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我顺着黑哥的指引看向门口,却没人敲门。 黑哥重新把墨镜带上,起身说:“走吧,贵客不进门,咱们出去迎一迎。” 我推开屋门,外面便是那空旷的场地,只见一个黑影闪了过去,并没有见到什么人。转头看看黑哥,他嘴角挂着一抹笑,也不言语。我明白,黑哥刚才也说了,他就是一个保镖,不管我去干什么事儿,只是保护我的人身安全而已。 这样更好。没见到有人,我估么着应该是老狐狸自己来了,去跟陈哥打个招呼,说在附近走走,聊聊天。陈哥让我注意安全,就又去看电影了。 我反身出来,跟黑哥说走走,然后就离护林所远了点。心道老狐狸该出现了,之后果然看到有黑影从林子里出来,慢慢走走停停靠近了我俩。 等它近了,即便我有心理准备,也不住惊叹,好大一只狐狸,差不多赶上二哈了。仔细一看,那不就是我梦中出现的那只么?老狐狸没骗我。它只是静静的呆在树下,并不靠近,盯着我身后的黑哥。我知道,它是在忌惮他。 黑哥倒是看到狐狸之后面不改色,一副超然事外的模样。 “是胡三爷么?”我低声问道。 老狐狸点点头,突然开口说人话:“那家伙是谁?” “我表哥来不了,找个人来代替他。” “哼,你还是不相信我。也罢,都一样,跟我来。”说罢,转身往护林所后面走去,那步伐,我看着颇有点闲庭信步。 我看了黑哥一眼,他不说话,看来摆明是只来看戏的了。我只好跟上老狐狸。走了十几分钟,老狐狸停了下来。 我四处看了下,这不就是那晚我和表哥摔下来的山崖下面么。 老狐狸在断壁中扒拉了几下,对我说:“你过来。” 我用余光再度看了一眼黑哥,他不为所动。我心下叹了口气,看来的确是指望不上这个人了。不过说到底,我也不该有这种依赖的心里,本来就决定自己单干的,算了,就当这人是个安全保险吧。想罢我便靠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害怕的感觉。 过去一看,老狐狸在山壁上扒拉了几个坑,这是……要我攀岩的节奏啊。我看了它一眼,绿莹莹的眼珠子反射着月光,我没开手电。心下咬咬牙,右手便搭住了墙上的坑,一鼓作气,往上爬。攀岩我玩儿过,但这种地形上,没玩过,而且这也不是攀岩啊,土很软,我动作很小心,生怕哪块儿土坑被我扒烂。虽然不高,但屁股三瓣儿的感觉总归不好。老狐狸见我开始爬,看了一眼黑哥,自己也一跃而起,踏着断壁蹭蹭蹭就超过了我,然后我见他挺在一截突出的树根上,对我说:“到这里来。” 看来之前它扒拉的坑都是为了方便我了。感激不尽啊,我心说着,一边儿狼狈的拽着树根爬了上去。转眼看了一下黑哥,他仍然在地上站着,抬头看着我俩,不为所动。再看老狐狸时,发现它已经把黑哥忽略不计了。 等我在一截自认为挺结实的树根上坐定了之后,老狐狸又开始扒拉土。我心里有点慌,它这么个扒拉法,会不会把树根刨松了,然后我就得从这二层楼还高的地方滚下去。当然我没有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任由得它去捣鼓,反正你们都是仙儿是专业人士,就我一个门外汉,我听着就是了。 过了一会儿,我似乎看到山壁上泥土中有光亮一闪而逝,然后就见老狐狸从里面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截东西。凑近一看,是截树根,另一端还连在土里。 “手伸过来。”老狐狸一只爪子像人一样抓着那截树根,另一只爪子那么一摊,对我说道。我只好乖乖的伸过去,只见老狐狸说到:“有点疼,是爷们儿就忍着,别出声。” 这句话一说我就知道,看来是要见红了。心说,这木灵之气要用血祭的?就在我无限脑洞中,老狐狸低声喃喃着奇怪的我听不懂的咒语。我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宇宙语么,听着就头大。不过,当我看向老狐狸手中那截树根儿之后,瞬间收起了戏谑的心情。 那树根本是软的,像绳子一般,垂着。但随着老狐狸的低喃,那树根竟然直了一起来,眼瞅着硬度越来越高,从5B直达5H。当老狐狸嘴里停下的时候,那树根在月光下竟然寒光一闪。我眼前一亮,丫这直接成锥子了。还没等我感叹完毕,老狐狸便抓住我的手,然后将那截锥子般的树根伸了过来。 我当然本能的要抽手,老狐狸张口道:“忍着,不会害你。你没见下面那小子动都没动么。” 这句话果然奏效,下面的黑哥的确是动也不动,只是抬头看着,我心说,这丫估计就是确定我不死就行了……陆爽是给他下的保命任务吧,狗P保镖,保镖不是不能让保护人受到一丝伤害么,我这眼瞅就要见红了…… 当下眼睁睁看着老狐狸手中的树根锥子伸了过来,只觉得手心一凉,立刻摒足了劲儿,等待那一刻的疼痛。果然,一阵锥心的痛楚从手心儿传来,我龇牙咧嘴了一番,忍住没吭声,等最初的适应期过了之后,我终于有心情低头看看自己的情况,却惊奇的发现,根本没见红。那树根就那么直直的插进了rou里,却没有血流出来,而且……看剩下的那段树根长度,擦,得有二十公分进了我的rou里,差不多快到胳膊肘了吧。老狐狸却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扒拉树根,然后一边念咒语变硬,一边儿rou里插。 这树根消过毒么?我苦哈哈的看着老狐狸继续工作,一边儿计算着这树根杵进我身体得有半米多了。虽然还很疼,不过的确适应到可以忍受的地步了,看着下面钉子一般钉在地上的黑哥,心说表哥这是雇来看戏的? 终于,老狐狸不再扒拉树根了。让我呆着别动,它开始在断壁上画画,我看不出那是些什么图案,总归是阵法八卦之类的。以树根出来的地方为中心,不一会儿就画了个密密麻麻。 我正看好戏,老狐狸却突然转头对我说:“开始了。放松。” 说罢,它突然屏气,双目紧闭,双眉紧锁,爪子在自己的眉心一捏,突然睁开眼睛,嘴里说到:“开!” 我自然不知道开的是什么,但是我清清楚楚的感受到,随着他这一声“开”,有一股气流随着插入我身体中的树根,冲进了我的身体里,我不知道哪里是奇经八脉,只是觉得一瞬间,我身体的某个地方突然就鼓了起来,然后越涨越大,直到涨的我有些难受,甚至快喘不过气来,突然“轰”的一声,有个地方爆了,然后是耳鸣。 这个过程我感觉十分的缓慢,很是漫长,但等我清醒过来之后,发现不过是几秒钟的事情。而那根原本插在我手心的树根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老狐狸眼睛没了之前的恶意,变得雪亮雪亮的。语气也变得欣喜:“感谢我吧,我调用灵根把你的封印给冲开了,现在的你终于找回本我了。” 本我?我不懂它在说什么,但老狐狸却没再理我,专心收拾着崖壁上的树根。等我再看时,刚才那截树根早就不见了踪影,然后它在之前扒拉开的地方又施了法术,彻底掩盖了痕迹,与之前没有区别。 “成了,下去吧。”老狐狸说到,然后自己跳了下去。 我自然是不敢,便小心翼翼的踩着坑,半滑下去。心想着,这封印解开了,也没见自己长多大能耐。 之后老狐狸就离开了,跟我说下个满月之日会来带我去救老树。 不知道是不是封印解开的缘故,回护林所的途中,我总觉得黑哥身上冒着些黑气,让我禁不住有点想离远点儿。 黑哥似乎察觉了我的不同,也不介意,快到护林所的时候,他说先告辞了,反正看我现在也不像有事儿的样,不过临走的时候他对我说:“你这人挺有意思的,这活接的不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过,我之前担心的封印解开之后,会看到满大街互穿的景象并没有出现。没有人跟我解释为什么,我只能等待月圆之日。 白天仍然是巡山,不过因为护林所中我电脑最好,所以很多文书工作,都扔给我来做,这样一来,我只能坚持每天一次的转山。所有的日程都跟以前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除了,我在巡山的过程中,发现石竹花开的更艳了。若在以前,我会心生一种情怀,但现在,却总隐隐觉得有些邪魅之感。 然后约定来临的那天,我照例巡山,陈哥跟我一班儿,不过他家里有事,告假,所以我便单身独行。经过山里的小清溪,照例也是要洗洗脸的,喝口水的。这水清澈而甘甜,比着护林所引来的自来水要清澈的多,早些时候,所里的人都是来这里取水,刘伯说过,溪水比自来水好,是山神的馈赠。 依山山葱秀内外,傍水水清灵四方。 等我办完事儿之后,起身转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满眼望去树林里竟然全都是盛开的花,五颜六色,好不胜收。不过让我吃惊的是……这个场景我似乎见过……没错,就是之前我在梦魇之中的那次。 心下一沉,虽然这山野里满布石竹的踪迹,但我毕竟不是瞎子,就在刚才,这里也绝然没有如此盛开的繁花锦簇。就算是一夜春风梨花开,一朝樱红纷纷散,我也不认为这山里的石竹会有这样的速生品种。 那么,若不是天然,那必定是人为了……或者,是妖所为。 我就这么想着,然后快速走向林道,却听见有人叫我,抬眼一看,心道,不好。 “公子留步。”婉转莺啼,盈盈悦耳,这一次,没有了胡三爷,她的声音,我听的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