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嬷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怎么可能?她不过是拿太太当做筏子博取她的好名声呢。不过就是见太太是个好性儿罢了!”
沈沅钰想到她拿母亲当做一件工具一样使唤,不由得一阵怒火升腾。
她又淡淡地对贾嬷嬷说:“白姨娘骨子里并不把母亲放在眼里,却能日复一日从不间断地给一个看不上眼的人请安,次次对着这个人行大礼,单是这份坚韧就十分可怕,我们以后千万不能对她掉以轻心。”
贾嬷嬷悚然一惊道:“三小姐说的是!”她还真没有从这个角度思考过这件事。
沈沅钰道:“既然我已经回来了,我就再不会让她们沉香阁骑到咱们头上去的。”
贾嬷嬷面上也露出一丝振奋的神色。沈沅钰又问:“我记得我走的时候,母亲还带着你们住在长乐堂,怎么现在挤在燕然居这么小的院子里,母亲带着妹妹怎么住得下?”
贾嬷嬷脸上再次闪过忿然:“三小姐你有所不知。你走了之后不久,老太太就以给太太看病为借口,请了一位庙里的姑子来,那姑子神神叨叨地看了一圈,又是跳又是唱,最后算出来说是长乐堂地处建康吉壤之眼,乃是大吉大贵之地,可是普通人住在这里,压不住这里的地气,反而会被此地的运势所噬,所以太太才会得了这怪病,怎么看也看不好!”
“后来老太太听了那姑子的话,便亲自发话,叫太太搬到燕然居来了!”
沈沅钰听到这里,气得全身直抖。什么狗屁的风水运势,既然说得这般的言之凿凿,为什么母亲搬到了燕然居快一年了,病情一点不见好转。这分明就是顾氏设的局。把大太太从正房赶走,又拼命抬举白姨娘,边缘化周氏,大房越是乱,他们二房才有可趁之机,助二老爷夺取宗子的位置。
或者这其中也有白姨娘的推波助澜?
贾嬷嬷看了一眼沈沅钰,试探着道:“不若三小姐去求求大老爷,让太太搬回长乐堂去吧,再这么下去,连咱们房里有点脸面的婆子现在都开始不把燕然居放在眼里了。”
沈沅钰皱眉道:“当初父亲没管这事吗?”以沈昀的绝顶聪明,不可能看不出顾氏的诡计。
贾嬷嬷有些无奈地道:“当时老爷也曾经到过燕然居,劝太太搬回正房。太太说了一句‘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的’,气得大老爷拂袖而去。从此再没有踏足燕然居一步。其实,太太不是不想回正房去住,而是害怕老爷落个忤逆继母的名声!”
沈沅钰一阵无语,她觉得母亲对父亲的感情太卑微了。父亲既然让她回到正房,以父亲的手段肯定留有后手,让顾氏说不出什么来。
她思索着贾嬷嬷的建议,如果去求父亲,这事应该可以顺利解决。不过,她不想这样,她对贾嬷嬷说道:“既然是祖母发话叫你们搬到燕然居的,咱们就叫她再发话叫咱们搬回去。咱们走要走得堂堂正正,回也要回得堂堂正正!”
“三小姐的意思是?”
沈沅钰摆摆手道:“我是有个主意,回去我再仔细思量一番,到时候我会派鸾娘过来请您的。”
贾嬷嬷点了点头,一直把她送到院门口,往回走的时候才反应过来,这一个上午,自己的情绪完全跟着三小姐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走了。
三小姐在庄子上过了一年,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懂事了,更聪明了许多,看来是真长大了,她也就放心多了!
回到长乐堂,沈沅钰刚由鸾娘服侍着换了件屋里穿的衣裳,前头有个小厮过来传话:“老爷叫您过去书房一趟!”
沈沅钰只好又换了一套见客的衣服,认真梳妆打扮了一番,在镜子里照了又照,直到挑不出任何毛病了,这才扶着鸾娘的手去了大老爷的书房。昨天属于特殊情况——大老爷可不是个一般挑剔的人,他极为看重自己的着装仪态,对于儿女的要求也是同样严厉。
到了大老爷的书房,果然看见沈昀峨冠博带,长袍飘飘,坐在那里宛若姑射仙人,那种飘然出尘的仙气,让人看一眼都会觉得自惭形秽。难怪他一年不入母亲的房间,母亲对他还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父亲,您找我?”
沈昀看见沅钰环佩叮当,穿着得体,果然脸上神色温和。开门见山道:“不是我找你,是朱管事。朱管事,把你打听到的消息说说吧。”
沈沅钰刚才被父亲的绝世风姿所吸引,根本没看见在父亲下首规规矩矩站立的朱管事。想起曾让朱管事打听那位救自己一命的高冷公子的底细,父亲叫自己前来,多半是这件事情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