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帅 天色微明,晨风挟着阳光在紫水晶凝结的大地上拂过,微凉而透有些许暖意。风火两族的交界处,淡青色的旌旗漫天飞舞——那是风一族对抗火一族的灭炎军团的军旗,其右翼三师正在此处扎营安歇。 由幻术临时凝结成的了望台上,两个身着青色军中术服的男子无语对视,气氛有些凝重。半晌,左肩术服上绘有军中副统领标志的那人沉重地叹了口气,道:“望仁,你觉得此次‘七风’长老会亲自派人到军中传令,究竟是何用意?” 被称作望仁的男子左肩上同样闪亮的徽标印证着他副统领的身份。听到问话,他也长叹一声,话语中透着担忧:“风火两族交战近三载,咱们率右翼军出征也快要两年。虽然没有像那些正面与‘炎剑’凝风交手的军队一样战则全灭,打的胜仗也确是寥寥无几……只怕‘七风’也是急了。再这样下去,风一族真的可能会被灭族啊,行默。” 行默显然也早料到了望仁的回答,急躁下一捶幻壁:“这些我当然知道!可不是我推脱责任,这么多次对战难道你不觉得蹊跷吗?为什么敌军每一次都对我们的战术了如指掌!分明是有内jian!望仁,内jian一日不除,我们就一日无还击之力!” 知道行默在担心何事,望仁不由得苦笑:“行默,这件事不仅是你我,信涯的心中也是有数。可是不管在‘七风’还是族人看来,屡战屡败不就是我们的失职吗?在这样的严防死守之下还能有密探把军情准确地传到敌军手中,我们也真的是难逃其咎!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现在战火未停,正是用人之时,‘七风’不会也不能……把我们判处军刑的。” 话虽这么说,但望仁心下也不由得有几分忐忑:此次“七风”的行动也确是奇怪。昨日,传令者在卫队的护送下到达军中后,一不露面两不阅兵,却要求军中三位正副统领上交兵符,这无异于剥夺了他们兵权!之后,军中各师的将领又全部被卫队召集入营详询战事始末,然后便是一道军令传出:明日辰时,右翼三师全部集中在传令营前传听“七风”指令! 军令向来令急如火,可此次却是如此一反常态,确是无法不令人起疑。如果说“七风”意欲易帅以收回兵权,此举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的解释。 但是事实未清,又有谁敢妄动?只怕一个不小心就会落个反叛之罪!行默与望仁并非不知,各自交换了一个焦躁的眼色,也只能再度不语。 而与此同时,右翼三师正统领信涯也正在营中来回踱步——此次“七风”传令的异常同样也令他忐忑不已。漫无目的地踱着步,他的思绪也似随风而飘,不知不觉竟走出了行营。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间,一曲女子的哀挽歌声传入了他的耳中。猛地收回思绪,信涯恍然发现自己竟走出军营甚远!然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在这荒无人烟的战火纷飞之处,怎么会有女子在唱歌?而且听那轻柔的声音,歌者似还是一个年少女子! 努力辨别着歌声,信涯不由自主地循声走了过去。渐渐地,他不禁被那哀挽的歌声所吸引:那是怎样清澈空灵的吟唱,似冬日初阳融化冰封,若缕缕清风吹落繁花……那样干净纯粹的声音,在信涯这样在生死边缘徘徊的统领听来,竟有恍若隔世之感。有多久了?信涯问自己,有多久,没有见到那些坦然微笑的面容了?两年,整整两年,在勾心斗角中求生,在刀光剑影中挣扎,战火一旦燃起便将所有幸运都付之一炬!想到苦候自己归来的母亲,想到战死沙场的战友,听着耳边轻柔哀挽的歌声,信涯不由得喟然长叹。 轻依在半空雪桃树树干上的歌者已然听到了信涯的脚步声。此时听他叹息,便不再歌唱。足下微一用力,她从端坐的树枝上盈然飘落,轻盈得像一瓣雪桃花,稳稳地落在信涯身边。 少女对信涯并没有丝毫的防范,信涯却是一脸警惕之色,猝然向后滑开一尺,寒光猛现,长刀出鞘!薄而锋利的刀刃泛出清冷的光芒,掠过那少女碧色的双眸,她不由得低低地发出了一声惊呼。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虽然已经看出那少女无丝毫反抗之力,信涯仍将长刀逼在她的咽喉逼问道。他不能不多加小心,在这样的战乱时期,除了自己的刀和血,他什么也无法相信! 少女已经回过神来,轻轻整了整浅黛色的术服,声音虽然轻柔依然,却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意味:“原来是右翼军的正统领。请将刀移开。如果失手造出什么事端,他日长老会上,我也无法为你开脱。” 难、难道她是……信涯心中微微一惊,但仍未有动作,而是沉声道:“请恕我无礼。战乱时期,未有印信不可轻信,请阁下出示能证明你身份的印信。“ 明眸皓齿的少女冷冷一笑,左手探入怀中,取出一块温润晶莹的浅碧玉牌:“七风令到,信涯正统领,请示敬。” 七风令牌在阳光下发出五彩的光芒,一望而知绝非凡物。信涯自是认得这玉令,忙收刀入鞘,单膝跪下:“灭炎军团右翼军正统领信涯恭迎玉令!您……莫非就是传令者?” 虽然令牌已经确认,信涯心中还是有几分怀疑:七风令是风一族的至尊令牌,未有极重大事情不轻易派出,且一旦派出必有重兵把守。这样一个年幼无力的女子,怎么会孤身一人就把七风令带出来?还是说…… 少女坦然受他大礼,收起玉令道:“我是剪烛,奉‘七风’之命传令。请信涯正统领暂回营安歇,今日辰时传令后再依令行动。” “是!”信涯面上虽无表情,心中却是一震:剪烛?“七风”长老会中疾风长老的幼女、以一对“霜剑”在风一族竞剑场上力压群雄夺冠的剪烛?长老会斗争至今,终于开始争夺兵权了吗? 时近辰时,日已高悬,右翼军全体将士已准时在传令者营前集合,听候传令。卫队都围拢于军队外围以做防护,信涯与行默、望仁负手执刀立于传令营前,恭迎传令者出幻营。随着时间的临近,三人都不时仰首望天,急躁之情溢于言表。 忽听一声号响,辰时已至!就在那一刹那,由幻术凝结成的传令营开始缓缓消散,不多时,偌大一片行营驻扎地便消失一空,空旷的紫晶地面上只留下一个浅黛色的纤弱身影,剪烛! 众人都不禁大吃一惊:卫队已出行营,无法以灵力维系幻营的存在,难道这名少女竟以一人之力独自幻化出了整个行营?如果真是这样,她的灵力至少应达到白级,与行默这样的统领不相上下! 在紫晶,灵力自低至高分为黑、紫、蓝、白四个等级,只要灵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发色就会变为相应的颜色,一般来说只有王族或一族中的司战术者才能达到白级的灵力。 只有已经得知剪烛身份的信涯不甚惊讶:既是疾风长老的后裔,并有能力独护七风令,剪烛的灵力自不会低。 在将士们惊讶的注视下,剪烛拢起雪一样的长发,轻声念动灵咒,迅速幻化出一个凌空的高台,纵身跃上,高举起光芒四射的七风令!所有在场者立即一齐跪下,只听她朗声道:“‘七风’长老会令到,灭炎军团右翼军众将士听令!从今日起,右翼军正统领一职由我剪烛担任,原正统领信涯降为副职,其余将士职位不变!请信涯统领和各位副统领于令后至行营与我进行交接,延误者……斩!” 然而未等剪烛说出第二句话,三军已经哗然:右翼军中并无女子,且即使要易帅也应是信涯有重大失职方可由“七风”重新裁定,怎么会只凭这少女一句话就自封为统领?战场无情,一个指挥失误,就可能送掉右翼军所有战士的生命!战士们已经跟随信涯统领多年,又怎么能在未停战时轻易听令易帅,有自己的性命交到一个素不相识的年少女子手中! 听到台下的哗然声,剪烛的嘴角不易觉察地抿成了一线,脸色也有些苍白起来。但她并没有退缩,反而有几分挑衅地再次朗声道:“七风令毕,信涯统领,请接令!”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几万双眼睛都目不转睛地盯着垂首而跪的信涯,静候他的回答。 信涯的手有些微微发抖,但用力握住刀柄,他还是大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剪烛,我并非不服七风令。但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