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几乎一天的血战,落蛟山已经是一片狼藉,所有人都彻底麻木了。没有赶走虫母的喜悦,只有连绵不绝的危机感涌上心头。过了许久,众人才想起来应该把此事报告给天庭,二舅立刻回山,前去联络。 可还是晚了,虫母达成了它的计划,如今它再次逃脱,下次出现时必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而李伏龙被它控制,虫母将会变得更加强大,虫群也会被改造的越发强横。 我们花了整整三天的时间,才清理干净落蛟山上所有的虫妖尸体。每一处我都仔细检查一遍,以防虫母留下什么伏笔。 微生敏敏被虫母吸取了不少气血,而那股气血则是顺着七饼流到我的体内。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就把上次还剩下一枚菩提大还丹给她吃了。静养了两天,她也二话不说的加入了清理尸体的大军。 然而,无论我或是微生敏敏,都不是落蛟山上最忙的一个人。这些天最辛苦的是申屠诗得。 虫母情急之下从叔和公的体内逃出,时间太过仓促,叔和公的rou身就这么留了下来。他的胸腔被天兵们戳乱,五脏六腑搅在一起,本是活不下来。但申屠诗得硬是靠着本事给他缓了一口气……甚至连叔和公本尊的意识都抢救了过来。 “他说他想见见你www.shukeba.com。”申屠诗得从他的洞府走出来,对正在清理山脉的我说道。 他那雄壮的身影显得十分疲惫,看来也是好久没合眼了。我冲他点点头,走了进去。 有些昏暗的洞府中,叔和公毫无生气的躺在一处浸满绿液的水池中,只露出头颅和手臂。 “是李山主吧,我有话要对你说。” 我不想形容他说话时的气喘,事实上他每说一句话,都会被剧烈的咳嗽和喷血所打断。 我默默地抓起他的一只手。 “我穷极一生,医人无数。自知生死有命,李山主不要悲伤。” “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我实在不忍看着他现在的这副模样,身为一名悬壶济世,造福无数人民的土地神,这不是他应该有的死法。现在的我只希望他能少说话,少收点痛苦。 叔和公弯起嘴角,勉强做出一个让人心碎的微笑,“与其像现在这样吊着命,还不如尽早死去。我犯此大错,如若不死,天庭也不会放过我。” “不会的!我们都知道,是那虫母作恶多端!与您没有一丁点关系。” 叔和公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悲哀:“凡事总得有个说法。” 听到他这么说,我不禁沉默了。 出事了,总得有人担着。 “责任我担着!是我在郯城没有阻止那虫母,您还是好好养着恢复实力,再将那虫母亲手击毙!” “不,你没有任何的错误。你是对抗虫母的希望,你看起来虽然优柔寡断,但真当天塌下来的时候,你就是那个最勇敢的人。” 听到他这么说,我简直是受宠若惊。勇敢这个词语从来与我无缘,我与虫母之间只是我因为愧疚而燃起的仇恨,根本算不上什么勇敢。 “孩子,你莫要推辞。被那虫母寄生,我的眼睛可没瞎,全都看在眼里。”叔和公的声音中仿佛又有了几分力气:“你的勇敢就是知道什么是恐惧,并面对它,将它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你面对恐惧和绝望时的镇定,就是你最强大的武器。” “一旦挑起对抗虫母的重担,你会彻底跟你曾经的日常生活告别。你有这样的觉悟么?” 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叔和公安下心来,对我说道:“我生平一直在致力医学,研究最深的,便是精气和血脉。你rou身精气四溢,血液中满是精华。你好比是怀揣巨款的孩童,并不知道如何使用。” 我立刻静下心去倾听,叔和公想必是要指点我一二。叔和公的宝具我也见识过威力,被虫母使用时,压的所有人都抬不起头来,那些身体弱的甚至直接瘫倒在地上。可想而知是该有多么强大。 “虫母侵占我身,搜得我的记忆。知道这用功的法子。我教你此法,对付它用处不大,但对那些小虫倒是极为有效。” 叔和公的功法并非口授,而是将它整理成书,放在自己的后人那里。让我拿着他的信物去取。 “前半部是医术,你若不想学,可以交给申屠家的孩子。后半部则是气血的控制之法,好好研习,我也算是了却心愿了。” 叔和公的信物是一块只有半边的玉佩。想必是作为对接验证用的。见他倾囊想授,我心中燃起拜师的念头。但我话还刚在喉头,叔和公却摆摆手,然后闭上眼睛,沉沉的睡去。 申屠诗得还在洞府外等我,见我出来,他说道:“怎么样了?” 我将叔和公所说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他。申屠诗得紧接着问:“那你去取那本秘籍吧,我还在要这里照看病人。对了,在走之前,留下点血给我。我得把顾安书彻底治好。” 按照以往,申屠诗得是那种听说有新的技术而忘乎所以的人,但现在他把病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已经颇有神医之风,看来这几日和叔和公相处,他也是受到不少感染,收获颇丰。 落蛟山也差不多清理完毕,微生敏敏和澹台英泽都要休息,崇道长则是深深陷入自责中,日夜刻苦练剑。落蛟山遭到此役,七饼似乎有所不悦,龙的地盘意识很重,所以整日盘旋在山顶,似乎在守备这里。所以这一回只有我跟六条前去。 戴梦兰受到点惊吓,一些皮rou伤,并无大碍,听说我要去一趟山东。她也表示要顺路回去,去郯城再看看情况。我本不许她走,但看翅蠕飞在她左右,似有保护她的意思。 翅蠕何其聪慧,两次逃脱虫母之手,我知道它有法子,就准备带着他们一起去了。 再度坐在火车之上,我和戴梦兰也是唏嘘不已。物是人非,当时被我打脸的杨旭已经不在,那个好奇心旺盛的女记者也是换了个人。我也沉默许多,不再多言多语。唯有六条没有变,她在火车上探头探脑,似是有无穷的精力。 也罢,还有人感到开心,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