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红用手抹了一把,为老族长合上了眼睛,起身对众人说:“大家都别吵了,散了吧!” 众人怯生生地看了看老槐树,眼神中带着敬畏,各自离开了。 王红和甘平二人从地上爬了起来,被众人打的鼻青脸肿,满头大包,嘴角带着血。 老族长家来了人,抬走了尸体,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 张虎站在屋檐下,看着大槐树说:“树心空了,人心也空了,树老了,人也老人,树死了,人也死了……”说完,低头沉默片刻,转身走回了灵堂。 张虎的话,像是一种禅机,简单却又暗含中某种意味,让人看不透。 王红和甘平低着头,不敢看阎红,二人拎着斧子,蹑着步子往门外走去,临出门,回头看了一眼老槐树,然后快步出了门。 这时,一个男孩儿跑进来对阎红说:“村长,门外那两眼泉水干了,冒出了两条怪鱼,大家正在争抢,都红了眼,打架呢!” 阎红往门外看了一眼,随小男孩儿往门外走去。 我和白薇也赶了过去,只见那两眼原来很旺的泉水,竟然一下子干了,泉边放着两条黑鱼,大脑袋,长着很长的须子,和鲶鱼似的。 “都抢她老妈的卵子,这是泉神的童子泉童,不怕死的就带回家去。”阎红沉声骂了一句,扫了一眼,那几个村民大气也不敢出一个,都低下了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时,那大黑鱼突然从地上蹦了起来,一口咬住了一个村民的腿,痛的那村民怪叫一声。 阎红急忙一把抓住的黑鱼的身子,就要往下拽。 “阎叔,别拽,痛,痛死了!”那村民呲牙咧嘴,脸都青了。 我一看,好家伙,这黑鱼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只见生着两排锯齿似的尖牙,闪着森寒之光,牙缝中涌动着鲜血,正咕嘎咕嘎大口吞咽,那村民哎哟哎哟直叫。 “小李,这是啥子鱼,咋还咬人呢?”阎红扭头看着我问了一句,一脸不解。 我沉思一下说:“这可能是食人鱼,但是这颜色和体型,又像是鲶鱼,难道是变种?” 听到是食人鱼,那村民叫的更加厉害了,生怕自己被吃掉。 我是学医的,自然知道鱼的体质结构,当即弹了三下大黑鱼的丁丁,黑鱼吃痛急忙张开了嘴,那村民急忙跳开,一瘸一拐躲在了远处,看着腿部的伤口。 “阎叔,这黑鱼留不得,还是赶快杀了吧!若是放到河里,会破坏生态链的,那样就麻烦了。”我对这黑鱼也没什么好感,知道其可能是外来物种,自然不敢大意。 阎红点点头,让村民找了麻线,将大黑鱼挂在了旁边的柳树上。 大黑鱼嘴一张一张的,还在冒血泡,尾巴摆动不已,这么长时间离开水,也没死,看来够魔性的。 刚才被黑鱼咬到的那个村民,此刻脸色惨白,蹲在地上呻吟不已,像是被打断了腿似的。 “没出息的东西,被鱼咬了一口也吱吱,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阎红骂了一句,有些不放心,过去问:“咋了,还没死吧?” 我一看,那村民的腿肿的都变形了,红亮红亮的,皮肤透明,像是一根萝卜似的。 “阎叔,他可能中毒了。”我见村民腿部伤势严重说:“赶紧送医院吧!不然这条腿,说不定就废了。” 那村民吓得够呛,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真是惨! “怂货,哭的叼毛,快起来去医院。”阎红踢了一脚,不断催促着。 那村民咬了咬牙,手扶着地面,颤动几下说:“村长,我动不了了,是不是已经废了?” “让我看看吧!”我蹲在了村民旁边,检查了一下其伤口,发现流血并不严重,但有些青紫,这明显是感染了。 看着看着,只见被牙咬的破口处,一点白白的东西蠕动着,一看之下顿觉吃惊,这不是寄生虫么? 寄生虫钻到rou里,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控制不好,整个人都会被掏空的。 我急忙催促了几句,说明了寄生虫的情况,以及严重的后果,那村民直接脖子一歪,晕倒了。 几人抬着门板,将晕倒的村民抬走了,接着就是三轮车的轰鸣声,一路喷着黑烟往村口开去。 这一闹就折腾了大半天,回到阎红家时,已经18点49分,阎红媳妇做好了饭,众人随便吃了一些,也没什么话可说,都回房休息了。 房间里光线暗了下来,点了油灯。 白薇问我:“清风,你说到底是不是那麻姑下的咒呢?” “这个可不好说,不过那麻姑太奇怪了,得细细查查其底细,看到底有什么猫腻。”我说着,洗了一把脸问白薇:“你难道发现了什么吗?” 我用毛巾擦着手,白薇低声说道:“我觉得那块菜地有问题,绿的实在太扎眼了,而且那土窑洞里,肯定不简单,不然怎么会有那么重的阴气。” 我将毛巾挂在了绳子上,沉思片刻说:“过两天有机会,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你说呢?” 白薇点点头,二人洗漱之后背靠着背睡觉,我很快就睡着了。 半夜,迷迷糊糊之间,直觉脚底板儿发凉,一股怪风吹的人难受。 我睁开了眼睛,只见一个人站在床头,披头散发穿着一身黑衣,看不清人脸,散发着浓烈的腥气。 “你是谁?”我想要起身,却动弹不得。 那人缓缓抬起了头,我这才看清楚,那不是人脸,而是一张黑乎乎的鱼头,两颗眼睛冒着血光,牙齿白森森,嘴里还拴着一根绳子。 “你究竟是谁,你要干什么?”我吃惊圆睁着眼,看着那人问。 鱼头脸变的扭曲,发出了怪声,用难听的调子说:“你个外乡人,竟然跑到阎庄来行凶,你害得我好苦,好苦,我要你偿命……” “我没有害你,也不认识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见他不断靠近,我开始喊叫,但声音好像卡在喉咙里了一般。 鱼头脸桀桀笑着说:“不认识,我就是双眼泉的泉神,你杀了我的一对儿女,我要你偿命,掐死你……” “别过来,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我努力为自己辩解,但泉神根本不听,伸着黑乎乎的爪子,向着我脖子抓来。 我吓得全身颤抖,急忙往床头摸去,一把抓着黄布袋砸向了泉神。 眼前黑气一卷,泉神消失了,窗户上洒落着雪白的月光,屋子里空空的。 我抹了一把额头,全是汗珠,衣服也被冷汗浸湿了,打开手机往地上一照,只见水泥地上有一滩水,落着不少水藻,还有几个脚印,脚尖朝着我的床头。 “走开,你走开,你到底要干嘛?”白薇说着梦话,咬着嘴唇,显得非常恐惧。 “白薇,白薇,快醒醒!”我推了几把,白薇从梦中惊醒,看着我说:“清风,我梦到了一个黑头鱼怪物,要掐我的脖子呢!” 我披上衣服起了身,搂着白薇说:“别怕,它伤害不了你的。” 白薇问我:“它是谁,你怎么知道的?” 我指着地上的水迹说:“是泉神,应该是张虎家门前那两眼泉中的宿鬼,可能寄生在黑鱼身上,白天弄死了那两条黑鱼,它来找我们索命。” “那怎么办?”白薇小脸发白,可能还没摆脱刚刚梦靥的恐惧。 我想了一下说:“那两眼泉里,应该还有一条黑鱼,事不宜迟,现在就去将其找出来,免得祸害人。” 我和白薇穿好鞋子,带了黄布袋出了门,往张虎家走去。 月光白花花的,小路曲曲折折,很快就来到了张虎家门前。 张虎家屋里有呜咽声,笼罩着一层烟气,散发着冥币木香燃烧的气味。 二人停在了两眼泉旁边,白薇打着手机灯照明,我在膝盖下垫一块石板,俯身往泉水中摸了起来。 这两眼泉直径都有两米之大,深度差不多能没过整条手臂,边缘全是带孔的石头,虽然泉水干了,不再往外流水,但里面还是积着水。 幸好泉底有一层细沙,倒不至于搅混水,但多孔岩石层叠交错,有不少水藻,一时间也找不到黑鱼的藏身处。 石头上生着青苔,摸上去滑腻腻的,月亮的倒影在水中波动着,水面上一个人影随着水面扭动。 刚开始以为是白薇,但看到那鱼头脸,我心里咯噔一下,这泉神的阴魂竟然在就在我的身后,伸着双手去抓白薇的脖子。 “快低头!”我喊了一句,急忙转身跃起,同时一张灵符盖了过去。 呼…… 一团黑雾逸散,泉神阴魂不见了。 白薇看着飘动的黑雾,问我:“是泉神吗?” 我嗯了一声说:“应该不是真身,是泉神的阴魂,你拿着黄符,自己小心一点儿。” 白薇摇摇手说:“不用了,我身上还有灵符的,你拿着吧!” 咕嘟咕嘟咕嘟…… 右边那眼泉波荡了起来,冒着一串串气泡,水面上飘着一根麻线。 一颗黑乎乎的鱼头冒出了水面,摇头摆尾的。 我惊喜交加,急忙俯身往泉水里去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