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亚樵正坐在办公室,翻阅着手上的材料。丁尚民敲门进来,脸上带着兴奋说:“钟哥,我这几天请档案室的哥们帮忙,把那些旧案几乎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有了重大发现。” “是吗?”钟亚樵急忙问道:“什么发现?” “在十七年前,有一起交通肇事案,在案发现场也有目击者说看到了腰系红绳的黑衣人,更咱们那个案子里的描述几乎一模一样。”丁尚民说着将手中一沓厚厚的卷宗放在钟亚樵面前。 钟亚樵看了看卷宗的封皮,上面写着:宣统二年正月十八。还盖着一个蓝色的章:未结案。 翻开卷宗,只见上面记载着一起深夜发生的交通肇事案,案件中的受害者是一对姓纪的夫妇。他们的马车撞上一棵大树,两人当场身亡。 事故现场第二天早上才发现,当局开始原本以为车上只有夫妇俩,和马车夫。后来纪家亲戚说还有个小女孩,但是直到事故发生的第三天,才在三十公里外的一个村子里发现了小女孩。 小女孩似乎被吓坏了,几乎什么都记不起来。只不停地说,有系着红腰带的黑衣人要杀她。 丁尚民指着卷宗里的一处说:“当时开始定性是马匹受惊后出的事,后来发现两夫妇和马车夫脖子上都有刀伤,说明是在撞车前就死于割喉,后来有小女孩的证言,也证明两人死于非命。尽管以当时的清朝衙门也立案调查了。但是那会儿的形势不怎么好,所以……” 钟亚樵轻笑了一下说:“哼,那时候皇帝都保不住了,天下乱做一团,能留下这么一份档案已经实属不易。”接着又问道:“那个小女孩呢?知道后来哪儿去了吗?” 丁尚民咧嘴一笑:“说来就巧了,这纪家的的亲戚也一直没有离开青门市,那个小女孩被收养了之后就改姓沈,去英格兰留学回来当了医生。” 钟亚樵一愣,旋即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沈燕绫,沈大夫?” 丁尚民点点头,冲钟亚樵挤挤眼睛说:“钟哥,你又有个理由去找沈大夫了。” 沈氏诊所里,沈燕绫处理完一个骨折的病人,从手术室走出来,刚想休息一下,护士敲门进来说:“沈大夫,钟探长来了,在前面等您呢。” 沈燕绫点点头说:“你让他到旁边的咖啡馆去等,我也正好休息一下。” 华夏路虽然在市中心,但却不是热闹的主干道,所以咖啡馆里人不多。钟亚樵坐在一个靠窗的墙角,一眼便看见沈燕绫身穿一件深蓝色军装款呢子大衣走来。 那大衣剪裁合体,将她原本就曼妙的身材勾勒的更加玲珑浮凸,让钟亚樵不禁想起晚宴上她穿着那件绯色旗袍的娉婷模样。 “不好意思钟探长,让您久等了。”沈燕绫一见到钟亚樵就客气地说:“今天有点忙。” “是我唐突了,沈大夫是忙人,应该先打个电话预约一下。”钟亚樵说着将一杯卡布奇诺推到沈燕绫面前:“我自作主张替沈大夫点了喝的,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谢谢,做了一上午手术,能休息一下喝杯咖啡是最惬意的。”沈燕绫笑得很灿烂,仿若外面雪后晴天的阳光一般。 钟亚樵心中一动,将那笑容品味了一下才开口道:“沈大夫很忙,我就有话直说了。这次来,是想问一下一件十七年前的悬案,跟沈大夫有关的。” 沈燕绫端起来的咖啡杯停在嘴边,钟亚樵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手似乎有些发抖。他清清喉咙,继续道:“如果警察局的档案没有记错,沈大夫是那起案件中的唯一幸存者。” 沈燕绫放下咖啡杯,看得出在努力压抑着情绪。她低声说:“那已经是很久的旧事了,钟探长提这些做什么?” “还记得那天在进士府,我问沈大夫是不是有什么歪门邪派想对付,沈大夫并没正面回答我。现在,相同的作案手法又重现江湖,沈大夫能跟我讲实话吗?” 沈燕绫咬了咬嘴唇道:“不是我刻意隐瞒,只是因为当年事故的时候,我几乎失去了全部的记忆,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当您研究移魂术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想法吗?” “我记得那些腰系红绳的黑衣人,所以才对移魂术这么感兴趣。”沈燕绫眼睛望着远方,似乎在努力回忆:“我唯一的记忆就是血从爹娘的脖子里涌出来,马像疯了一样狂跑,一头撞到旁边的树上……再然后就已经躺在医院,我义父沈岐忠守在我身边。” “这么说,车祸之后的几天你都不记得了?” “嗯。”沈燕绫点点头:“一片空白,当时收治我的医院就是仁爱医院的前身——圣保罗教会医院,那里的医生说是精神受到严重刺激引起的创伤综合征。” 钟亚樵看着沈燕绫略显忧伤的神情,抱歉地说:“对不起沈大夫,因为案子……” “没关系,我理解。”沈燕绫重新绽开一个微笑,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说:“咖啡很好喝。” 晚上,沈氏诊所二楼,沈燕绫向沈岐忠讲述了跟钟亚樵见面的事情,沈岐忠点点头:“这么说,义兄的案子又引起重视了。这是好事,也许借着警察局的力量,能快点找到桃源山庄的线索。” 沈燕绫眉头微蹙道:“可是,那个桃源山庄神秘的很,阴阳两界似乎都没什么人见过。要说对于鬼魂能设下结界这我相信,但如果是大规模的山庄,连活人也没见过,这就有点匪夷所思了。”说罢又叹口气道:“如果我能多记起一些东西来就好了。” “这怪不得你,是对方太狡猾。”沈岐忠道:“当年找到你之后,我也曾在那周围搜寻过,但是什么都没发现。这些年来一直都没放弃打听,却始终一无所获。” 沈燕绫想了想说:“义父,我想再去当年你发现我的地方看看。” “你一个人?那怎么行,太危险了。” “我只是去看看,说不定到了村子附近,我能想起来点什么。” 见沈燕绫很坚持,沈岐忠只好点头同意:“好吧,最近诊所事情多,我走不开。你去看看就好,不要轻举妄动,有什么事等我一起去的时候再说。我给宋姨写封信,让她照应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