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搭上大天使号的第二天夜里,伊芙和芙蕾之间的“战争”成为了所有人的饭后谈资。虽然早就有所觉悟,但是当那些流言一个又一个在自己的身后响起,饶是伊芙忍耐力非凡,也实在是有点忍不住了。 用自己狰狞着的脸当作通行证,她一路从军官住宿区来到了格纳库,然后在和整备员们打过招呼之后钻进了Null的驾驶舱中。 因为涉及奥布的军事机密,所以整个驾驶舱都处于锁定状态,并没有让那些整备员们接手,更不要说提取任何关于新设备的数据了。好在目前搭载的所有武器以光束兵器为主,并不需要补给除了能源之外的其他实弹,所以可以最大限度的守住秘密。 打开主系统,登录了自己的密码之后。更新过的OS便展示在伊芙的面前。在启用了隐秘通讯频道之后,一个新的通讯连接跳到了主界面上。 是来自奥尔科特号的通讯。 “伊芙,你怎么样了??” 弗里德的头像出现在显示屏上。但因为是隐秘线路,所以并没有办法将影像也一并传输过来。 “我没事,已经和大天使号的大家说过了。之后我会跟着他们直到阿拉斯加的绝对防空圈为止,他们也没有为难我。” “那就最好了,我们也顺利的甩掉了ZAFT的追击部队,现在正在朝你们这边靠拢。” “还是不要靠的太近了,大天使号的绝对探测距离之外是比较恰当的位置。之后很有可能会再次遭遇ZAFT的攻击。注意躲避的话,奥尔科特号才不会被拖进这边的战斗中,而且也是暗藏的王牌啊。” “是那样就好了……对了,我们也发生了一点状况,如果有空的话,你可以在明后天找个时间回奥尔科特号一次么,有些事情需要你来帮忙想想办法。” “很着急么?” “你不会忘记了我们到这里来的目的吧?是要见‘那个人’啊。” “……” “你果然忘记了。” 通讯器的彼端,似乎可以听见弗里德无奈叹息的声音。 “抱歉……”伊芙有些脸红地搔了搔脸,虽然弗里德根本不可能看到,“我的确是把这件事情忘记了,我明白了,明后天的话应该问题不大。我会先回来一次的。” “那么……要注意安全啊。” “谢谢你,弗里德。” 结束短暂的通话之后,伊芙依照次序关闭了系统。而就在她准备切断主电源的那一刻,一股寒颤突然从她的心头划过。就好像是有什么人,正紧紧地盯着自己的喉咙一样。极限的杀意爬上了她的全身,让她忍不住就要吐出来了。 “芙蕾·阿鲁斯塔么……” 她信手点开了驾驶舱的门锁,在踌躇了几秒钟之后钻了出去。 而在那一瞬间,一道银白色的光芒刺了过来。被切开的空气,发出了“嗖嗖”的声响,同时那冰凉的气息像是冰锥一样刺痛着皮肤。 如果是被突然袭击的话,恐怕下一秒就是伊芙捂着自己的脖子却没法阻止血液被心脏压出血管,最后断气的场面吧? 可是,伊芙早就料到了,或者说……预知到了。 轻轻地偏过头,锋利的刀刃便错过了她的脖子,而之后一个粉红色的人影便冲过了去,仿佛是一大块rou片一样“啪嗒”一声撞到了舷梯上。 “呜哇!” 可爱的尖叫声响起,但伊芙可没有时间仔细分辨她到底有没有受伤,而是身形一晃,扣住了她的右手,将匕首夺下后便整个身体压了上去,将那个人影死死地摁在舷梯的栏杆上。 “这么欢迎我,是不是太过分了?” “可恶……放,放开我!!你这个该死的调整者!!” 在伊芙身下的人影不是别人,正是芙蕾·阿鲁斯塔。她之前握在手里的是厨房使用的切骨刀,伊芙确认没有伤到她之后,便丢到了地上。 “虽然我也不想和你产生什么乱七八糟的纠葛,不过你总是自己找上门来这点的确让人很讨厌……特别是,还要我命这一点!” 伊芙的手暗暗用力,立刻换来身下芙蕾一声吃痛。源于调整者远超同年龄自然人的臂力,牢牢地控制着芙蕾的身体。昔日引领众人视线,一直都身处所有人目光中心的漂亮脸蛋,在伊芙的重压之下因为剧痛而变得狰狞又扭曲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你在不放开我的话,我可就要……” “你要干什么?叫人来么?来看现在这样落魄,这样丑陋,这样卑微的样子???” 伊芙毫不介意地用言语刺伤着身下的少女。她可以毫不费力地区分一个人的精神支柱是什么,同样也可以毫不费力地去理解一个人的想法。她可以非常确定地说,芙蕾·阿鲁斯塔是个废物。 不,或许对这样一个十多岁的少女用这样的词汇来形容太过分了。事实上,从某种角度上来类比的话,芙蕾还和伊芙非常地相像——她们都因为这场该死的战争失去了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父亲。 若要说不同的话,原本性格脾性和才能不同的两人,最终选择了两条不一样的道路。不过在伊芙看来,才能、性格之类的全都是废话。真正将她们俩人区别开来的唯有一个因素。 “依赖” 芙蕾·阿鲁斯塔是女孩子——可以说是贯彻了“女孩子”概念到极限的生物。她的人格是男性强加给女性的外界压力和潜移默化的影响而形成的。她娇弱,纤细,无力并且不谙世事;同时她的内心卑微却自大、冰冷而又迷茫、无数的矛盾和不矛盾的东西在她身上交织,形成了她这样一个女孩子中的女孩子。 基拉这样的少年会迷上她,或者会有其他的雄性迷上她,可以说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毕竟她可以是比伊芙这样人工调整出来的“美少女”更加“美少女”的综合体啊。 但是,这也是她们俩人决定性的不同。 如果要铸成这样的一名少女,这样的一名女性。那么她就必须无法自立。 换句话说,她必须依赖他人才能活下去。她并非缺乏“靠自己”的力量,而根本是连这种想法和概念都没有。 对于自己和芙蕾之间异同的思虑很快就被身下还在挣扎的娇躯打断。她吃痛惨叫也变得越来越响了。 “算了,这次就放过你吧……” 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伊芙松开了手。芙蕾发出一声娇弱弱地低吟,顺势摊在了舷梯上。粉色的地球联合军制服被弄皱了一大片,合着黑色的短裙有一种诱人犯罪的味道。 真是,让人挪不开视线的家伙啊。 伊芙从地上重新捡起了那把切骨刀,随心所欲地在手上翻转起来。 “我倒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也可以算是一点点的进步吧?” “你这个可恶的调整者!” 双眼噙满泪水的芙蕾·阿鲁斯塔的最终发出尖利的嘶叫,那副模样真是恨不得把伊芙给一口吞下去似得。 “你太弱了。” 用平时从没有听到过的坚硬音调,伊芙突然之间瞪圆了眼睛凑到了芙蕾的面前。 那张如同大理石雕刻过的精致面容,也在瞬间扩大了数倍。和曾经所见过的聪敏,冷静又坚强的目光不同,这一次伊芙的目光如同无底的深坑一般,让芙蕾不寒而栗。 这是,这是什么? 好像自己的身体要被吸进去了。 全身都失去了重力的束缚,意志变得飘渺,变得可有可无。 自己,就要不是自己了…… “我再说一次,你太弱了。” 芙蕾仿佛是被催眠了一样,畏畏缩缩地并拢了自己的肩膀。她的双眼没有办法从伊芙的瞳孔前逃离,只能跟随那深坑机械地移动。 “因为你……不依靠别人就活不下去。你认为自己的是弱者,所以你就必须寄生在强者之下。你并非是用自己的美色勾引基拉而让基拉为你服务,而是以这个作为交易,得到了他的帮助罢了。” “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芙蕾虽然出言反驳,但却有些胆怯。伊芙再接再厉,嘴角残忍地勾了起来。 “不明白?我的意思是说,你是个出卖rou体的女人——虽说那的确是女人的武器没错。可是你自己却没有力量。我赞许你今天的作为,或许这是你这辈子做的第一件事情。第一件不靠别人,而靠自己去做的什么事情。” 握着菜刀的右手搭上了芙蕾的肩膀。那冰凉的触感立刻就让一时间迷乱的芙蕾回神。从她的额头,她的耳鬓,她的眉间快速地滚落出豆大的冷汗。 “不要依靠别人!如果你想要复仇,那就自己去做。用自己的手去杀掉自己的仇人!” 原本轻轻握着芙蕾肩膀的手掌,在这一刻突然用力,用几乎要扯断她的骨头的力量深深地刻入了她的锁骨。 “好痛……” 泪水夺眶而出,伊芙才想要得意的笑笑。却立刻察觉到了异样——她并不是因为被揭穿了真面具而在哭泣。不知道为什么伊芙可以感觉到,芙蕾的心底里的确有着一个人的存在。 咦?! 突然之间,仿佛是警钟一样的声音,窜过了伊芙的脑海。 芙蕾的哭声和一种奇怪的温度,在伊芙的身上交替出现。那阵让人身体彻底放松的温暖,是那样的让人熟悉和回味。 怎么会?! 一瞬间的动摇,让伊芙送开了手同时朝后连退了几步。 与此同时,仿佛是有只看不见的手按下了启动的按钮一般。Null的驾驶舱内突然自动通电,主系统以极快的速度通过自检之后,一直隐藏与系统内部的“Psycommu·System”竟然自动启动。圆形的透明罩子朝着舱门口伊芙的方向抬起,亮起了浅蓝色的光圈。 隐藏在芙蕾内心深处的感情,让伊芙感同身受。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股悸动和第一次完美启动塞克谬系统时的伊芙一样,是被人呵护着的关怀和懵懂的爱恋。 “你这家伙……” 伊芙的脸色骤变,这可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难道说,你这家伙,真的喜欢基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