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众人醒来,相互询问夜里是谁在鬼叫扰人清梦。 但很快就散了,新年马上到来,府里清洁卫生,年货采办,招呼上门拜访客人,人人忙得脚不离地。 倒是袁湘最舒坦,每日里就是端着零食往裁缝屋里跑,跑得急了,顿时将扫地的下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你怎么回事?看不到本小姐吗?”袁湘看着撒了一地的瓜子橘子,气得指着对方就骂。 对方也是个小伙子,挨了骂,低垂着头,一声不吭地扫着枯黄的落叶。 袁湘见得他如此态度,怒火啪啪燃烧,上前猛地将他一推。 手一触到他的身体就冻得缩回来,他的身体竟然像冰一样,寒冷刺骨。更重要的是他那张抬起的脸,苍白无色,嘴唇青紫,双眼红通通。 袁湘看得顿时吓愣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直到冯二苟经过喊了她一声。 袁湘回过神来,狂奔扑进冯二苟的怀里手往后指呜咽道:“那个人好可怕!” “谁?谁可怕?”冯二苟四周张望,将她推开。 “就是那个扫地的!”袁湘对于他毫无怜惜地推开,有些气愤,嗓门也加大些,转头指人。 那小伙子已经不在原处,消失无终了。 “那人真的很可怕!”袁湘跟在冯二苟身后,连连唠叨,且描述了一番。 “这天要下雪了!那人在院子里扫地,肯定是冻得。”冯二苟拢拢腋下的盒子心不在焉地回答她的话。 袁湘方才注意力一直在扫地小伙子身上,此时看到他腋下的盒子,伸手要看:“这里面装得是什么东西?是不是新衣服?” “这是给大小姐的!”冯二苟避开她的手回答。 “我现在就要看。”袁湘小姐脾气发作,双手齐上开抢。 袁添却从花园出来,笑喊道:“湘儿,莫要顽皮,打扰二苟。” 她的声音温柔而和煦,像春风不经意地滋润万物。 就在冯二苟被她的出现而发呆的时候,袁湘抢过他夹在腋下的盒子,快速打开。 是一袭大红色的凤凰旗袍,布匹红得妖娆,金色凤凰栩栩如生,成冲天之势。 “这就是你送给我的嫁衣吗?真好看!”袁添上前欢喜地说道。 袁湘看着手里的衣服,呆愣愣地看着自己的jiejie,她哀求冯二苟给她做红袄子,一直没有开工,却日夜兼程给她jiejie做了这么漂亮的嫁衣。 袁湘的眼睛有些湿润,咬咬嘴唇,用力揉搓衣服。 “二小姐!”冯二苟急得一把夺过她手里的衣服,用力过猛,竟将她推摔于地。 袁湘从台阶上滑下来,在地上滚了圈,身上衣服沾满了泥土,脏兮兮地。 “二小姐。”冯二苟连忙上前要将她扶起来查看情况,但被她躲开,眼眸里带着恨意。 “我恨你,我恨你们!”说完,跑没了影。 冯二苟站在原处,手还保持搀扶的状态,心里有些涩意。 “湘儿就是小孩子气,过不了多久,就没事了。”袁添从他手里接过衣服,微笑说道,“多谢你给我做的衣服,出嫁那天我就穿,你说怎么样?” “那天小姐会是最美的新娘!”冯二苟脸上带着生涩的笑,“大小姐,我先去忙了。” 说完,快步离开,他多想和她多相处一会啊!可惜他们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永远不会有交汇的一天。 袁湘坐在湖边,扯着身边的枯草往水里丢,低声骂道:“死裁缝,臭裁缝,王八蛋裁缝……” “二小姐!”从身后传来一个阴森的男人嗓音,“二小姐,要不要看个有趣的玩意?” 袁湘觉得自己的后颈发凉,四肢僵住动弹不得。 那男人的声音渐渐转到面前,也就看到了他的脸。 正是先前看到过的扫地伙子,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青紫,只是脸上扯着笑,在落日余晖里带着惊悚。 “你……你……”袁湘感觉到害怕,说话都在颤抖,她想往后退,想逃离,可她的身体不受控制。 “二小姐,我有个很有趣的玩具哦!”他又靠近了些,右手放在自己肚皮处,那里圆鼓鼓的,不知道塞了个什么东西。 “我不……不要……你走开……”袁湘找回自己的霸气,冷着脸,大声怒斥,身体也恢复了些气力,腾地站起来往回跑。 可跑了几步远,脚腕被东西缠住,直接绊倒于地,然后她看到了扫地小伙肚子里伸出的东西。 一条长长的猩红的舌头,缠住自己脚腕的就是那舌头。 舌头的主人快速地从扫地小伙肚子里钻出来,小伙子轰然倒地,他的躯体已经被掏空,只剩衣服在寒风里漂摆。 圆溜溜的脑袋,猩红的眼睛,一团血rou的躯体,脸上扯着笑,发出的声音却是婴儿啼哭。 袁湘看着那婴儿窝在自己肚皮上,用殷红的舌头****着她的衣服,且慢慢地钻进去,触碰到她温暖的肌肤。 她没有哭,也没有叫,甚至没有颤抖,只是愣愣地看着那毛猴子一样的脑袋往她衣服里钻。 她感觉到肌rou拉扯开的疼痛,感觉到冰冷,感觉到心痛,因为她再也看不到小裁缝了! 有泪水从她的眼眶里沁出来,滑过面庞,掉进嘴巴里,咸咸的,瑟瑟的。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明明还没有天黑,却看到了一片黑雾,在她周身笼罩。 然后她看到了一个人,那个死去的舞女,她穿着破烂的衣衫,跌坐在水面上,双目圆睁,愤恨地看着她。 舞女忽地站起来,对着袁湘扑来,张着血盆大口,对着她的脖子撕咬。 袁湘感觉不到任何,没有躲避退让,任由舞女伏在自己身上啃食。 舞女突然变得稀薄,成了透明,她停止了啃食,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身体,面上惊恐无比。 袁湘笑出来:没想到死人也会惊恐! 砰地一声轻响,舞女在她的身上炸裂成碎片,那些碎片快速地被黑雾吞噬。 袁湘看着自己的手,满脸的不可思议,刚才她握住了舞女的脖子,然后稍稍捏紧,死去的人永远消失了。 “有些意思!”黑雾里传来冷冽但尤为好听让人不自觉沉醉的男人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