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开锁的只有一家。 这个人以前是个小偷,还进过号子,据说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躲避仇人,但来到村子里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人勤劳,也专心坐着开锁的生意,帮过村子里不少忙,在村子里也算有名。大家都尊称他一声锁匠,我准备去找他,帮木匣子开了。 “锁匠,你能帮我把它开一下吗。”我递过钱,对他说。 他摆了摆手,好像是认得我,正在腌制rou的手停了下来,说你是许淳风的孙子?许淳风是我爷爷的名字,我说是,锁匠就说,你爷爷帮过我,不收钱,你在这儿等着,你要开这个木匣子是吧,我拿东西帮你开。我感到很开心,村里人就是这样,对人情看地很重,你帮过他,他就会记得。 锁匠的手艺果然好,在我站着还没一会儿,咔地一下,锁开来了,他没打开,也没那木匣子至今还很重的臭味说什么,就把匣子递给我说,好了。我向他表示谢过,然后就准备走,他家那只大黄狗却突然冲我叫个不停,锁匠拿棍子狠狠敲了一下它的头,说,恩人的孙子,叫个什么!我有些尴尬,吱了吱嘴,就走了。 但路上一直想着那只大黄狗,它圆溜溜的眼珠好像要入进我的身体里一样,还有那两边的獠牙,也是凶态毕露,我使劲地咽了一口口水,才好了下来。 把木匣子抱到一个拐落,我早就按捺不住把它打开了。在打开的那个瞬间,我被吓得直接摊坐在地上。 那里面有一个白渣渣的死人手,rou被啃烂了,在它的上面密密麻麻地铺了许多个虫子,如蚂蚁、蟑螂,这些虫子,四肢都不完整了,翅膀干硬,肚子上的rou更是被剐掉了,整个地方空荡荡的,像被吸干了一样。 这是爷爷留给我的吗?而且还说能制我肚子的虫子?我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难道木匣子是被人掉包了,不不,这味道和我那天晚上闻到的是一样的,而且我一直抱在手里,不会被掉包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爷爷留给我的就是这个,我把木匣子再重新看了一遍。手伸进腐烂的rou里捣了捣,那腐了的rou触在我的指尖,轻轻滑过的感觉,这辈子是忘不了了。 不过幸运的是,我感觉到了有东西,yingying的,也不太硬,好像是木头。拿出来一看,是个湘西木雕,不大,可以戴在脖子上,但雕工却很精细,雕着的那个人就像活了一样。 “爷爷要留给我的就是这个吗?”我想了想,应该是。就把木雕戴在了脖子上,而那腐烂的手,我把埋在爷爷的屋后,这里之前一直是爷爷养蛊制蛊的地方,残手放在这里,也有纪念爷爷的意思。 当我把手埋好,重新站在爷爷的屋前,一股凄凉的感觉不由生了出来,除了几只飞过来的麻雀还有些山鸡,这里没一个人了,地上也落了许多灰尘。想那个时候,每逢五月初五和七月十五,爷爷屋前都是挤满人的。 我想在把屋子烧了之前再进去看看,其实心里是还有个想法,就是,看看二叔有没有来过,有没有动爷爷的东西。但结果不用想,爷爷的床、柜子、抽屉被翻地稀巴烂,连被子、枕头都被拆开来,旁边的坛子、盂、罐更是被砸碎了,几个爷爷在走之前忘记烧的虫蛊这会儿正在地上缓慢地爬着。 我拿手狠狠地在砸了一下桌子,气愤地想现在就过去找二叔,问问他,为什么这么做。爷爷家能有什么东西?是,在南疆一带,他很有名,但也很低调,许多人都只知道爷爷的名字,并不知道他住在哪里,连住地地方都很破旧,更别说积蓄了。 但我转睛一想,就觉得不对,二叔肯定不是过来拿钱的,他翻地这么乱,还什么坛坛罐罐的都砸了,肯定是在找什么东西。 蛊!对,他找地就是蛊!多年前,二叔就问过爷爷,金蚕蛊的制法,爷爷说,金蚕这东西,还是少弄地好,就教了他一些基本蛊的弄法,但二叔不满意,他说,学蛊就是为了弄最厉害的蛊,要不然学干嘛,对他这话爷爷也不反对,毕竟年轻人嘛,可能爷爷想地是,等他再大些,就把金蚕蛊的制法传给他,但二叔后来越来越走偏,爷爷自然是不会传予他了。 现在二叔回来了,还会弄噬尸蛊这么恶的蛊,对金蚕肯定也垂涎不已,所以就过来爷爷这里找。 想到这里,我终于明白了爷爷当初为什么把金蚕还有一些蛊给烧了,他或许早就料到了在他死之后,二叔会回来,还会过来在屋子里找一些蛊。 我这时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在前几天就把爷爷的屋子烧了,要是那会儿烧,二叔就没机会来把这弄成这样了。但这会儿,俨然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了。 我得赶快把爷爷的屋子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