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平南山。 无边的黑暗中突然现出一朵昏黄的灯花。 移动,慢慢地向山上移动! 灯光如鬼火般透着诡异,每移动一步如点在人的心坎上。 寒风骤起,灯火似乎也在颤抖。 近些,隐约可见是二人一灯! 二人是一老一少。老者大约六十岁,少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儿童。 不用说是欧阳富贵和秦文才。 欧阳富贵望着突然刮起的冷风和不断被风撩起的风灯,皱起眉头说:〝这风起的甚是诡异,就快到了,不知道天一老鬼的道符管不管用?〞 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和秦文才说话,搞得秦文才不知道是该回答还是不该回答。 师傅的脾气很怪,六月天,孩子脸——说变就变!有时候脾气好的不得了,有时候像是吃了枪药似的,一点就爆,稍有不慎就会触霉头。 果然,欧阳富贵见秦文才不接话茬,有点生气说:〝我说,小鬼头,平时不叫你说的时候,你像只讨厌的小鸟叽叽喳喳叫个不停,现在叫你说,反倒沉默得像哑巴!〞 〝师傅叫徒儿说什么呀!〞秦文才一脸委屈,〝你老人家不是说,有活的时候,小孩子应该有耳无嘴,做块收声石。〞 〝好!算你有理!那现在为师批准你说话了行不行?〞 〝得令!〞秦文才俏皮地道,〝师傅有什么话或有什么问题,尽管说尽管问,徒儿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文才人小鬼精,善以察言观色,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其实欧阳富贵从心里是喜欢他的。 欧阳富贵也被逗笑了:〝哟,听了几天书,学会了许多套套了,那我问你,你觉没觉得今晚有一点怪怪的?你心里有没有一丝怕怕的?〞 〝没有,师傅不是常教导徒儿说,鬼由虚入!活人只要阳气旺,阴气就不敢侵袭!而维持阳气的是胆量,只要心中不害怕,阳气就旺,否则阴气就会趁虚而入!〞 欧阳富贵赞许地点了点头,这孩子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真是一块敛骨好料子,相比之下,自从那一次元气大伤后,自己的胆子反倒不如他! 师徒俩边走边唠,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果然是一座大墓,在一片小墓中间,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墓地里已备好一口崭新的棺材,棺盖半开着,朱漆未干透,锃亮锃亮的,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芒。 找了一石缝把风灯挑起,欧阳富贵拔开随身所带的一个酒葫芦,猛吸了一口黄酒,朝墓地周围一喷,又往锄头、铁锹、铁杆等物品喂了些黄酒,点起一根敬骨香。 师徒俩撸起袖子大干了起来,由于白天侦察过了,加上墓主家人又交代了机关消息的位置,所以很顺利地挖开墓道,把棺材拉了出来。 棺材虽大却有点朽带着些许霉味!似有光线透出!欧阳富贵果然是老手,尖杆往棺盖沿只一点,〝啪啦!〞一声,棺盖跃起,几乎是同时,棺中有几点鬼火〝忽!忽!〞一掠而出,吓得欧阳富贵〝吗呀!〞一声一屁股跌在旁边的地上! 〝师傅,是磷火!〞在一旁的秦文才忍住笑说。 〝知道,为师是用力太猛才摔倒的!〞欧阳富贵干咳着掩饰道。 这下可好,临行前灌的一斤黄酒全顺着冷汗排出了,冷风一吹,冷得直哆嗦! 不知道是不是幻觉,反正他看到棺材里有阵陈白烟冒起!骇得他冷汗直淌,今晚真他奶奶的诡异! 他转头一看,秦文才正无知无畏地朝棺材那边望呢!他心念一转,喊道:〝小鬼头,为师累了,你去把老房里的金东宝取出!〞(注:老房,行业里指棺材,金东宝指陪葬品) 〝好嘞!〞秦文才一脸兴奋道,〝徒儿手早就痒痒了!〞 秦文才一个健步来到棺材前,借着灯光,细细寻找着陪葬品,一些首饰、宝石、银器陆陆续续被捞了出来。 突然一只又尖又长的骨手从棺沿徐徐伸出,伸向低头寻宝的秦文才后背,沿着后背往上蠕动,摸到他的右肩膀时,曲张的五指一扣一借力,一只骷髅头也渐渐伸出棺外,嘴里有淡淡白气喷出,接着露出身躯骨架。 欧阳富贵吓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竟呆住了。 身穿棉袄的秦文才却浑然不觉,低头搜寻着。 骷髅头似乎在寻找下口处。 它喷着白雾凑近秦文才的脖子。 秦文才觉得脖子间有些痒,一个回手搔到痒处,吓得它连忙夺开。 当手拿开时,骷髅头似乎学乖了,不再喷雾,只是张开大嘴朝他的脖子间慢慢移去,待脖子约两厘米时照着秦文才裸露的后脖一咬,不过,秦文才猛一低头,它咬了个空。 它似乎料定秦文才会再起抬头,张开大嘴等待着。 片刻,秦文才又把头抬起,这次,他的整条细脖子好像故意伸过来给它咬似的,骷髅头大喜,猛咬下去! 秦文才只觉后脖一凉! 令人难于置信的是,秦文才的脖子没事,骷髅头好像一触到脖子触电般地张开,痛苦地抖动着,口中大量的白雾狂喷,不一会儿,骨手无力地耷拉下来,整个身子慢慢地缩回棺材里,又一个略小的骷髅头伸出,秦文才一甩手又把它吓得缩回去! 只听秦文才道:〝师傅,老房里的金东宝都捞完了,只剩下两具骨架,要不要徒儿帮你放到新棺材里?〞 师傅没回答,当然是同意了! 奇怪,两具骨架似乎很怕秦文才,乖乖地由他抱到新棺材里。 回过神的欧阳富贵,心里虽惊讶,但也来不及细想,赶紧过去盖紧棺盖,用木钉钉紧。 他稍微收拾一下现场,急急拉着秦文才,离开那是非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