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他们出车时,医院里已经收治了十来名意外被雷劈中的患者,有的当场死亡,有的死在救护车上,有的死在急诊室里,总之,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能活下来的人。 这还仅仅是他们医院的情况,全市中,不知道还有多少人丧身在这场诡异的雷雨之中。 听了医生和护士的话,安默心有余悸,后怕不已。她真不敢想象,当时如果不是王铭挺身而出,此刻,自己是不是已经回阴间报到去了,而且多半还会被下面的同僚耻笑无能。 想到王铭居然会救自己,虽然她还不知道,实行那一举动的,是王铭本人还是精分体,她都满满的感动,同时暗中下决定,只要是王铭找她帮忙的事情,一定全力以赴! 下救护车的时候,王铭悠悠醒转过来,为了保险起见,王铭还是被推进检查室,折腾了好一番。 没有脑震荡,没有内出血,也任何没有骨折,只是右手有些轻微韧带撕裂和皮肤灼伤,上药包扎后,果断拒绝了医生留院观察的建议。 既然都没有问题,为什么还要留院观察。况且,安默有种直觉,王铭不一般。 除了医院大门,已经是凌晨两点多。 安默看着王铭全身上下唯一受伤的右手,脑中冒出一个念头,难道精分体王铭是直接用手把雷电抓住,然后扔了开去吗? 哦买噶的!绝逼yin才呀! “王铭,你对那会儿的事情一点记忆都没有吗?”安默歪着脑袋疑惑道。 “额,我的确不知道。我只记得朝你跑过去,然后就没有意识了,再醒来的时候,人就在救护车上了。你知道我…就是精分之后的我,都干了些什么吗?” 王铭其实一直很好奇,精分一分钟的自己到底怎样的行为举止,他曾尝试用摄像机偷拍。然而,一次也没有成功过,因为大概对方“醒来”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关掉摄像机。 看来,对方知道不但知道他的存在,而且还拥有他的记忆。而他,如果不是有人告诉他,他或许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每天午夜12点,会准时精分一分钟。 对于王铭的反问,安默有些纠结,因为她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如实相告。王铭的精分体实在太诡异了,连她都怕怕的。 如果只是性格跟平常的不一样,这个很容易理解,但是精分体的王铭,不只是性格、气场大变样,连能力都很让人匪夷所思。 最让她忌惮的是,王铭的精分体不像“人”。她很怀疑,那一分钟时间里,王铭是不是被什么东西或者灵魂侵占了身体,否则无法解释他诡异的举动。 好在就现在看来,精分体好像没有恶意。她且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可不希望王铭被一个恶灵侵占了躯体。 不过,她还不打算现在告诉王铭她的猜测,以免带来不必要的慌乱和麻烦。 沉吟片刻,道:“嗯,他帮我挡下了雷电,所以你才会……”指着王铭右手,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安默不提,王铭自己倒没留心这个问题,不过他条件反射般应答的话,却和这个不相关。 “我也会这样做的。” 显然,他也没有把精分体看做自己本人。 对于王铭的“申辩”,安默没有过多品味,只把它当做是不容侮辱的英勇之举。 “嗯!我相信你。” 王铭这人正直而勇敢,对于他的信誓旦旦,安默丝毫没有质疑。 “曹欣呢?你抓到她了吗?”对于安默的信任,王铭十分受用,但他没有为此洋洋得意,而是问起了重要的事情。 “没有,她又跑了。”安默失望地叹息道,“不知道她在怕什么?每次见了我就跑。” “她怕你?” “她是鬼我是人,我又不捉鬼,有什么好怕的。好吧,就算她怕我,也没有我怕她更多好不好。” 安默有些小小地郁闷。让她帮忙完成心愿,自己早日回到阴间,等待投胎转世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滞留在本不该属于自己的阳间,增加业障。况且曹欣把害死自己的罪魁祸首都就地正法了,她还有什么未完成的心愿困扰着她? 经过前两次事件,安默意识到,这些鬼最大的心愿,或许不是找到害死自己的凶手,也不是杀死把凶手报仇。 害死姜子姝,或许只是曹欣的心愿之一,而另外的心愿,或许只能找到曹欣的父母,她才能了解一二。 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曹家夫妇。 两人在附近找了宾馆住下,王铭洗澡的时候发现一个严重的问题,他护身的玉佩碎了。他把残留的碎片取下来,呆呆地看了好久,心情沉重,难以言喻,最后叹息着把碎片塞进钱包,眼不见为净。 虽然玉佩碎了很麻烦,但他并没有重新去求一块的想法。因为当年的高僧说过,这块玉佩因缘而成,势必因缘而碎,只能保他一段时间的平安,那之后的事情,一切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记得那年七岁,他被母亲牵着走在古庙长长的回廊里。行到拐角处,他蓦然回首,恰好对上那个德高望重之人慈悲的双眸。 他至今都不能明白,为何对方眼中是那般复杂的情感? 悲悯?震惊?疑惑?亦或者还有迷惘? 他总是在想,终有一天,他会弄清楚母亲手里死死拽住不让他看的签,上面到底写了什么? 没错,某一天,他的确弄懂了,只是那代价太过沉重。 “生而为死。这一次,你将长眠于地下,永无来世。” …… 被雨洗涤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夜静谧,风微凉,不久前的暴虐似乎都是幻觉。 现实与虚幻,到谁才是赝品,沉迷其中的人,无法自拔,也无从分辨。 乌云退散,星子挤过狭窄的缝隙,向大地投射出淡淡星光。被闪电击中过的大树,从中折断的树干,孤零零在风中苦苦支撑。 此时,如果有谁站在这里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吓一跳,必然以为这树成了精。 深深埋藏的树根,在泥中游走。土壤不断起伏,似乎有什么东西就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