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半仙一惊一乍,听他说什么青铜活人头,我不明所以问:“这人头是活的?” “可以说它是死的,也可以说是活的,这青铜人头,是锁魂之物,里面锁着冤魂,与那锁魂链有异曲同工之妙。”吴半仙说着,用手摸索着青铜人头的眼睛,将一道黄符贴在了上面。 嘎吱…… 金属摩擦声过后,青铜人头张开了嘴。 我急忙移开了手臂,手臂两排牙印,全部扣入了rou里,鲜血往外涌动着。 白薇赶紧给我止血,却不顶用。 吴半仙呵呵一笑说:“这是中了怨气。”随后往我手臂拍了一张黄符,这才算了事。 我打了一个手诀,将裴氏魂魄招了过来,问:“李夫人,你夫君的魂魄为何还没有出来?” 此刻,九颗青铜人头镇物全部取出,只要为其渡魂,便可前往阴间进入地府投胎,可是自始至终,都没有见到其夫君魂魄,这显然不合常理。 既然裴氏的鬼魂能出现,那太子李宏怎么迟迟不出来,难道另有隐情不成? 裴氏跪倒在地说:“小妇人先前未说明,这阎王柱下的青铜人头镇物,取出之后,还得以人血为引画符,摆成九宫人头阵,才能破开聚阴池的阎王柱之镇……” 听到要用人血为引,我皱了皱眉头,难不成要搞活祭。 吴半仙苦笑道:“这阵法也够阴邪的,不过无妨,老头子这断臂,还往外渗血呢!” “多谢先生了!”裴氏拜了三拜,被吴半仙扶起了。 说话间,摆好了九宫人头阵,吴半仙用指头蘸了鲜血,在黄符上画着,随后念着咒语。 “奉请上清祖师真仙,踏罡布斗,排兵布阵,脚踏七星,手掌阴阳,急急如律令!”吴半仙法咒一出,九颗青铜人头微微一动,不知道是反光还是怎么的,竟然萦绕着淡淡的白气。 道术,纷繁复杂,比如通灵,布阵,破阵,请神,引雷等等,无论那种,说白了还是要靠天人感应,就是靠着一口气,由气生精,炼精化神,精、气、神相辅相成,融会贯通,便能感应万物之灵,领悟万千大道。 吴半仙催动了九宫人头阵,念着诀语,掐着手诀,打出了数道灵符,耳中竟然隐隐嗡鸣声。 轰…… 一声闷响,聚阴池的水面炸裂开来,水柱冲起了五六米之高,飞花四溅。 水面上黑影闪动,很快一口青铜棺浮出了水面,上面缠绕着黑铁链。 原来,阎王柱上的九条手臂粗的黑铁链,最后竟然全缠在青铜棺上,用来锁魂,怪不得太子李宏的魂魄一直未出现。 青铜棺下面有浮木,绘制红、白、黑相间的彩绘,看着无比邪恶。 吴半仙收了法,看着青铜棺说:“九龙玄铁锁魂棺,武后好毒辣的手段,何其残忍?” 我沉默着,知道历史已经是历史,说什么也没用,活人,还是得往前看。 裴氏亡魂飞了过去,刚靠近青铜棺,就被一道无形之力挡住了,吴半仙说:“去帮她吧!” 我点点头,同白薇二人涉水而去,到了青铜棺旁,手扶着水中的浮木,抓着黑铁链爬了上去。 浮木湿滑,手一接触青铜棺,分外冰凉,感到寒气蚀骨,阴气袭人。 九条黑铁链渔网似的错综复杂,而且上面带着寒气,一旦接触时间一长,便感到全身发冷,手脚发麻。 我取出两道符,贴在了青铜棺的棺首,用六方法印猛敲着。 当当当…… 青铜棺空饷声不断,里面发出哧哧声。 九条黑铁链都是锁魂链,被六方法印镇压,铁链呛啷呛啷响着松开了,脱离青铜棺如黑蛇一般,往水中蹿去。 突然一声闷响,青铜棺的棺盖被打开了,一只枯骨手从缝隙里爬了出来。 我急忙往后一退,扑通一声掉入了水中。 青铜棺里爬出了一具骷髅,牙齿咯咯响着,往水中一看,正好瞅准了我。 “小心,它要攻击你。”白薇见骷髅往水中跳,急忙提醒了一句。 我心里一沉,这骷髅怎么还能动,而且盯上我了,如此不敢怠慢,急忙分水往岸上游。 扑通,扑通,扑通…… 骷髅划水的速度非常快,几下就逼近了,一下拽住了我的脚踝。 裴氏冤魂飞了过来,飘到骷髅身边说道:“相公快住手,别伤到了恩人!” 那骷髅微微一迟疑,枯骨手这才松开,仰头望向了裴氏。 我被他拉拽,已经呛了几口臭水,腿一下抽筋了,急忙掐了两把,趔趄着往岸上逃窜,心里千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心说这是什么状况。 我好不容易爬到了岸上,吴半仙问道:“你小子没乱动吧!那骷髅咋追着你不放?” “他娘的我招谁惹谁了,谁知道怎么回事。”我回头看了一眼那骷髅,叹息道:“好人不长命,好心没好报啊!” 白薇也上了岸,急忙拉着我的手问:“死鬼,你没事吧?” 我呵呵一笑说:“鸟事儿没有,就是那骷髅为何突然发难,是不是你触怒他了?” 白薇一脸委屈地说:“哪有嘛!我可是什么都没有动,你别瞎冤枉好人,哼!” 我摸了摸她的头说:“没有怪你,待会儿问裴氏吧!” 裴氏同骷髅都上了岸,往这边走来,那骷髅对我呲牙咧嘴,显然是非常生气的样子。 见骷髅这种表情,我一脸无语,心说难道我上辈子得罪他了不成? 我问裴氏怎么回事,裴氏直摇头,也不知道。 吴半仙看着骷髅说:“他这是冤魂入骨,让我用灵符放出来,让他自己来说到底怎么回事。” 裴氏点点头,对骷髅说了几句,奇怪的是,这骷髅对其他人都很友好,就是对我非常抵触,让人摸不着头脑。 裴氏的冤魂扶着骷髅,吴半仙将一张灵符贴在了其胸口,骷髅的关节发出了嘎嘎声,突然崩裂为碎片,一道白影出现在了裴氏身边,是一个年轻男子,一袭白衣,怒视着我。 看来这就是太子李宏了,双目如寒星,让人不敢靠近。 当然,这种怒鬼可以归类为恶鬼,一旦缠上非常麻烦,我哪敢轻易靠近,而且他对我敌意很深,好像我借了他家钱一般。 吴半仙问他:“你为何要杀他?” 只见太子李宏咬牙切齿道:“这等小人,我恨不得吃他的rou,喝他的血,枕他的皮……” 我的个乖乖,听他这般狠毒,难道真是撞上仇家了么? “这位公子,难道我与你有什么过节不成?”虽然他出言不逊,但咱也不是那小肚鸡肠之人,有什么误会先弄清楚再说。 太子李宏扬手指着我的鼻子,厉声骂道:“你个乱臣贼子,不过是武后脚下的一条狗,竟然谋杀本太子,你个大阉人,我今天就要你狗命!” 他说着,就要扑过来,被吴半仙急忙挡住了。 我一脸黑线,震惊的一愣一愣的,心说这都哪跟哪呀! “咳,有话好好说嘛!大家都是文化人,别动粗么。”吴半仙咳嗽一声,给裴氏使了一个眼色。 裴氏急忙问道:“相公,此人乃是我二人的恩公,你为何要这般呢?” 太子李宏一跺脚,骂道:“恩人?我呸,这大阉人,长得虽然人模狗样,但不干人事,当年……” 弄了半天,原来他认为我是武则天身边的小太监,当年参与了逆谋,害死了他等等。 几人一番解释,太子李宏还是不相信,问道:“你真不是太监小李子?” 我当时鼻子估计都气歪了,心说他娘的老子怎么就成太监了,但还得忍着不是。 “当然不是了,我乃是茅山族人,何况唐朝距今千年,那小李子,早就死了烂成粪土了。”我叹息一声,心里非常无奈。 太子李宏愣了愣,问道:“那你姓甚名谁?” “本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李清风是也!”我挺着胸膛,这气势不能弱了。 太子李宏一听,当下气的暴跳如雷,骂道:“好啊!好你个李清风,还敢说你不是小李子,难道还有长得一模一样,同名同姓的人不成?” 我呵呵一笑说:“兄台莫生气,我让你一睹为快。”说着,招呼李宏的鬼魂到了角落里。 …… 过了一会儿,我和李宏的鬼魂再次回到了聚阴池边,问道:“兄台这次可信了我的话?” 太子李宏连连点头,说道:“鄙人刚刚多有冒犯,现在嘛!very——very——相信,你真不是小李子,哈哈……” 吴半仙等人一脸惊讶,问道:“怎么变的这么快?” 我咳嗽一声,说:“耳听为虚,眼见为未必是实,但事实面前,他也不得不承认了嘛!” 李宏点点头,作揖道:“正是正是,是在下肤浅,冤枉了清风兄,罪过呀!罪过!” “好说好说,阳间事已了却,你的心愿,也成千年往事,此地不宜久了,事不宜迟,我与半仙为你夫妻二人渡魂吧!”我作揖说道。 李宏同裴氏点点头,夫妻二人依依话别,知道这一去,就是分离,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我和吴半仙念着渡鬼咒,当一道灵符化为灰烬时,李宏同裴氏作揖后,身影一晃消失在了洞窟里。 度走了这对苦命鸳鸯,心底淡淡的忧伤,人活一世,可能最后什么也留不下,但留下了,又能怎样? 我思绪万千,长叹一声,对世事更加看不清了。 簌簌簌,簌簌簌,簌簌簌…… 一阵细碎的摩擦声引起了我的警觉,问白薇:“小薇,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白薇侧耳一听,咦了一声说:“还真有,好像是磨牙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