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狸叔那回来,时间又过去了三四天的样子。其间我又找了不少关于努尔哈赤的资料来看。算是摆脱了他在我脑子里只是一个空洞的历史人物的形象。大背头又神秘兮兮的来找过我和肥仔两回,我们要的装备已经准备好了,已经先我们一步托运到东北。 我又付给大背头两万块,算做定钱,说好剩下的钱要到东北见到装备之后才能全部付齐。大背头拿着两万块钱,脑袋点的跟拨浪鼓似地,告诉我,一切都没问题。 又过了两天,狸叔派人来通知我们马上动身。我和肥仔都觉得这次行动危险重重,忍不住的在站台上多看了一会。 火车长长地响了两声汽笛。付莹莹从车窗探出身来叫道:“再不上来车就走了!”我和肥仔只好急忙地跑上火车,我头也不回地喊到:“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这趟车人不多,很多座位和卧铺都是空着的,所以不用对号入座,起的太早脑袋晕乎乎的,我和肥仔倒头就睡。这一觉也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等我醒来的时候,车窗外已经黑透了,火车依旧轰隆隆的行驶个不停,也不知离北京多远了。冥冥之中我感觉这次之行我们将遭遇先前比东北更大的危险,这时付莹莹推门进了我们的车厢。一身牛仔装头发扎在脑后,显得干练不少。从在狸叔那见到她的时候,我就一直好奇,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年纪就能在考古研究所里当个专家?付莹莹刚一进屋就被肥仔的脚气熏得捂上鼻子,接连后退。 “我说付小专家,您说您一个专家,怎么不知道进别人房间要先敲门么?我这正和老郝研究国家大事呢”肥仔吹胡子瞪眼睛的看着付莹莹说。我心想这狸叔对我和肥仔都不太待见,唯独见了这个小考古专家像奴才见了主子似地,而且我和肥仔能搭这么个顺风车,她的功劳也不小,别弄的太僵就不好了。我赶忙岔开话题道:“小专家,您屈尊来这有什么事?” 付莹莹仍旧捂着鼻子,说:“叫你们两个去餐厅吃饭!”说完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肥仔不屑地说:“资本主义臭毛病,假干净。”我笑骂道:“你小子的脚确实忒味儿了,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了啊?以后要是再遇见粽子,你丫的就一脱鞋保准比黑驴蹄子还管用!还有以后别总和她呛着,倒斗之事最忌伙伴不合。” 我又说了肥仔几句,换了身衣服,这才和肥仔朝餐厅走去。离餐车不远就闻见一阵饭香。一天没吃东西此时还真觉得挺饿的。这趟车本来就没多少旅客,吃饭的人也自然不多。等我和肥仔找到付莹莹时候,只剩下她和此次和她同来的考古队员一男一女。 我和肥仔拿了两把椅子围坐到餐桌前,面对一桌子好菜,我们也不客气。拿双筷子就开造。付莹莹对着我和肥仔翻翻白眼,给我们介绍她那两位同事。 男的叫白易,个子不高,挺胖。不过和肥仔的胖比起来,他这一身肥rou可就显得太臃肿了。女的叫林小小,是个北京女孩,看上去挺文静,不过更多的是给人一种弱不禁风,小家碧玉的摸样。我心想这样的考古队员能进的了东北的原始森林?恐怕还没进入努尔哈赤墓时候,就会成为累赘。虽然年纪和我都相仿,不过我和肥仔这体格可是从小摔打过来的。 出于礼貌,我和他们俩个分别握握手。付莹莹好像看出了我的担心,道:“放心吧,这两位在我们所都是有实践经验的!”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也就不好说什么。不过还是好奇的问:“付小专家,有个事我一直没琢磨明白。这么重大的活动,你们所里怎么就派了你们这三个年轻的来?” 白易是个挺阳光外向的大男孩,没等付莹莹作答,接着我的话说:“传说努尔哈赤的真正墓xue是在东北一座叫做卧虎力山山中,历史上也没有正式记载,咱们这次算是打个头阵,没有发现古墓就算是历练新人。如果真的发现,所里会马上重新组织一个专门的考古队的!”我心说,历代统治王朝皇族的古墓在历史中是出了名的难找,都是没有任何记录,而且不封不树,你小子要是能在历史典籍中找到这方面的资料,我倒是真佩服你。不过这次恐怕要用上我家祖传的风水秘术方能找到。 正胡思乱想间,却听隔壁桌上两个男人唉声叹气个不停。两个人不停地往嘴里灌酒,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在借酒消愁。年纪稍小的男人,满脸愁容地对年长的男人说:“三叔,这东西卖不出去怎么还二子欠的赌债啊?”年长的男人沉默不语,又喝了一大口,把酒杯往桌子上一放,双眉紧锁道:“还以为你爷爷留下来的东西能值点钱,好把二子的赌债还上,这下好,去了趟北京连专家的门都没摸着,更别提这东西能值多少钱了!指不定这东西根本就不值什么钱,就一破盘子,咱爷俩还拿着当个宝贝呢!”年长男人越说越觉得气闷不已,伸手从椅子上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盘子作势要摔。 我拿眼睛余光一瞧,男人手中的盘子造型古朴大方,胚体细腻明亮而不刺目。总觉得在那里见到过这样的盘子,心知这东西不是俗物,当即叫道:“且慢,摔不得!”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把目光落在我身上,青色的盘子举在头顶。 我把椅子挪了挪,和两个男人坐到一张桌子上。年长男人好奇地看着我,说:“小兄弟,您这是?”我说到:“您能把这盘子给我看看么?”顿了顿我又说到,“我是北京考古研究所的,刚才看见您这盘子像是古物,见您要摔,情急之下这才叫出来。”年长男人把盘子递给我“看吧,你要喜欢送给你都行。”说罢又端起酒杯兀自喝着。 轻如蚕翼的盘子拿在手中,给人细腻润滑的手感,观其釉色明亮而不刺眼,我把盘子翻转过来,盘足上赫然刻着“奉华”二字,我心头一震,忽然想起来,这盘子我的确见过一模一样的,那次是放假时候闲来无事去北京故宫博物馆开眼,就看见过这样的盘子。当时解说人员讲解这是北宋年间的汝窑,由于其典雅大方,似玉、非玉、而胜玉。宋、元、明、清以来,宫廷汝瓷专用,内库所藏,视若珍宝、与商彝周鼎比贵。被称之为“纵有家财万贯、不如汝瓷一片”。,现存世间的汝窑也就七十多件,都是国宝级的文物。哪怕就是一块汝窑的残片恐怕市面上也能卖个十几二十万。往事历历在目,此时一个真正的汝窑在我手中,当真价值连城,不免心头一阵乱跳。 我问道:“你们拿这盘子是要卖掉?”年长男人长出一口气,叹道“这盘子是我父亲传下来的,原本也不想卖掉,可我那二侄子迷恋赌博欠了一屁股赌债,家里能卖的都卖了,现在也就剩下这么块盘子,我没什么文化只知道是个古物,想拿到北京卖掉,可就是没人过问,恐怕多半是个破盘子,不值什么钱!”言毕唏嘘不已。我对他说:“看您年岁应该和我父亲一样大,我就叫您一声叔,我以前也见到过这样一块盘子,多少了解一点。”两个男人听说我了解这盘子,当即来了兴趣,叫了服务员加个杯子给我倒满酒与我攀谈起来。 年长的男人叫蒋茂才,岁数稍小的叫蒋峰,两人是叔侄关系。蒋茂才祖上是河北人,抗战那会,蒋茂才的父亲全家逃命,流落到东北的时候,只剩下蒋茂才父亲一人,被一对好心的满族夫妇收养。这对满足夫妇膝下无子无女就把蒋茂才的父亲认作儿子。虽然被满族人收养,但是蒋茂才的父亲并没有改姓,仍然保持汉人的一切生活习惯。到了蒋茂才、蒋峰这辈,还能够说的一句流利的汉语,蒋家和所有生活在卧虎力山山区的满族人一样靠着游牧生活,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倒也算得上是安居乐业。不过蒋峰的弟弟二子最近几年染上赌博的恶习,欠下了一屁股赌债,离家出走了。蒋峰母亲死的早父亲也在十多年前回了趟河北老家,至今音信全无。剩下的赌债也只有靠蒋茂才和蒋峰这爷俩偿还,变卖了家里所有值钱的物件,现在还差一万多没还齐,万般无奈之下这才想起要变卖祖传的这块盘子,爷俩没出过门,拿着这块盘子在北京城转悠了好几天,也没找到地方卖。 听说这爷俩从小就在卧虎力山长大,我不禁心头一动,道:“这块盘子我买了,另外再给你们爷俩找个工作,给我们考古队做个向导,薪水另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