 我的呼吸开始变得不均匀起来。 她好像还伸过手掏了一下我的肩,手僵硬僵硬地,触上去就跟石头一样,我紧闭了闭眼睛,又睁了开来,小心翼翼又不敢太回头,终于鼓足了勇气,猛地一回头,但看见,一张披着长发的头就挂在我的眼前,露在外面的是两只硕大的眼珠,里面的眼白都泛出来了。 我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却被缠住了,她竟然又拍了我一下,声音蠕动着,咬出几个字来:“呀,哟,哦,呜……” 我害怕地差点胆都蹦出来了,冷汗冒了一地。 但等冷静过来,我就想起来,是她!我认不出人来,但这声音,还记得清楚,这就是那会儿我在门外听到的。她竟然自己主动出现了! 我看着她的面孔虽然可怕,但这会儿,心里又有另外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她,可能是知道老伯背后所藏事情的唯一线索,只有凭借她,才能知道所有事。 我退了几步,就问,你会不会说话。 “啊,哟,呜,哇……”女人又说出一串字符来,她摇晃着头,使劲地跺着脚,散在脑袋上的头发一摆一摆,我知道,她这是在表示,不会说话。 那会写字吗,我又问,她“啊,啊,哟”地叫了起来,还半跳着,看着很兴奋。 我就马上取来了一张纸,和只笔,放在她眼前。 她没动,而是把两缕头发捋到了一边,深深地望着我。这时我才看清了她的面孔,眼睛几乎畸形地放大着,鼻子往下塌着,在嘴巴处,有一大块印记,好像被撕开过一样。 目光也显得涣散而无神,但从那里面,我却看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看出她的央求。她在央求我帮她。我拍拍胸脯说,有什么事,你就说,我会帮你的。女人相信了我,她遵下身,在我递过的纸上写写画画,很快,上面就写满了字,她把纸递了过来。 递过来的时候,她的手还颤动了一下,如枯叶般的手掌,毫无血色,写的字也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我就把纸,拿到明的一些地方。女人也跟了过来,她充满期待地望着我,好像,这纸里,寄托了她的一切。 我通过明点的灯光,看清了纸上一部分的内容,说地是,她被人控制住了,每次只有一部分时间,是清醒的,其他的时间,就跟只提醒木偶一样,根本不知道做了什么。等清醒过来后,也就记得上一次清醒时间里做的什么,意识模糊的那段时间,就跟被切掉了记忆一样,什么都不记得。 “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你和这屋子里的人,也就是老伯,是什么关系。”我把字写了上去,拎给她看。 她看了后,“哇哇”地叫着,之后,恍然大悟地拍了拍额头,是知道,我不会这种语言,就又重新在纸上写了下来。这一次她趴地上写了好久,等递过来我看纸都满了, 上面写着:我是菱淑的胞妹,和她长得很像,当时我是和她一起嫁到这个村子的,她嫁给了远风,也就是你说地老伯,我嫁给了另一个人。开始的时候,我和菱淑都过地很幸福,但有一天,菱淑突然把我叫过来,说他的丈夫像疯了一样,每天在弄些奇怪的仪式,上床、吃饭,都在做着这些仪式,其他事都不做了,对她也不像当初那样了,菱淑感到了害怕,我就问远风是不是受到什么打击了,是因为上次麦子被烧的事吗,菱淑告诉我,是,不过都要怪那个巫女,是她,是她把我丈夫害成这样的! 菱淑边说着还边抹眼泪,我看不得她这样,就咬了咬牙说,走,我们把那个巫女赶出村子。菱淑说,现在村子里,不只是我的丈夫,其他人都信她,我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女,又怎么能敌得过她。我就说,那赶不出,我们就杀了她,菱淑开始是不肯,她本来就是那种很善良的女孩,连只鸡都不敢杀,怎么敢杀巫女,但在我劝导下,我说,要有她,你的丈夫永远都好不了,铁铁心,菱淑终于是答应了。 但在那天,我们去杀巫女的路上,巫女居然主动出现了,她把我们带到一块麦地,周围都没人,她说,要想让她离开远风,可以,条件是,我们两从村子里,离开。我和菱淑,怎么会离开村子,就对了对眼神,一个前,一个后,把巫女杀了。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原来一切都是真的。老伯的麦子、巫女和一些奇怪的仪式。 我再把字写到纸上,问道,那屋里,老伯屋里那副尸体,是谁的,菱淑最后怎么呢,你怎么也在这里。 女人低头想了一下,很快就给了我答案:屋里的尸体,是菱淑的,远风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在得之巫女被杀后,就把菱淑业杀了,然后不知道是愧疚还是什么,他就把菱淑的尸体一直放在这儿,而我,因为和菱淑长得像,他把我也关在了这里。在关了这么长时间,我的精神也不好了,也可能是远风给我施了什么道术,我时而清醒着,时而又不清醒着。 竟然是老伯杀害了妻子,想到之前他在面前一提到妻子就控制不住的情绪,我的发孔里都感到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