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养尸人手里怎么有这么多稀奇古怪,又讨人嫌的东西。 随着线香散发的袅袅臭气,一直没什么动静的荷花终于有了反应,她在床上打起了滚,脸上的表情扭曲得简直不成样子,五官因为痛苦都移位了一样,狰狞可怕得简直不能直视,眼睛里全都是红血丝,眼球暴突,好像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掉出来。 她张大嘴,伸出青筋毕露的手,在床铺上抓挠着,几下子就鲜血淋漓,再几下子,指头上露出了白森森的指骨,都说十指连心,荷花却好像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一样,继续翻滚、抓挠。 只要有丝毫同情心的人,都会觉得惨不忍睹。 我急的要上前去阻止赵独眼。 赵独眼浑浊的目光中露出一点不屑。 一直到荷花连滚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趴在床上,身体剧烈颤抖的时候,他才慢慢地掐灭了线香的香头,香头一灭,荷花身体的剧烈颤抖缓缓地慢了下来,过了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时不时一个抽搐。 赵独眼用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问,“好了,母子平安。” 荷花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一抖,抬起头,用有气无力,如同蚊子一样的声音说,“什么母子?我根本就没和男人行房.事!” 我点头赞同荷花的话,此时赵独眼眼睛里掩藏得很好的怨毒,突然爆发。 独眼一直追到大尹村有个古墓,古墓里有个厉害男鬼,想要修炼为鬼王。,他自从踏进大尹村,就没想过离开,一直在等候机会。 那古墓里的男鬼,也就是古墓的主人,独眼只知道是古时候一座城镇里的大户,之所以被他知道是因为山体坍塌,其中的一件随葬品流到了外面,被嗅觉敏锐的他发现之后,顺藤摸瓜找到的。 从那以后,他就帮助男鬼修炼,为的就是让男鬼强,以盼有朝一日降服男鬼,用他尸身练尸。 我的出现打破了他的计划,却更加加快他的进程,男鬼死了……但是这不要紧,独眼本来也就打断阴死这个男鬼的,现在有我替他做帮手,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鬼丹裹着五尸散,被妇人食用,就会吃下半鬼半尸的妖婴。 这个婴孩便是独眼要的宝贝! 我还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只见独眼上前摸了摸荷花的肚子,转头对我笑道:“肚子里的阴邪之物虽然被暂时压制住,但是它还没死,要把她葬下起灵。” 所谓起灵,就是念半个小时的起灵经,念完之后才能把棺木从家里抬出去下葬,接着才是上山,之所以叫上山,是因为我们住的地方是多山林的地方,一般人都是埋在山上,久而久之就把下葬说成了“上山”。 我大吃一惊,抓着独眼的衣领道:“荷花又没死,干嘛下葬!” “为的是压制住她肚子里的阴邪之物啊,老弟,她肚子里我看是个半鬼半尸的玩意,也许跟她吃错了东西有关,对付鬼也许你在行,但是关于尸,你还是听我的吧。” 躺在床上的荷花听说独眼说吃的,猛的想起独眼前几天给她的那个粽子,忙着张嘴想对我说出实情。 但是独眼心知肚明,上前一步,把荷花弄昏了过去。 在独眼的说服下,我同意了起灵。 几天道场下来,我看起去像老了好几岁,眼睛又红又肿。 起灵经念完之后,棺木被抬到了门外的空地,一群人上来把棺木用道师带来的漆着八仙过海之类神仙画像的木板、木棍、同样绣着各种神仙图案的赭黄色布料,搭好,盖好,让棺木能像轿子一样抬起来。 十六个一早安排的男人,排在棺木两侧,在喊几声口号之后,沉重的棺木终于被抬了起来。 大家都以为荷花是死了,这其中内情,我和独眼都保守秘密,没和别人说,所以村人很多男女都是哭哭啼啼来送终的。 这次下葬的排场,在乡下这地方算是很冷清了。 大勇叔疯了,亲戚本就少,来人不多,同村的人,一般来说,在棺木经过家门口的时候都是要放爆竹的,也是个亲邻好送死者最后一程的意思,但是这一回,放爆竹的声音稀稀落落的,然而,除了这些,这一路上倒是没出什么岔子,按部就班,平平稳稳的就到了坟地。 独眼找来的人,吆喝着口号,指挥着抬棺木的人把棺木小心地放到已经挖好的坟坑,接下来,只要他最后唱一唱,念一念,整个白事也就进行的差不多了。 独眼念完之后,绝大部分人都会跟着离开。 留下的,就是给填埋棺木的那几个人,当然主家肯定是要有人留下来看着的,但是既然大勇叔疯了,也就在村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几个拿着铲子,锄头的男人,往手心里吐了口唾沫,就打算开始干活,这个时候,赵独眼突然喊了一声,“等一下。”那几个男人被喊住,满脸疑惑地看着独眼。 独眼立刻喊人过来,在旁边挖了两个坑,用几块石头垒成了两个土灶,一个土灶上面架上一口大铁锅,点好了火,一个锅里就放入了一铁桶子桐油,一个锅里却放入了水和糯米。 桐油很快就烧热了,烧沸了,刚开始还有股子浓烈的桐油味道,不久之后,就没什么味了,而糯米则用时长了很多,不过猛火大煮,倒也没有用太久的时间,等变成了一锅微微浓稠的糯米粥的时候,赵独眼示意把火停下来。 独眼目不斜视的要了一大铁勺的桐油,慢慢地绕着坟坑,尽量均匀的浇在棺木边上。 棺木也某种力量的撞击下,竟然轻轻颤动了起来。 旁边留下的几个男人都被吓得厉害,有胆子小一点的,两条腿跟面条一样直发软,坐到了地上,另外一些胆子也不见得大,有两个已经跑掉了。 赵独眼浇完了桐油,把大铁勺放到一边。 他站到一边,要其他人开始填土,并且吩咐说填土要跟他刚才浇桐油一样,围着棺木填上一层,不要太厚,十寸厚就差不多了。 可惜,他说归说,旁边已经吓软了脚的人,却根本就不敢妄动,无奈之下,独眼只好看着我。 我虽然也是脸色发白,但还是走了过来,拿起一把铲子,开始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