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见刘曹二人不吭声,他也不说话,只是端起水杯佯作喝水,混杂了希冀和忧虑的眼光却无时不刻在关注着这两个人。这两个人一个是宋皇后家背后的靠山,一个可能是衰落已久的宗室,都是他目前能依靠的人。虽说这两个人也有可能坐在,但在眼前来看,却是他为数不多的能够用来和袁家抗衡的人选。
“臣……觉得,没那么严重吧?”刘修呐呐的开了口:“袁绍、袁术虽然立了功,可是他们还能明目张胆的造反不成?且不说他们之间并不是铁板一块,就算是,冀州和南阳中间也隔着兖州、豫州,应该……翻不起什么大浪吧?”
天子不满的扫了他一眼,觉得他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这次袁家立功又岂是袁家自身那么简单,跟着袁家的人都有功,很快这朝堂上就将淹没在袁家的声音之中,他这个天子要想说什么话,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曹操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他非常想把豫州、兖州掌握在手中,可是他又怕天子因此猜忌他。刘修这一路走得有多辛苦,他心里是最清楚的,为天子卖命,还得提防天子的猜忌,这宠臣可不是好做的。他虽说没有袁家那种改朝换代的野心,但是做一个权倾朝野的能臣,洗脱曹家阉竖之名,重现当初名相的家风,却是他的梦想,也是曹家的梦想。
刘修提到了豫州、兖州的重要性,这已经是在提醒天子,豫州刺史是刘焉是宗室,是天子信任的人,他不可能代替,但是兖州却是可能的,如果能控制兖州,甚至进一步控制青徐,在天子与袁家的博弈中起到重要的作用,他的梦想,曹家的梦想,就不再仅仅是梦想。
“陛下,臣也觉得事态虽然严峻,却未到不可为之时。冀州虽强,可是北有幽州,西有并州,如果再有守住豫州、兖州,则冀州无路可出。南阳虽富,可是若关中兵出武关,荆州兵北下,京畿北军出颍川,他又能如何?”
天子微微点头,疲惫的脸色稍微轻松了些。
“并州、凉州有战马,没有钱粮,豫州、兖州有钱粮,却夹在二袁中间,将来一旦有什么冲突,这里必成交锋之地,如果没有外援,也难以支撑。”天子沉思良久,似乎下了什么决心,轻声说道:“两位爱卿,朕希望你们能联起手来,成合纵之势,成为朕的左膀右臂。”
曹操大喜,天子说这话,就是把豫兖交到他的手里了。他连忙拜伏在地,刘修也不敢怠慢,连忙拜倒,两人同声说道: “愿为陛下驱驰,百死不悔。”
“还有一个事。”天子示意他们起来,又郑重的说道:“你们不要忘了京畿,京畿如果没有足够的兵力,冀州攻其左,南阳击其前,京畿很容易陷落。八关守卒太少,北军兵力严重不足,朕想扩充京畿的驻军,你们看……”
刘修和曹操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道:“陛下圣明。”
“圣明?朕现在是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如果你们两位爱卿不支持朕,朕可就真的只剩下名了。”天子见刘修和曹操不假思索的表示支持,沉重了很多天的心思终于放松了一些,脸上露出笑容,难得的开了个玩笑。
刘修、曹操配合的笑了起来,刘修笑道:“陛下,这次张角身亡,只是个意外事件,当然了,也不排除可能是袁家做了这事,故意栽在臣的头上,要让陛下猜忌臣,可惜他们这点伎俩难逃陛下如炬慧眼,假以时日,臣相信以陛下之明,再有臣等为爪牙,一定能中兴大汉的。”
曹操也躬身道:“智者千虑,难免一失。陛下无须为此次的意外而担心。陛下正当壮年,而袁隗却已老朽,且皇嫡子得卫将军悉心教诲,如今虽然年少,却已见一代英主之形,来日方长,以陛下父子两代人的英明,还怕斗不过袁家那两个逆臣吗?”
天子欣慰的点点头:“但愿如此吧。如果真的有这一天,朕一定会将你们的图形列于宫中,让朕的子子孙孙都记住你们的功劳。”
天子又和刘修他们谈了好一阵,这才起身离去。曹操虽然有一肚子话要和刘修说,可是现在却必须先护送陛下回宫,他给刘修使了个眼色,刘修会意的点点头,亲自把天子送到寺门外,又再三请求要亲自护送天子回宫。天子哈哈大笑,说你放心,有王越和史阿护送,朕还安排了执金吾宋奇接应,不会有事的,就不用你费心了,你还得在这里呆两天,只好委屈支大师了。
刘修这才打住,恭敬的目送天子回宫,直到看不到人影,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里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好笑。天子跟了这么大一个跟头,却一点觉醒的迹像也没有,居然玩这种暗访的把戏。你以为把郭嘉他们赶到一边就不会露出破绽了?要论这种做戏功夫,你还差得远啊。
不过,能这样不露痕迹的洗脱自己的嫌疑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天子既然要听真话,那就配合一下他吧。
回到寺内,经过高大的天王殿时,许禇忽然用手轻轻的拉了一下刘修的袖子。正在想心思的刘修愣了一下,立刻提高了警惕,两人不动声色的向前走,许禇发出暗号,一道无声的命令发了出去,散在各处的虎士们迅速的聚拢了过来,宁静的寺院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