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好行装,张文绣锦起身向白家兄妹二人道谢告辞。双臂微张,以企鹅姿态一步三滑地往白家大院外走去,白龙白凤一左一右紧随其后。 望着张文绣锦摇摇晃晃的背影,白龙心中暗自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忧她这副模样下山会不会有危险。白凤则是掩嘴偷笑,颇有种终于送走瘟神了的感觉。 目送张文绣锦走出大门,兄妹俩一左一右准备关上大门。张文绣锦转过头笑吟吟地冲二人挥手告别,就在分神之际,脚下一滑,妥妥地摔倒在地。白凤噗嗤一下笑出声来,白龙则眉头微皱。 “哎哟哎哟,我脚崴了,好疼啊!站不起来啦!”张文绣锦几次试图站起来,都又呲牙咧嘴地倒了下去,最后索性像个被翻倒的乌龟,躺在背包上干嚎不起来了。 白凤看了看白龙,白龙叹了口气,低声喃喃自语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唉……” 只可惜距离太远,张文绣锦没有听见白龙的低语,不然她此时就算连滚带爬地下山也绝对不会留在这里。 白家兄妹赶过来,一左一右将张文绣锦从地上拉了起来,张文绣锦只顾着哀嚎,费力地单腿跳。白龙见此绕到她身前,躬身蹲下,示意她骑到他背上,就这么把张文绣锦给背回了白家大院。 “还让你背我,真不好意思。”张文绣锦满脸通红,虽然有些难为情,但为了能够装得更像那么回事儿,只得由白龙背着,一旁的白凤气得撅起了嘴。 “没什么,最后一段路,总要让你走得舒服些。”白龙呢喃着。 “你说什么?”张文绣锦正心乱如麻,的确没能听得真切。白龙笑着摇了摇头,敷衍了一句,三人回到了白家大院,白凤在后面关上了大门。 尽管是满脸的不高兴,白凤还是在一楼给张文绣锦收拾了一间客房,白龙则找出一些跌打药膏给张文绣锦,让她自己涂在脚踝处,之后草草吃了一顿晚饭。 晚饭还没吃完的时候,天上又开始下起了雨,一阵急似一阵。 “这天是被戳了个窟窿了吧!”张文绣锦望着天,忍不住说了一句。白龙和白凤都闷不做声,各自干着各自的事情,仿佛没有听见她说的话。 白龙给张文绣锦找来一根拐杖,说是他爷爷用的,让她凑合一下。也是,不能总让人家背着自己吧。既然已经都安排自己住下了,那就算计划完成一半了,再装得那么惨也没什么必要。张文绣锦想着,接过拐棍,一瘸一拐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一张简易的木床上悬挂着一个蚊帐,一旁摆放着木质的桌椅和老旧笨重的衣柜。打开衣柜,里面空无一物,却有一股奇异的香味,像是樟脑的味道加上了檀香又混着些许茉莉花香,总之是怪诞的味道,说不上好闻却又让人欲罢不能。 一阵阵眩晕感传来,张文绣锦连忙关上衣柜,只觉得是这香味让她有些受不了。看看时间才七点过,毫无困意的张文绣锦掏出电话,发现这里并没有WIFI,百无聊赖之下给夏帆发了条短信。 夏帆此时正拿着那张发票,走向坐在沙发上摆弄电脑的父亲夏淼。 “有什么事吗?”夏淼发现夏帆在他面前来回走了好几遍,忍不住出声问道。 没有回答,一张发票递到了他的面前。夏帆一直盯着夏淼的脸,希望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可是夏淼仍旧一脸的波澜不兴,只是微微挑眉推了下眼镜,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接过了发票。 “啊,他们发票到了啊?我都忘了这事了。”夏淼淡淡的说道。 “你还记得那天买的药?没错吗?”夏帆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淼。 夏淼不急不慢地关上电脑,缓缓站起来,将发票塞进了口袋里,说道:“啊,记得,没错。” “但是我记得妈从来不用******的,她不缺钾啊。”夏帆跨前一小步,挡住了夏淼的去路,这时夏淼露出了不解的神情,想了想说道:“这个我不太清楚,不过好像的确也没听她提过。这药也是她让我去帮她买的,我也没有多问。” “如果我没有记错,那种药应该是处方药,妈当时给你处方了吗?”夏帆不依不饶地问道。 “啊……这个,我想一下啊,好像是有的吧。” “那张处方呢?” “你要这个干嘛?”夏淼显然对夏帆这样不善的追问感到不悦和迷惑,他眯起了眼睛,推了下眼镜,镜片的反光让他的眼神显得诡秘。 察觉到自己似乎太激进了,夏帆深吸了一口气,后退了一步,摆出一副轻松的姿态,淡淡地说道:“只是正好我有个同学的mama也是缺钾,跟我说起过,我又正巧拿到那张发票。嘿,只是好奇问问。” 不等夏帆转身离开,夏淼叫住了他:“嗯,明天我要去趟四鹅城,我打算在那里给你妈找块墓地,这样我们以后也能常去看她。另外单位里有些事,我还要把房子的事情处理好,明天晚上就不回来了。” “哦,知道了。”夏帆应了一句。夏淼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径直走向了卧室。 颓然坐倒在沙发上,夏帆陷入了沉思,如果没有处方,夏淼是不可能买到处方药的,除非他和那个卖药的认识,又或者他认识某个医生能够开出这样的处方,再者也可能真的是母亲给他的处方。仔细想想,这里又不大,能开这样处方的人也不多,因为这里只有一家医院。 回想到药店,里面的售货员大都是女性,统一的白色护士服,温柔、善良、知性,让多少男人想入非非。医院的女医生女护士,也充满了让人难以置信的诱惑。或者父亲就是被她们吸引了,然后……夏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这些疯狂的想法让他忍不住想要大喊大叫。 好在此时手机的短信响了起来,一看是张文绣锦发来的短信,夏帆稍感宽慰,询问她在干嘛。 张文绣锦当然不方便告诉夏帆自己在干嘛,只得撒谎说自己在复习功课。夏帆说想要去找她,她只好说自己现在觉得累了,想要早点休息,于是短信聊天就在这样的谎言中结束了。 看看时间仍旧很早,张文绣锦打算去看看那对兄妹这个时候都在干嘛。于是,她杵着拐杖,连蹦带跳地出了房间。 站在门口,就能看见棚舍里透出来的灯光。地上能看见楼上映下的光影,张文绣锦好奇地抬头望去,只见三楼的灯亮着,正在她想要看清楚的时候,灯又突然熄灭了。 忽然身后有人拍她的肩膀,她尖叫一声抓起拐杖就轮了过去。身后的人身法相当轻巧,迅速地躲过了她的攻击,顺手夺下了她的拐杖,出声叫道:“是我,白龙。”张文绣锦这才看清楚,果然是白龙。他什么时候从后面冒出来的?走路连点声音都没有! 正想要说什么,就听到楼上传来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看见白凤穿着雨衣,拎着两个麻袋走了下来。 “我去喂饲料。”白凤说了一句,便冲进雨中走入了棚舍。 一股微风吹来,张文绣锦隐隐闻到了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恶臭。 “你们把饲料放在楼上不觉得很不方便吗?”张文绣锦笑着问白龙。 “放在楼上免得受潮。”白龙淡淡地说着,将拐杖还给了张文绣锦。“你打算去哪儿?要我帮你吗?” “哦,不,我只是有点无聊,这个时候睡不着。想找你们一起玩会儿。” “我们一般都睡得很早,和你们的习惯不太一样,要不这样,我给你热点儿牛奶喝吧,可以帮助睡眠。”白龙不由分说,扶着张文绣锦又把她领回了自己的房间。 片刻之后,白龙果然端着一碗热乎乎地牛奶走了进来。尽管一点也不想喝,可是也不能当面推掉别人的一番好意,只得道了声谢。 “你喝完之后就放在屋里,明天我会来收的。”白龙说完礼貌地退出了房间。张文绣锦无奈地叹了口气。本来想听听音乐,可是一看电量不多了,又没带充电器,只得作罢。 抿着牛奶,发觉这牛奶意外地好喝,竟一口气喝完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牛奶起了作用,还是这天爬山也的确有些累了,九点过的时候,张文绣锦爬上那张简陋的木床便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一个声音在她的耳畔不断地轻唤她的名字,虽然听不清是谁,但是她能听出来是男人的声音。张文绣锦猛地坐了起来,挠了挠头发,还在想自己怎么就睡着了。摸出手机来看了看,时间是十二点半。她又竖起耳朵听了听,四周除了淅淅沥沥的雨声,还有一阵阵嘈杂的怪声传来。 张文绣锦轻轻地滑下床,山里的夜晚原本就比较凉,再加上这下了快两天的雨,夏天的行头显然单薄了许多。她索性把自己的雨衣翻出来,又能御寒又能挡雨。然后从背包里拿出几张召唤熊图的符纸和手电筒,又把手机塞到自己的兜里,抄起白龙给的那根拐杖,深吸了一口气,便开门走出了房间。 屋外漆黑一片,手电的光线过处,便能看见一缕缕银丝般的细雨。嘈杂的怪声显然是从棚舍传来的,可是一想到白天那种怪异的感觉,她本能地不想去棚舍。犹豫片刻,她转身向楼上走去。 手电筒的光线将视觉集中在了眼前,反而让周围更加黑暗。张文绣锦盯着一级级的台阶,仿佛那是走不到尽头的天梯。然而这段路显然没有她认为的那么长,当她踏上二楼的走道时不由得舒了口气。站在走道喘息了一下,她再次鼓起勇气,朝那一排房屋走去。 从外观来看,每间屋子都没有亮灯。贴在门上听了听,也没有任何动静。试着推了下门,但是门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锁上了。第一间、第二间、第三间、第四间…… 张文绣锦记得白龙说过,二楼是给他叔叔婶婶用的。叔叔婶婶一家现在都在外地,所以房子没人住。既然现在统统都打不开,那不如去看看三楼和棚舍。 虽然是这么打算着,但是张文绣锦内心总有种不妙的感觉,这让她觉得双腿像是灌了铅。可事关自己的生死,还有什么不能豁出去的!一咬牙,再次猫腰,鬼鬼祟祟地爬上了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