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上迅速的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眼神全部放在了郑伯友一人身上,他的神情肃穆,面色黑沉,嗓音中也带着一些沙哑,他不等姬宫湦允许或者不允许的命令,只顾着低头拜谒,然后抬头看着刚刚在上的一朝君王,“昨夜臣接到消息,家父在前些日子已经去世,微臣恳请大王允我三年归家服丧。”
姬宫湦坐直了身子,目光射向了郑伯友,他迎上了他的目光,等待着他的答复,许久,姬宫湦才挥了挥手,“回去吧!”
“谢大王!”郑伯友弯腰拜谒道。
站立在一旁的几位老臣此刻便急不可耐了起来,看着郑伯友纷纷说道,“如此司徒之位该当如何?”说罢警惕的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虢石父,虢石父冷笑一声,“几位难道还要阻拦着不让人家回家奔丧不成?”
“留着!”姬宫湦说道,“这个位置,寡人等你三年!”
这个答案谁也没有料到,都抬起头看着坐在殿上的这位君王,他们明明就最熟悉他,他阴暗、狠辣、暴虐成性……可是这一切仿佛就在一夜之间发生了变化,大家将这样的功劳都归在了东宫申后身上,霎时间群臣下跪,高喊着,“吾王万岁!”
……
琼台殿却如同是被时光抛弃的废墟,静默木立。
廿七从远处传来的清脆嗓音打破了这里的安详与静谧,褒姒抚琴的手猛地一抖,错了一个音,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向远处往着,廿七提起自己的裙子往前奔跑,从距离琼台殿十步之遥就开始嚷嚷着,“不好了不好了!”跑到褒姒面前,夹杂着喘气继续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刚才大王去上朝了!”
“大王上朝也不是什么新鲜事,本是天下之福,何来不好之说?”褒姒摇了摇头,将先前郑伯友送来的大雅又向后翻了翻,刚才那首曲子她怎么弹都总有些奇怪,练了几回便想跳过去了。
“不是大王上朝不好了,”廿七说道,“我话还没有说完呢!”
“平静平静,”褒姒将面前一碗水推到了桌子的对案,廿七拿起红色瓷碗,将里面的温水一饮而尽,长长的出了口气,然后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过了片刻才开口看着褒姒说道,“刚才大王上朝,群臣已经知道了桑珠受伤一事,一口咬定娘娘与桑珠是争风吃醋,娘娘才下此狠手的!想必……”她咕哝了一下,拉长了脸色,“必是那郑司徒四处游说,才叫人知道的如此之快,这下有了把柄,娘娘的处境就更加危险了。”
“便是没有把柄,”褒姒摇了摇头,“他们也会制造的。”
“可是不能是那郑司徒说的呀!”廿七跺了跺脚,“枉我帮他说了那么多的好话,以为他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和那些个老家伙一样,都是些不近人情的东西。”
“桑珠是郑司徒的侍婢,于她于我,相信桑珠也是人之常情。”褒姒说道。
“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静?”廿七拍打着褒姒的桌面,跪下来倚在桌子前面看着褒姒,满面委屈和倔强的样子,“那郑司徒认识了你之后就不该在惦记着自己的奴婢了呀!”
“为何?”褒姒不解的看着廿七,有些理不顺这个思路。
廿七想了想,气鼓鼓的腮帮子叫她看起来脸圆圆的,这其中的道理她从没有想过,只是乍一想就不该是现在这样,“娘娘能解了郑司徒的棋局!”
“我可没那本事,”褒姒摇了摇头。
“不说这些了!”廿七伸了伸自己的胳膊,被这件事情缠绕的有些烦躁,“那些个朝臣拿这件事情说事儿,说大王应当将你捉起来,然后再正了妖妃的名号,这样两个案子放在一起审讯,把你抽筋扒皮,生吞活剥!”
“他们日日上朝不都是这么说的吗?”褒姒语气平平的说道。
“也是啦!”廿七想说些什么,最后也只是从嘴里吐出了这三个字,可是郁结难消,卡在了胸口还是觉得十分难过,就像是岔了气,怎么都缓不过来了。
“大王怎么说?”褒姒拨弄了几个琴弦,感觉到自己丝毫不在状态。
“娘娘想知道?”廿七就像是抓到了褒姒的小辫子,将脸凑上前去看着褒姒的表情问道,“娘娘关心大王怎么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