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的面容、诡异的纹身,在绯色夕阳的映衬下显得十分神秘。 少年走出翡玉玄棺,看了看周围的累累白骨,眉头不禁一皱,喃喃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见翡玉玄棺的周围遍地都是尸体,一具挨着一具,一眼望不到边。 很快,他便被不远处的一具骷髅吸引住了,准确的说是被骷髅手中的断剑吸引住了。 虽说是把断剑,但也足有三尺多长,上边雕刻着一只雄鹰,爪如利刃、隼似明珠,雕刻的栩栩如生,甚至连鹰目中的丝丝戾气都能够清晰的感应到,似乎它随时都有可能从上边飞出来似的。 虽然历经万载,断剑的灵气早已不复存在,但若有若无的杀气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这种杀气是在无数的杀戮中沉淀出来的,早已经与剑本身融为了一体,不会因为时光的流逝而发生丝毫改变。 “凌云飞羽剑!” 少年被脑海中突然冒出的名字吓了一跳,在修真界中的时候,他曾经听自己的师傅说过,半兽族中有一位绝顶高手,曾经血屠百里,一日之内连斩六头远古凶兽,他的本源灵器便是凌云飞羽剑。 想到这里,少年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左臂。 骷髅单膝跪地,一手执剑拄地,另一只手则捂着前胸,空洞的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前方。虽然已经化为白骨,但依旧可以看到他脸上的惊讶,似乎在他死之前发生了一件让他震惊的事情。 看样子骷髅至少有三米多高,而且腿骨粗大,头顶还有矢状脊,倒是与半兽人的特征极其相似,只是那样的绝世强者怎么会死在这里呢? 在翡翠棺材的旁边有一座大鼎,三足两耳,龙纹镂空。鼎身上雕刻了密密麻麻的铭文,每一组铭文都散发着远古的气息。 这大鼎少年当然不会陌生,万年前,他曾有幸与夺宝道人相识,他甚至曾经想要收少年为徒,可惜最后还是未能遂愿。 夺宝道人虽是修道之人但并不拘泥于礼教,他平生有两大嗜好,一是收藏宝物,无论是什么要的宝物,只要他喜欢,就会想方设法的得到,道号也由此而来。这第二大嗜好便是锻造灵器了,这浮屠迦叶鼎便是他熔炼灵器时的法器。 “难道您也死在这里了吗? 虽然历经万载,但鼎身仍有余热,少年轻轻的抚摸了一下便立即将手收了回来,手指一痛,原来是被鼎身的龙纹划破了。 一丝鲜血流到了浮屠迦叶鼎,鼎身一阵晃动,旋即便开始慢慢变小,等它停止变化后,已经与茶杯差不多大了。 夺宝道人常说:此鼎于我,如同流水之于游鱼也。如今鼎在这里,夺宝道人多半也在这堆尸骨中了。 少年叹了口气,小心的将小鼎包了起来,等以后有时间还可以拿出来看看,借此缅怀故人。 在这里,如凌云飞羽剑、浮屠迦叶鼎之流的神兵利器还有很多:隐龙焚海剑、劈空手斧、鹜灵玉冠…… 拥有这些宝物的人,在万年前无一不是叱咤风云的强者,人族、半兽族、羽灵族……这些毫无关联的强者竟然统统葬身在这里,万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少年正在思索着,翡玉玄棺突然漂浮了起来,同时一股巨大的吸力笼罩了整片区域,那些白骨、神兵都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被翡玉玄棺吸引了过去,很难想象,这么小的棺材竟然可以容纳这么多的东西。 少时,吸力减小,少年突然眼前一亮,随即猛地出手,准确的抓到了一团亮光。 须臾之后,整片区域中除了少年和黄沙,再也没有其他东西,翡玉玄棺转了几个圈后,便化成一道流光消失不见了。 少年缓缓的摊开手掌,这是一枚小小的玉牌,正面是一座宫殿的图案,背面则歪歪扭扭的刻着两个人名:林远图、康小八。 “康小八,你还好吗?”往事浮现心头,林远图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恐怕这辈子都无法理清了。 片刻后,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都一万年了,即便是上古诸神恐怕都陨落了,更何况是区区一凡人呢? “所有人都不在了,为什么唯独我活了下来?”黄沙之上,留下了一排歪歪斜斜的脚印,林远图单薄的身影也被血色夕阳越拉越长。 烈日当空,骄阳似火,灼人的热浪席卷了戈壁滩的每一寸土地。 一望无际的荒漠之中,到处都是黄沙,半截露出来的石碑显得格外引人注目。长年累月的暴晒下,上边的字迹大部分已经脱落了,但依稀可以辨认出‘魔冢’两个古朴的大字。 冢即是坟墓,魔冢即是魔鬼的坟墓。虽说是在大白天,但看到这两个字还是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一名少年一深一浅的踩在黄沙之上,只见他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想着心事。 眉分八彩,目若朗星,其实少年的长相委实不错,只是身上星星点点的魔痕透露着丝丝诡异,任谁也无法将他与英俊两个字联系在一起,这名少年正是林远图。 此时的他双眼无神,如同一具行尸走rou般漫无目的的行走,他不知道这片沙漠有多大,也不知道该走向哪里。 突然,远处传来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声音很小,但还是被林远图捕捉到了,与生俱来的超强感应力能够让他洞悉任何想要靠近自己的生物。 复苏之后,他的感应力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来越敏感,小到一只苍蝇的行踪都很难逃过他的六识。 很快,一条灵尾嘶蝰出现在了林远图的面前,它足有十数丈长,井口粗细,浑身上下都布满了墨绿色的鳞片。 蛇鳞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远看去如同穿了一层铠甲一般。在这片沙漠中,灵尾嘶蝰是当之无愧的蛇王。 此时它盘着下身,上身扬起,双目死死的盯着林远图,还不时吐着信子,墨绿色的眼睛中凶光毕露。 “原来这片荒漠还有生物存在呀,看来这趟旅途不会寂寞了。”心中想着,林远图轻轻的攥了攥拳头,眼神中不经意流露出一股丝意。 他从小好武,虽然只有二十岁左右,但却经历过大大小小无数场战斗,过去的万年间他一直都躺在阴暗的棺材中,现在终于可以活动一下筋骨了。 没有给林远图留下过多的考虑时间,灵尾嘶蝰身子猛地一弹,便如同离弦之箭般飞向了林远图。 “来的好!”林远图大喝一声,攥紧拳头毫无畏惧的迎了上去,可他刚冲到一半便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在这一瞬间,他的身体竟然无法聚集丝毫魔力。 “怎么可能?难不成在沉寂的这万年时光里,一身魔力全部荒废掉了吗?难不成……”林远图不敢再想下去,七岁凝神聚魂,十五岁独当一面,十七岁成为一方霸主,短短十年的时间,林远图达到了其他人几辈子都无法超越的地步。 人们只看到了他表面上的光鲜,其中付出的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当日为了向汶天祖师还债,林远图亲手将自己的魂力驱散时,他的心仿佛在滴血。现在连魔灵留给他的魔力也没有了,这如何能够让人接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灵尾嘶蝰已经来到了近前,只见它嘴巴一张,血盆大口中霎时间喷出一阵黑雾,一股恶臭扑面而来。 直觉告诉林远图这阵黑雾一定十分危险,来不及多想,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滚到了一旁,虽说样子有些狼狈,但总算躲过了这一击,而在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已经被腐蚀出了一个巨大的深坑,深坑中布满了黑色的液体,还不时冒出一阵阵气泡。 暗叹一声好险,林远图刚刚站起身体,灵尾嘶蝰的攻击又到了,硕大的身躯不停翻滚,每一次攻击都会掀起阵阵黄沙,扬起的尘埃遮天蔽日,一步之外不可见物。 别看灵尾嘶蝰身体庞大,攻击却十分灵活,一条蛇尾舞的虎虎生风,林远图甚至都没看清它是怎么发动攻击的便倒飞了出去。 “可恶。”林远图强忍住吐血的欲望,缓缓的站了起来,这两个字基本上是被他从牙缝中硬挤出来的。 一番交手后,灵尾嘶蝰似乎已经对林远图的实力有所了解,因此并不着急发动攻击,而是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番后者。 在它看来林远图已经是砧板上的鱼rou了,只要想吃,随时都可以吃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远图竟然从它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戏谑,没错,正是类似于人类表情的戏谑。 要知道,林远图虽然只有二十岁,但在万年前已经是名动一方的强者了,王者的尊严不容藐视。 “你信不信,我就是用牙也能咬死你。”看到对方的‘表情’,林远图怒不可遏,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便大声咆哮了起来。 一股淡淡的威压弥漫开来,同时林远图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