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周锦云的车就来接了沈燕绫,两人一同前往司令府。 因为张司令在当地的余威还在,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周锦云和沈燕绫进去的时候,作为临时灵堂的西院已经有不少人了。 一进到灵堂里,迎面就看到兰珍一副大大的照片,上面的兰珍笑容甜美,眉梢眼角的高傲仍在。周锦云和沈燕绫鞠躬敬香之后,家属还礼。 沈燕绫是第一次见到兰珍的丈夫,从长相上看,那是个迂腐窝囊的人。一脸苦相地冲周锦云和沈燕绫点点头,旁边一个身着素服却打扮妖艳的侍妾搀着他,一脸不相干的冷漠。 出了灵堂,周锦云悄声说:“别看兰珍心气那么高,这命是真不咋地。这个大少爷张达仁根本不能行夫妻之事,所以兰珍虽然那么早结婚,却是一直在守活寡,临死都没个子嗣送葬的。” “不会吧?”沈燕绫惊讶道:“可是,张家大少爷身边还有侍妾呢。” “那是在装门面,张家为了掩盖张达仁的无能,故意娶了侍妾,让外人以为没有子嗣是兰珍的过错。”周锦云还要说什么,却听得旁边有一个男声道:“这不是桂香堂的云小姐吗?” 沈燕绫和周锦云一抬头,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正站在旁边。他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姿挺拔,面部轮廓分明,头发油光滑水,眉目之间跟张达齐有些相似,但神态更加跋扈傲然。 周锦云立刻如变魔术一般换上一脸职业的媚笑,娇声道:“哟,张经理,真是好久不见了。” 原来这就是张司令的二儿子——张达才,沈燕绫打量着他,心想:这人果然比他的兄长要多了许多霸气和干练,怪不得在青门市做得风生水起。 张达才的一双眼睛也已经在沈燕绫身上巡视了好几个来回,走过来咧着嘴道:“这位美女看着有些眼生呢,难道是桂香堂新来的皇后?” “皇你个头啦!”周锦云伸手在张达才的肩上拍了一下:“别看见美女就想歪了,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留洋医学博士,你嫂子的同学——沈燕绫。” “沈燕绫?”张达才眼睛一亮:“就是圣中双姝的另外一位?怪不得呢,果然是品貌出众,自有一番脱尘的气质呀。”张达才说着便伸出手道:“沈小姐,你好,鄙人张达才。” 沈燕绫也不好推脱,只得伸出手跟张达才握了握说:“你好。” 说完就像抽回手来,却没想到张达才竟不肯放手,只说着兰珍的同学,怎么不早介绍给他认识之类的废话。 周锦云看在眼里,赶忙想将二人拉开,却不料身后一个声音沉沉地响起:“二少爷,传您到警察局一趟,怎么总不见人呢?” 三人转头一看,竟然是钟亚樵带着丁尚民脸色阴沉地走过来。 张达才这才放开沈燕绫的手,有些尴尬地整了整西装,对后边跟着的仆人皱眉道:“怎么也不通报一声。” 那仆人慌张地说:“原本要通报的,只是他们硬闯进来……” “好了好了,下去吧。”张达才挥挥手,对钟亚樵挑挑眉毛说:“凶手不是已经抓住了,我这里忙着料理嫂子的后事和司令府上一应杂事,根本走不开。” 钟亚樵冷声道:“曽西不过是个嫌疑人,我们请他去是协助调查,并没说他就是凶手。此案疑点重重,作为兰珍的家人,你们难道不想早日破案吗?” 张达才瞟了一眼周围,清清喉咙说:“这事以后再说,今天这场面你也看到了,不合适说这些吧。” “没关系,我们可以等。”说着钟亚樵对丁尚民挥挥手:“既然来了,咱们也去给少奶奶上柱香。” 走到沈燕绫身边说:“沈大夫,看样子你已经去过灵堂了,能带我们过去吗?” 沈燕绫没想到钟亚樵会跟自己说话,愣了一下,旋即明白钟亚樵这是在给自己解围,立刻点头道:“哦,好,这边请。”便带着钟亚樵和丁尚民往灵堂方向走去。 灵堂里,坐在椅子上的张达仁,一直表情木讷。听了沈燕绫介绍钟亚樵的身份,神情才突然明朗起来。竟一把抓住钟亚樵的手道:“钟探长,内人死得冤枉,你一定要找出凶手!”说着竟然挤出两滴眼泪来。 钟亚樵眉毛动了动,安慰他道:“张大少您放心,我们就是干这个的,凶手一定跑不了。” 从灵堂里出来,沈燕绫忍不住问道:“钟探长,你怎么那么有把握凶手一定不是曽西?也许是有人收买他的也不一定。” 钟亚樵胸有成竹地笑笑说:“本来我还有些疑虑,但刚才,我百分之百确定凶手一定不是曽西。” “为什么?” “因为张达仁的话。”钟亚樵看看周围没什么人,就停下脚步说:“你没听见他刚才说,让我一定抓住凶手。张府上下都知道曽西已经被当作第一嫌疑人抓进了警察局,但为什么张达仁还会说让我一定抓住‘凶手’呢?” “哦,我明白了。”沈燕绫恍然道:“这么看来,张达仁一定知道真正的凶手不是曽西,而是另有其人。” 钟亚樵点点头,却又皱眉道:“不过我不明白的是,张家上下都隐藏的事情,张达仁为什么要透露出来?” 沈燕绫想想说:“难道张达仁不但知道凶手是谁,而且还跟凶手有仇?” “没这么单纯,如果真的是仇人,以张家的势力,就算明说出来也无妨呀。”钟亚樵摇摇头,一时也想不出来什么理由。 这时候,丁尚民过来说:“钟哥,咱们该走了,还有事要办。” 钟亚樵点点头,对沈燕绫说:“沈大夫,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见。”走了两步又站住,回头说:“沈大夫,我知道你是西洋留学回来的。在西方,男女之间的礼节忌讳少,但这里是国内。以后举手投足之间注意点,省的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沈燕绫愣了一下,钟亚樵已经走出院子。看着钟亚樵的背影,沈燕绫嘟嘴道:“这人怎么回事,这话应该是好意吧,可听起来这么别扭。” “燕绫,发什么呆呢?”听到叫自己的名字,沈燕绫回头看去,只见周锦云神情恹恹地走过来,便问道:“怎么?刚才跟那张家二少爷聊得不愉快吗?” 周锦云鼻子里哼了一声说:“哼,真是豪门情薄。这里兰珍刚举行完葬礼,那边小叔子已经要灯红酒绿的举办宴会了。” 沈燕绫皱皱眉头:“以前没见过兰珍的婆家人,今天一见还真是……” “哼,当初结婚的时候,也不过是看上兰家的产业能帮助张司令打天下而已,现在兰家已经成了那副模样,谁还把一个可怜的孤女放在眼里。” 周锦云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说:“哦,对了,刚才张达才说也邀请你一起去,明天会发请帖到你的诊所。” “请我?”沈燕绫摇头道:“我不喜欢那种场合。” 周锦云叹气道:“唉!其实我也不想去,以前兰珍也是最喜欢在张家别墅开趴的,我怕旧地重游,会睹物思人。” “什么?张家别墅?”沈燕绫心中一动:“那个宴会是在张家别墅举行?” “对呀。” 沈燕绫心中一动,心下打定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