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影一下子跃到姑娘肩上立住。 大家定睛一看,这是一只狸猫大小的东西,大大的脑袋,黑洞洞的大眼睛,打哈欠时,尖尖的嘴里尽是小匕首般的尖齿。身上的血管暴露,血液有点浓,不时在蠕动着。 鬼婴!吸人血吃人rou的鬼婴! 鬼婴介于动物与鬼之间,在野外经常寻人腐尸而食,难怪两位僵尸闻到它的气味会吓得大叫。 秦文才虽然知道有世上真有鬼婴存在,却第一次见到真身。 这姑娘全身透着神秘,看那鬼婴如此温顺地停在她肩上,看来它正是她口中的宠物。 养着这样的一个丑东西,不知道她想干什么? 果然姑娘一手抚摸着鬼婴的光头,一边道:〝这就是我的笼物,它叫红孩儿,怎么样?〞 秦文才动容道:〝姑娘为何养如此可怕的宠物?〞 〝可怕?它可比那些狗呀猫呀可爱听话多了,我叫它走东,它不敢往西,叫它抓老鼠,它不会追鸡。〞 〝可它对我们寻岛有何帮助?〞 〝小看它了,不是?它可是海上追踪猎物的高手。〞 〝你是说,它也会探岛定位。〞 〝没错!即使是在海面,只要在方圆十里之内,它都能准确地找出气味源的物体。〞姑娘不无得意地说,“我好几次出海迷失了方向,它总能凭着气味找到原来的路线。” 〝哦?〞秦文才满脸不信。 姑娘歪着脑袋,问道:〝秦大哥,你说这密室好不好找?〞 〝不好找?〞 〝可我就是靠它找到这里的。〞 〝你是说,刚才它一直在这房间里?〞 〝嗯!〞 秦文才不由地多看了它一眼,这鬼东西在女孩的调教下聪明无比,竟然能逃过大家的耳目,遁藏于自己眼皮底下,看来姑娘没有半点吹嘘。 〝所以说,只有本姑娘的红孩儿才能带着你们顺利找到那岛屿!〞 秦文才笑笑,他现在终于知道姑娘的意思了。 事不宜迟,大家收拾一下东西,出了密室,秦文才一个吹马哨,林建洪赶着一辆六匹壮马拉的大马车过来了,大家上了车,往马尾方向而去。 到了马尾码头,果见一挂着美国国旗的铁皮商船停泊在众轮船间,码头显然有兵卒把守,玛丽出示了证件,马车直接开到商船边。 码头边有一些小酒店和小旅馆,里面住着待命的水手们。 有人的地方就有集市,不过这里的东西明显较贵。 一贯节俭的秦文才采购了一些粮食、酒,用清水袋打了一车水,回到商船时,他的脸已成苦瓜。 玛丽雇的水手此时还在酒店里买醉,是十三个黑人,个个身材高大,面容凶狠,手臂粗硕。 但他们见到东鹰和朱兰后,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是一艘海船,安装着蒸汽动力和一门钢炮。 在一阵轰鸣声中,海船出发了。 两天的时间就到了南洋一带,果然东鹰先生的鼻子在海上失去了神奇的效能,鬼婴却能闻风辨味,指挥船东拐西拐,拐进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这里迷雾满天,能见度很低,那是一片连海图都没有标识的地方。 这座岛屿好像是藏在雾里似的,一进入这雾中不远,突然间大家眼前一亮,远处豁然开朗起来,夕阳下的岛屿仿佛罩上了一层金光。 再靠近些岛屿,就看到小岛边有一个码头,因为有苍天大树掩映,不容易发现罢了。 码头边正停泊着一些小商船,一些有大清特色的龙船。 码头上整整齐齐地站着两队黑衣人,个个手持一面三角大旗,迎风飘舞。 夕阳余晖正洒在大旗上! 持旗的汉子个个威武雄壮。 船上十几双眼睛都已看得发直,连喝彩都忘了! 一个身穿红衣的瘦高中年人,看样子是这些人的头头,他正手持一把红旗跷首以待着。 看这阵式好像在迎接什么人。 红衣人看到秦文才的船竟使劲挥舞着红旗,神情很激动,口里还喊着什么。 秦文才尽管心里呐闷,但还是示意玛丽靠岸停泊。 海船还未停稳,只听红衣人放声长笑,拱手道:〝贵客们姗姗来迟,吾等已恭候多时!〞 突然,红衣人神情大变,眼睛凝注着他们身后。 秦文才心下诧异,回头一看,也吓了一跳,后面有五六艘扬帆木船紧随着他们的铁船陆陆续续地驶来了…… 夕阳照在山谷中一个神秘的院落。 有一个屋子,特别的屋子,屋子里没有别的颜色,只有黄,满目的金黄。 当夕阳照进来,满屋的金黄刺得人睁不开眼。 金黄的神幔低垂,没有人能看得见里面供奉的是什么神祗。 一个身披金黄色道袍且身形高大魁梧的男人正面对着神案站立着,他双手合十举过头顶,喃喃低诵,好像在祷告。 道人的右边肃立着一个孩童,手里捧着黄金碗的男孩。 道人身后正跪着三排黄衣人,共十八人。 他们个个神情专注,严肃,如虔诚的教徒。 夕阳照着他们的脸,他们棱角分别的迷彩脸上泛出冷冷的光,仿佛罩着一层冰霜。 道人忽然转过身,一扬手,神龛前的黄幔无风自开,飞出一个金黄的盒子。 那盒子绕了个弯稳稳地落入了他双张开的大手上。 难道这盒子里就是他信奉的神祗? 他捧着,嘴里念念有词,突然盒盖徐徐张开,一棵枝叶有些干枯的金黄色小树慢慢地从盒子里站了起来,那金树的顶端呈三角状且是空心的,如张开的蛇口。 神案上有把剑,剑鞘、剑柄也是黄色的,似黄金所铸,他突然抽剑,一剑划开身边的孩童咽喉,如注的鲜血化为一条小血蛇跃进金树张开的蛇口里。 金树微微颤抖着,忽然状似干枯的枝叶伸展开来,竟似一只只金黄的孔雀。 那孩童竟无知无觉地站着,脸上并无痛苦的表情,连捧碗的姿势都未改变,好像划开的不是他的脖子,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如纸。 道人低诵着对着金树舞起剑花,只见金树的技叶纷纷落入孩童手里的黄金碗中,再燃起一符,竟化成红色的水。 道人又一扬手,神案上一花瓶里一根杨柳枝已飞入他手上,他用柳叶沾红水,朝孩童脖子的伤口处轻点几下。 诡异的是孩童脖子的伤口竟慢慢地愈合了,平整如初,连脸色都红润回来。 金匣里还有别的,金树的根茎还埋在一层黄色的沙子里,不过,现在沙子有些红了,那是用孩童的血染红的。 他握起了一把:〝你们知道这是什么?〞 少年们无需回答,所有人都知道,都看得出那是金沙,金晃晃的沙子。 只不过金黄中透着红色,鲜血染就的红。 他的声音凄厉,尖锐,如寒夜中的鬼哭:〝每一粒金沙都应该是红的,被鲜血染红的。〞 黄衣少年们个个垂下了头。 他走来,将沙子撒在他们脚下,把红汤甩到每个人脸上,肩上:〝你们看到了吧,这种神草不但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也可以让你们附上神力,它们比黄金贵重百倍千倍。现在金子就在你们脚下,但必须用鲜血去争夺,不是你们的,就是敌人的!战斗吧!黄金斗士们!〞 声音里充满了一种神秘的力量,黄衣少年们个个热血沸腾。 然后,他高举双手,喃喃道:〝为了这一天,我已准备了十二年,整整十二年,现在总算已全都准备好了,你们还不走?〞 少年们闻言转身,如风一般遁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