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晋得萧十三提醒,大喜过望,大声道:“谢王爷,末将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庾璟年点了点头,让他归队,然后道:“下一个!”
萧十三就拿着花名册又念了一个人的名字,庾璟年将这位将领也直接升了一级。武将都是些实干派,庾璟年也十分干脆,嘁哩喀喳,把在场二十多位将领全都官升一级,一时众人全都欢喜无限。
庾璟年这才让萧十三归队,然后道:“兔崽子们,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本王为什么封赏你们吧?”跟这群大老粗们就不能用那些文绉绉的话,所以庾璟年入乡随俗,竟然跟着他们爆爆粗口什么的。
众人也正觉得奇怪呢,庾璟年已经道:“本王现在就告诉你们。你们也知道,现在皇上就在离这里三十多里的南郊祭坛祭天。可是徐州刺史何淮,那个王八蛋,受了当今圣上的洪恩,不但不思回报,竟妄想勾结朝中之人,谋刺圣驾。”他没有说出太子的名字,聪明的人自然明白,想不到的人,他也懒得去解释。
庾璟年一顿,然后大声道:“你们说,这样吃里扒外的混蛋,想要谋害皇上,本王能答应吗?你们吃着皇上的俸禄,皇上又大开隆恩,把你们统统官升一级,你们能答应吗?”
“不能!”众人齐声大喊,那股子血勇之气顷刻就被勾了起来。
“那你们要怎么办?”
“杀出去,将何淮那个狗东西碎尸万段!”
“打到何淮的老家,直接干他娘的!”
“……”
一时七嘴八舌,群情激奋。庾璟年见众人纷纷表态,十分高兴。“好,既然各位都有忠君报国之心,本王就放心了。本王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这次事了了,不但你们刚才的封赏有效,本王奏请皇上,每人再升你们一级,赏白银千两。”
别的都是虚的,只有实实在在的利益才是最实在的。庾璟年此话一落,众人的目光都绿了。纷纷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冲出去将何淮给收拾了。
萧十三不由暗暗点头,庾璟年治军的水平这是越来越高了。他封官也好,发钱也好,反正没有一样是他自己的。这样做既激励了士气,在场所有的人都是经了他的手提拔的,日后哪有个不死心塌地追随他成王爷的。
比起前几年,庾璟年的手腕实在高明太多了。
庾璟年接着道:“好,现在全都站好了,听本王的军令。”紧接着就发布了一系列的军令,让某将军带所部人马到二十里外设伏,某人带一千人马诱敌深入……
到了晚上,何淮的军队终于来了。
何淮这次带了一万五千人,先头的五千是轻骑兵,后头一万步兵,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从京口急行军到这里,何淮可以说是拼尽了全力了。
他带着亲卫军率领五千轻骑兵走在最前面,他已经接到了太子给他的密信,知道皇帝此次出行多加了一千人的护卫,不过他并不放在心上,一千人和两千人,对他的一万五千人来说,没有多大的区别。
他也知道,京城附近的军队能对他构成威胁的,只有城郊驻扎的左右武卫一万两千人。因此他特意派了斥候去左右武卫大营查看情况。不料庾璟年早有防备,大营周围派了极多的巡逻队,何淮的斥候根本就接近不了左右武卫的大营。
只隐约看见大营之中到处炊烟袅袅,旗帜飘扬遮天蔽日,回去向何淮汇报,何淮便认定左右武卫并没有任何的调动,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问自己的行军参谋:“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了?距离狗皇帝还有多远?”
那人道:“将军,前面就是一线峡,地势十分险要,不过过了一线峡,咱们快马加鞭,两个时辰就能到元帝的行在了。”
何淮大喜:“好!吩咐兵士们加快速度前进,一定要在最快的时间内度过一线峡,然后取那狗皇帝的狗命!”
“将军!”行军参谋有些不安,“咱们一路急行军,将士们早就疲惫不堪,可否休息一阵子,再过这一线峡。这里地势险要,要是有人在崖顶投掷石头,咱们可就变成了待宰的羔羊,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线峡一线峡,顾名思义,两边是高高的悬崖,中间是一条羊肠小道,最窄的地方只能容许一匹马通过,这要是有人在顶上埋伏好了,何淮这五千人根本连给人塞牙缝都不够。
何淮却冷哼了一声:“怕什么?我北府军身经百战,实力强横,那皇家十二卫的老爷兵们和咱们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根本就不堪一击。再说了,京中各卫兵马的动向咱们全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谁能在这里设伏?”
行军参谋心里还是感觉不安,可是何淮脾气不大好,他也不敢再多劝。行军参谋心里很清楚,何淮十分瞧不起庾璟年,觉得所谓的大晋新一代的将星,不过是运气够好,又得到了皇帝的全力支持,加之全国上下的资源供他挥霍使用,他才能年纪轻轻就建立如此功业。
所以他也瞧不起庾璟年训练出来的皇家十二卫。
只是庾璟年能有今天的威望,真的只是靠运气吗?
何淮道:“咱们必须得赶在皇帝返回京城之前追上去,咱们共有一万五千军马,渡过一线峡可不是一时半刻的时间。所以绝对不能休息。”
何淮说的都有道理,行军参谋更不能反对了。
于是五千轻骑兵在何淮的吩咐下开始过峡。
这时萧十三和庾璟年都坐在高高的悬崖上头,看着底下过峡谷的人马。萧十三道:“看何淮这一路的行军路线,果然是直接奔着皇上去的,此人带足了兵器粮草,私自入境,必定是造反无疑了。咱们可以动手了。”
庾璟年哼了一声:“何淮本来就是要造反,这还用你说?”庾璟年在山崖上布置了无数的巨石滚木,对付北府军根本就不用浪费一兵一卒,一声令下就能叫他们损失过半。
这么有利的地形不利用,庾璟年也就枉有名将之称了。
萧十三眼看着功劳就要到手,有些等不及了。“那王爷还等什么,赶快下令攻击啊。”
庾璟年却慢条斯理地道:“不着急!你没看见,何淮的五千骑兵只进入了几百人吗?他这是在试探峡谷上头有没有伏兵,这时候动手,只会让他抓住机会,趁机逃走。”
萧十三不由仔细看去,果然如同庾璟年所说的一般。何淮毕竟是老江湖,虽然有十足的把握上头没有埋伏,他还是先派了三组士兵,每组一百人,进入峡谷去试探敌情,等那三组人安全通过了峡谷,没有丝毫异样,何淮这才松了一口气,亲自带着主力进入了一线峡。
庾璟年一直等着何淮的部队进去了百分之九十,前头的部队都快要出峡了,这才下令用巨石滚木进行攻击。
何淮这时刚刚走到一线峡的中央,忽然听见悠长辽远的号角呜呜呜地吹响,何淮心头巨震,尚未反应过来,已有无数的巨石滚木从天而降,峡谷里本来就地方狭小,躲无可躲,加上马匹受惊踩踏,一时间变成了人间地狱一般,北府军哭爹喊娘,不过片刻就死伤惨重。
行军参谋带着亲卫军拼死保护何淮,才没有让他被巨石给砸死。何淮看着溃败散乱的士兵,他自己精心培养的士兵像是韭菜似的被一片一片收割着生命,他心如刀割,已经蒙了,不停地问一句话:“敌人是从哪里来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行军参谋哪里能回答这样的问题:“将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咱们快走,快走啊!”
拼死才将何淮护送着出了一线峡。何淮整顿兵马,带出来的五千人,侥幸从一线峡逃出来的,仅有三千五百人左右,这短短的一段路,就损失了百分之三十的人手,实在是太过惨烈了。
何淮简直怒发冲冠,更让他难过的是,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敌人是谁?
这边刚刚死里逃生,那边已经不知从哪里杀出一队士兵,为首正是左武卫将军,他大声喊道:“吾乃是左武卫将军冯克,徐州刺史何淮,目无尊上,阴谋叛乱。皇上有命,杀无赦!跟随其造反的,都是株连九族的死罪,若你等现在弃暗投明,可既往不咎,若能取其首级,则可官升三级,皇上还可封为县公,封食邑千户。”
这样的攻心之术,令北府军一阵大乱。本来何淮出发的时候,并没有告诉士兵他是来造反的,众人本来一头雾水跟着一路急行军,已经累得不要不要的了,现在听说上官带着他们干的竟然是这种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勾当,不由的一阵大乱,何淮连连道:“不要听他们胡说,他们是北燕派过来的刺客,是来刺杀皇帝的,你们不要被他们的谎话所骗。”
士兵们不知该听谁的好,不过好在何淮积威犹在,终于还是勉强维持住了大军没有崩溃,不过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
左武卫将军只带了两千人,却将何淮的三千人冲得七零八落。不过何淮的北府军毕竟战斗力很强,刚才经受了那样的打击,同袍死伤严重,反而激起了他们的同仇敌忾之心,虽然精疲力尽,但是困兽犹斗之下,倒是让左卫将军冯克攻了一阵子,竟然没有将何淮的阵型攻破。
此时庾璟年已经从高崖上下来,站在一处高地上,将场中发生的一切全都看在眼里。庾璟年派传令兵传令:“让冯克不要贪功冒进,若是实在攻不下来,就放何淮过去!”
萧十三十分不解,庾璟年现在手上有一万两千兵马,养精蓄锐,何淮只剩下三千人,还大部分都受了伤,他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为何不投入优势兵力,一鼓作气将何淮收拾掉?”
庾璟年道:“干掉何淮容易,可是他手中训练有素的三千北府军也要跟着他灰飞烟灭了。这样的士兵训练不易,本王不想让他们死在内战之中!”
萧十三才明白过来。庾璟年笃定了必然胜利,已经在考虑战争之外的一些东西了,比起庾璟年,何淮实在差得太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