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了我?“ “你真的以为,我会怕你吗?” “不,不,我不会怕你的!” 老伯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两眼汪汪地说着他和媳妇过往怎么样怎么样,到后来,态度一变,竟是指着相片上的人,破口骂了出来。 他眼睛狠狠地向前瞪着,骂着的语气是相当暴烈,看着相片上的人跟仇人一样。两只脚也几乎要跳了起来,往地上狠狠地跺着。 我看到很不舒服,艰难地蠕动了一下喉咙,做了个深呼吸,这种感觉,比我闻到的那味道还要让人难以接受。 老伯,他是有精神分裂吗?我想到爷爷曾经说地一些话,就是一些人,在受到强烈的打击后,精神可能趋于分裂,一人分饰两角,看着特别清醒,但有时,他连自己在做什么都不明白。 老伯可能是当初在麦子被火烧了之后,精神就有点不正常了。 “你来啊,别以为,有人可以救得了你,那个少年吗,找一个孩子来帮你,真是我听过最可笑可笑的笑话!” “你早该为你当初所做的事负责了。” 老伯僵硬着脖子,说地是越来越起劲,后来直接就把那张相片揉在手里,然后撕成两半。 这让我感到很诧异,老伯之前声泪泣下,这会儿竟毫不留情,相片都撕了,难道,那张相片上的苗疆女人,真不是老伯妻子,而是那个巫女? 而且他还提到我,意思是找我来帮忙,我又帮了什么? 就在我脑袋抹不开浆糊的时候,老伯冲我吼了一声:“看什么,还不睡觉!”他的眼睛红红的,里面像吊了一管子血。 我抖了抖身子,把门关上。 但没想到老伯竟然走过来,靠在我的房门前,说,“你也别怪我,我也是迫不得己,我是被逼的。” 还是用那股阴阳怪气的调调。根本就不像之前的老伯。 对这,我不想回答。我感到,一切都太奇怪了,我就像被人抛到了水里,被四周的水挤压着,不得喘息。而老伯,就是那汪水,还是不流动的水。 “你别上了那个女人的当,她是鬼,是鬼!”见我不回话,老伯却没停下,他撕裂着嗓子,又说出了一句话。说这句话时,他声线是颤动着的,从这颤抖的声音里,我听出了恐惧,听出了一种无法面对几乎脱离了自己控制的恐惧。 他把眼神下意识地往我这里瞅了瞅,露出了一部分的眼白。 我把门抵着,不想放老伯进来,我怕他进来就往床下找,说不定他早就知道那床下放着一具尸体。以老伯对那个女人的愤怒,我有信心认为,他能把这副尸体给揉碎。 “你相信我,我一定不会骗你的!她在哪里,你告诉我,告诉我。” 老伯一边说话,一边把门往内推着,我感到他用力好大的力,我整个身子都倚在上面了。 我越是抵,他越是用力,一只脚脚尖紧贴在门边,用膝盖往前弓着,嘴里还不时发出一阵阵的声音出来。 “你到底想干嘛?”我快支撑不住了,就吼了一声,但下一刻,我就知道这并没有什么作用。耳背的老伯,就没听到过我说一句话,这会儿又怎么能听到? “啪”一声,我略走了个神,门就被推开了,老伯一个前冲,从门外到了门内。 我看着他的眼神,在四周索寻着,瞳孔也放大着,不断地移来移去,好像在找什么东西。 “她在这儿,她一定在这儿。”老伯双腿前弓,两只鼻子,紧紧地嗅着。 我用余光扫了一下床底,看刚才把袋子塞进去时,有没有遗漏点啥。 还好,没有,但不巧的是,我一回头,看见老伯的目光也投向了床下。 他趴在地上,一点一点地往前拱着,那姿势,像极了一只觅食的狗。他难道不知道,床下有一副尸体吗,我想过去拉住他。可刚等我靠近,他就狠狠地瞅了我一眼,绷黄的牙齿咬在一起,面部都有些扭曲了,然后快速地往床下一摆,把那个裹着的黑袋子拿了出来。 “我就知道,你阴魂不散,果然,果然是这样!你来了,来吧,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厉害!” 老伯一把袋子拿出来,就拆,拆开来后,在上面狠狠剁了几脚。那本就扭曲的尸体被剁了几脚之后,就更模糊了,原本还能找到的几个器官、部分在这会儿什么都看不清了。 老伯把那个头拎在手里,直瞪瞪地看着,嘴咧着道:“好啊,你原来藏在我家,你把我妻子、把我一家害惨了还不够,还要把我也害死吗?” 他那眼神,简直就是把手里的头,给千刀万剐都不解气。 随后我就看见老伯从旁边,拿了一把剪刀过来,上面闪着寒凛凛的光芒。他是要把头剪下来吗?不,不能,我不能让他这么做。 虽然我分不清那个到底是谁的人头,但我总感觉,不是巫女。 这时,手正好痒地很,我边挠着边过去,跟老伯做了个手势,说,不要,老伯。 他根本就不听我,在把剪刀拿到手里的时候,就往头上面戳了一刀。头上面的袋子也被戳破了,从里面流出一些像黄水一样的东西。 好臭!一股浓烈的腐臭味马上弥漫到周围,这黄水,比之前在老伯门口闻到的味道还要剧烈。 还一点一滴往下滴了下来,嘀,嘀,地声音,伴随着那恶臭,把整个屋子罩地气都透不出来。 我不由地捂上来了鼻子,老伯也受不了了一样,把头直接抛了出去,然后双手盖在了鼻子上,他的手上也多了和我之前一样的东西,红漆漆的一个个小点,不过他的好像比我要多,一会儿就变成红斑了,一大块黏在上面,看着就让人恶心。 老伯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点,上下左右地看着,在发现那个大块的红斑时,叫了一声,“她还是不肯放过我,不肯放过我。” 在挠了一下之后,感到越来越痒的老伯,直接拎起手来,在地面上重捶着。 “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老伯双膝跪地,手朝下,不断地砸着,手上的皮都被磕破了,但一直都不停,口里还不断重复着这么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