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声巨响,冲在前面的几个骑士大叫一声,摔落马下,随即被后面的同伴战马踩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后面的人一时慌了手脚,一面紧紧的夹住战马,防止自己也掉下来,一面还要控制着战马,尽量不要踩到同伴,他们都是在一起多年的袍泽,那种关心已经深入到血脉,虽然他们平时训练时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顾同伴的性命,必须保持冲锋的阵形,可是他们毕竟只是一些家兵,不是百战余生的战士,还做不到那么冷血,阵势涣然而解。
紧接着又是几声巨响,又是两个骑士落马,两匹战马狂嘶起来,乱蹦乱跳,更是把阵形搅得一团糟。
文丑大骇,他的盾牌上也挨了一下,力量非常重,他这才反应过来,对方不是在射箭,而是在扔石头!
将拳头大的石头扔出五六十步,就算是借助了战马的速度,这力量也够惊人的。不过文丑没有时间惊讶,几乎与石头不分先后,几匹战马踏着急促的马蹄声,轰然杀到。
刀光,从黑暗中突现。
文丑大吃一惊,本能的举起了左手盾牌,同时奋力刺出了右手的长戟。
“杀!”两马交错的刹那,一声暴喝,如炸雷一般在文丑耳边响起,一柄战刀电然而至,在文丑的长戟上轻轻一拨,顺着戟柲滑了过来,狠狠的劈在文丑的盾牌上。如果文丑没有举起盾牌。这一刀就会砍断他的手臂,同时割断他的脖子。
文丑吓出了一声冷汗,虽然他在明处,对方在暗处。可是在极速冲锋之中能劈出这么准确的一刀,对方的眼力和刀法还是达到了惊人的地步。只要有一丝偏差,无法磕开他的长戟,那就是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轰”的一声响,文丑觉得自己不是被刀砍中了,而是直接被战马撞了,胸口一闷。一口气没上来,身子在战马上晃了两晃,险些摔落马下。等他反应过来,迅速调整了自己的坐姿,正准备拨转马头的时候,突然发现前面又有马蹄声响起。
文丑吃了一惊,下意识的举戟要刺,突然觉得右手空荡荡的。长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这可把他吓得不轻,一时愣在那里。直到禇燕和蓝兰冲到他的面前,两口长剑一左一右刺到,他才惊醒过来,左手挥盾架开一口长剑,右手从腰间拔出环刀,大呼一声,全力反撩。
汉人佩刀和后世不一样,不是用丝绳挂在腰间,而是直接插在腰带里面,也不是插在左肋下。而是右肋,所以拔刀的时候,虎口是冲着刀环的方向,刀刚刚拔出来时是倒持在手中的,必须要转个方向才能变成正握。文丑事出仓促,根本来不及换手。只能反握着环刀撩了出去。也亏他身高臂长,如果手臂短一点,这四尺长的环刀连拔都拔不出来。
“当”的一声脆响,刀剑相碰,蓝兰手臂一麻,挡不住文丑的大力,险些长剑脱手。三匹马交错而过,禇燕和蓝兰根本不打算停下来,直接向后面的骑士冲了过去,文丑也是惊魂未定,生怕后面还有人,不敢放慢马速,继续向前冲出几十步,没看到有人再出现,这才勒住战马,转头一看,顿时大吃一惊。
他带来的十几个骑士最多只剩下三分之一还坐在马上,剩下的人都躺在地上,有的打滚惨叫,有的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断了气,几根火把落在地上,照亮了他们横七竖八的身体。无主的战马走了回来,用嘴拱着自己的主人,喷着鼻,不时的刨一下土。
文丑凛然心惊,他向四处看了看,四处一片漆黑,看不到一个人影,他侧耳倾听,在亲卫的惨叫声中,他听到了几个渐渐远去的马蹄声,马蹄声很轻,他分不清对方有多少人,但想来数量应该不会很多。可是一想到刚才那电光火石般的迅猛突击,想到那破空呼啸的石头,想到那又快又狠的一刀,他不敢再追了。
他虽然不知道那人是谁,但是他相信,对方现在不是怕他——对方能在一个回合险些击杀他,并且击落甚至可能是夺去了他手中的长戟,武技显然高出他不止一筹——只是不想拖延时间,被更多的追兵追上,所以在一击得手之后就飘然远去。
文丑越想越后怕,一阵冷汗透体而出。
远处,禇燕和刘修并肩而驰,这是一条驰道,当年秦始皇死于沙丘之后,//最快文字更新无弹窗无广告//赵高与李斯密谋立胡亥为帝,为了防止消息走漏,就把秦始皇的尸体装在辒凉车中沿着这条驰道西行北上,经井陉至九原,每天派人上食,假装他还活着。这条驰道后来一直在用,保管得非常不错,她们最近常从这条路来往于黑山的钜鹿,走过很多次,非常熟悉,哪怕是夜里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将军,为什么不杀了文丑?”禇燕有些遗憾的说道:“就是他杀了地公将军。”
“杀他容易,可是他这十几个人只是追兵的一部分,如果被他缠住,后面的人追了上来,我们还能脱身吗?”刘修一边催马前进,一边说道:“再说了,他的武技很不错,如果不是他在明,我们在暗,突袭得手,真要光明正大的对阵,我们不可能胜得这么轻松。天快要亮了,我们要尽快离开钜鹿,要不然袁绍追捕的大军很快就会从四面八方赶来。”
他转过头看了禇燕一眼:“你要记住,以弱胜强是有条件的,战机非常重要,不可勉强,不可恋战,保存自己,活下去,才有机会创造更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