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针一拔出来,余贵妃的命,差不多就去了一大半了! 要知道,那木人前两次出现。都是夺了人命走的,现在这种邪乎事儿在自己身上显现,肯定吓得魂都去了三魄了! 这下,看见余贵妃一脸惨白,皇帝决定留下来陪余贵妃,并且马上就去宫外请白莲观的方度道长进宫。 好好的请安,母妃成了这般,李淮肯定也不能走了,带着龙奚兰守在鹭西阁,为了找到凶手的线索,将鹭西安的所有偏殿都搜了一遍。 知道搜不出什么来,奚兰依旧勤勤恳恳的跟着他忙前忙后,眼看快到响午了,肚子饿得咕噜叫了起来。 面前的李淮听得自己。回头看向她,“饿了?” 她略显尴尬:“嗯,早膳吃太少。早饿了,但刚才母妃难受,锦画就不敢要吃的!” 李淮听此顿时有了笑意,这一大早上。因了母妃的事,他简直是心力‘交’瘁。 “不过王爷你不用管我,我自己去找些吃的来填填肚子。”说着,她转身就往西面的客堂跑去,如果没记错的话,那桌子上应该有早上备下的一些点心。 她到了客堂里,发现大理寺的人都被调过来了。十几个人在堂里重新审问接触过舞衣的三个‘侍’婢,另外,舞衣不见了,又派了大理寺的人去宫里四处寻找舞衣。 一下子看这么多人在这里,她堂堂的胥王妃,哪好意思拿旁边案上的点心来吃,当即就杵在了那里,因为大理寺来调查的,大理寺卿、少卿、司直等人,全都将目光落在了她脸上。 这些人前一天都参加了胥王的婚宴,但奚兰当时盖着盖头,谁也没看见面容。就不太认识她。加之,这些人天天都在研究各种案例,对这种生熟面孔,和不自然神态,都不约而同的用上了职业审视嫌犯的眼神! 此‘女’是谁?为何蹦跳进来,一见到他们就神情异样?似乎预谋了何事,因看见他们存在,立刻终止了? 龙奚兰眼神儿还是厉害的,瞧这阵仗,估计对面这数双眼睛,都在怀疑她有什么‘阴’谋了吧?可她不就想找些吃食来填个肚子嘛! 呵呵呵! 还好这时候,李淮从后面跟进来,伸手轻轻的拉住了龙奚兰的左手腕来。 “跑那么快做甚,也不问问本王是不是饿了!” 她吃惊于李淮过来解围的话语,目光对上去,还是忍不住心生暖意。 对面那数双眼睛一看见李淮,立马就知道了这位粉衣美人是谁了,大名鼎鼎的胥王妃。 难怪,与众不同! 难怪,引人侧目! 难怪…… 就这样,无数个难怪在他们脑海里飘飘而过。 大理寺卿宋子耀第一个过来问候:“原来是胥王妃,子耀与属下在此办案,吓到王妃了吧?” 龙奚兰也猜到他们的身份了,客气一笑:“没有没有,各位忙你们的正事!” 李淮中气十足的附和道:“是啊,子耀,你们先顾公事,不必在意本王和王妃!” 李淮平时与大理寺多有走动,宋子耀也是他的好友,听了他的话,立刻就叫大伙回去继续说案子。 “走吧!”瞧她竟会不好意思过去拿点心吃,李淮觉得稀奇,只好带着她当了旁边的桌椅上坐下,拿了上面的黄金栗子酥给她吃。 她接过来,道了谢,小口吃了起来。 李淮瞧她吃得可口,就随口叹了一句:“锦画你对食物,好像什么都不挑。” 跟她也前后几次用膳了,不论是吃什么,她都能吃出可口的味感来,连看的人都觉得食‘欲’大好。 龙奚兰笑了笑,不忘用锦帕擦擦‘唇’角。 “这些糕点,都是王爷喜欢吃的吧?”都是余贵妃特意备下的,自然是李淮喜欢吃的。 “嗯。” “那王爷多吃点吧?”奚兰开心的也拿了一个栗子酥递给李淮,他正要伸手去接,但感觉斜前方,有点不对劲。 就抬眼去看,那数双眼睛,正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秀恩爱。 天地可鉴,这些大理寺官员,都是被急招破例进宫调查木人之事的,所有人都没吃午膳呢! “嗯,要不,王爷请各位大人,一起吃些点心吧?”龙奚兰有些尴尬,吃独食始终让人不安吶! 李淮笑了笑:“难得王妃不嫌弃他们人粗,本王也正有此意。” 说完,就对那边喊:“子耀,让大家过来吃些点心填填肚子,耽误不了多久,完了本王与你们一起理理这案子。” 如果换了在宫外,宋子耀肯定马上就带着大伙儿过来吃了,可今天不一样啊,皇帝老子还在里面守着贵妃呢,他们真是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哪敢吃东西,一再推脱。 李淮故作深沉道:“子耀,本王邀你们可以不赏脸,王妃可是第一次邀人!” 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吧,宋子耀无奈,就带着大理寺各位,过来各自吃了些。 完毕之后,便开始从头对鹭西阁里木人一案,细细推敲,奚兰就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 “根据目前发生的案情,凶手每放一次木人,皆会死人,第一次乃宫‘女’阿碧,是余贵妃身前得力的奴婢,第二次宦官小邓子,也是余贵妃身前得力的奴才,这次木人上写着余贵妃的名字,余贵妃脚上突然出现三寸钢针,下手之人,应该是这宫中之人无疑。”大理寺司直王文和将刚才得出的结论重述了一遍。 主薄吴鸪手拿纸笔,将每一个细节记录在案。 宋子耀接着提出案子线索说:“两名死者都均是余贵妃的得力红人,凶手是针对余贵妃下手无疑,这鹭西阁两院三殿,普通宫‘女’三十人,宦官二十人,掌事嬷嬷两人,只有五名宫‘女’、宦官三人和掌事可以入余贵妃的鹭西内殿,刚才已经一一询问过,口供中,三名宫‘女’是掌管舞衣的,其中一名,也是今日晨起,为余贵妃伺候穿鞋的,名桃红。” 少卿蔡焕提出疑点说:“此案涉及到巫邪之术,十分诡秘复杂,还有太多疑点和线索未寻到,千珠舞衣的去向?木人身上的血字,鲜血从何而来?” 李淮听到这里,道:“蔡焕这个问题提得好。” 就这么一句,并无再说其他。 宋子耀问:“宫中慎刑司有过记录,十五年前,也发生过一次类似的木人案,不知可否向慎刑司调阅一下,当年的案宗?” 在座的,也有慎刑司的人,听到他这话,忙回答:“十五年前,那桩木人案结束之后,慎刑司发生过一次火灾,案宗全被烧毁了!” 奚兰听到这里,心中疑虑顿生。 这样一场火灾,似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听李淮说,当时处死了三十三人,会是什么人,要把整个案宗,给销毁掉呢?他想要隐瞒什么? 既然十五年前,案宗已被销毁,众人只好略过此端,最后许多矛头,又指向了那名叫桃红的宫‘女’身上。 “既然拒不认罪,只能用刑了!”大理寺的八十一道刑法‘逼’供,人人闻风丧胆。 龙奚兰知道那桃红是无辜的,桃红也没本事,下那个木人咒。 她看向李淮,这中间,这男人一直在旁边默默思忖,可能心里还藏着什么,不便与人说吧? 也是此刻,李淮似发现了她的目光,抬眸起来,四目相对,暗‘波’涌动。 应该也猜到了她的意思,李淮才开口道:“凶手大概不是那位叫桃红的宫‘女’。” 众人诧异,“胥王爷,何处此言?” “桃红一向深受母妃看重,没有动机,更没有这个能力,我们要找的,是一个懂得巫邪之术的人。” 一个才入大理寺不久的司直直言道:“听闻皇上已经派人去请方度道长,也许我们要找的凶手,根本就不是一个人呢?” 所有人听此言,皆是一片寂静。 “所有凶案,都必定有个真凶,不管是人是鬼,必然归案。”半响,李淮清冷的声音,打破了这股子寂静。 龙奚兰真想拍手叫好,不过忍了! 胥王不建议用刑,桃红暂时逃过一劫。 两人从客堂出来,原本什么都未说,李淮突然问她:“锦画,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那些鬼怪邪神吗?” 奚兰从侧面打量着他的轮廓,早就发现他深沉思考问题时,那脸引人入胜,但此刻,却发现他眸‘波’里,透着一种忧伤。 这忧伤从何而来呢?是因为一直坚信的信念,被动摇了吗? 她小心翼翼的问:“王爷,为何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神?” 这个问题,他似乎不止问过一次。 曾经,她以为李淮是因八字太硬,无缘鬼神故而不信,但这鹭西阁中,似乎有一股强大的鬼煞之气,即便李淮感受看不到,从小生活在这里,身旁的人也见过不少了吧? 还有,这鬼煞之气,难道是来自十五年前的那桩旧案? 还是,除了那桩旧案以外,这里还发生过其他骇人听闻的凶案? 为何,她有一种,对方不是不相信这世上有鬼神,而是害怕去相信这世上有鬼神的感觉? 他们走上鹭西阁三层宫阁之上,清风吹着阁楼窗沿上的风铃,清灵作响。 李淮在风铃下停下来,抬头去看,那还是十五岁那年,他带晚缀来这里他们一起挂上去的。 他伸手‘摸’了‘摸’,轻轻叹了口气。 “自欺……” 两个模糊不清的字,让龙奚兰不解,他要说什么。 又和那个风铃有什么关系? “王爷?” 李淮低下头来,无事的笑了笑。“没什么!下去吧,本王去看一看母妃!” 说完,他就迈步朝来时回去的阁楼楼阶而去。 龙奚兰知道他心里一定藏着事,望着那一抹浅紫消失在宫阙红蓝重影之中,她才缓缓抬头去看,挂在头顶上的风铃。 这是一个用彩线,绣出各‘色’‘花’样的吊铃,铃铛不大,大拇指大小,一共有九个。 接着,她发现吊铃中间,还有一个木牌,她将木牌倾斜往下,便可以看到上面用小刀刻上去的两行字。 不悔此生种深情,甘愿孤旅自飘零。 落字是,季海、晚缀。 瞧这风铃的模样,有些年代了,这应该是宁晚缀还未出嫁时,就有的了吧?‘女’乐台技。 奚兰眸‘波’微动,默默念着:“不悔此生种深情,甘愿孤旅自飘零----” 那时的他们,叫天真! 他们最后,都没有守下这道承诺,各自荣华各自贵。 也不知,是一种对现实的妥协,还是无奈? 奚兰从阁楼上下去,也不想再到处‘乱’跑,于是决定也去看看余贵妃。 余贵妃寝殿外面,刘瑾和两个宫‘女’守在外面,皇上的贴身宦官不见了,证明皇上已不在寝殿里。 龙奚兰进去时,几人正在小声‘私’语,并未多注意到她。 她一个人穿过华丽典雅的前殿,才发现这周围的装饰,也大有玄机。 “母妃,当年那件事,到底有何内情,事到如今,难道母妃还要隐瞒季海吗?” 李淮声音并不大,他自来说话都很轻,要听清楚十分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