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我愣了下。这山里头还有狐狸?“这山都开发成这样了……巡山的时候他们也说了,这狼和狐狸什么的好些年都见不着了呀。”我很奇怪,之前巡山的时候,我还说想见见狼,他们都说好多年没见过了。 刘伯叹口气:“没见着不代表没有啊。能活到现在的,都是成了精了。唉,不说了,这都是迷信了。” “既然是迷信,有啥好怕的?当给我说个故事呗。”我讪讪的笑,心里却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事儿。也许是因为自己经历了毁三观的事儿,所以反倒是突然对这种事感兴趣了。若是之前,倒真是感觉像在听故事。现在却总想找出点蛛丝马迹一样的心态。 刘伯不急不慢的吸完最后一口之后,接了一根儿烟才道:“行,就当故事给你讲讲,反正才七点,上班还早。” 我急忙点头,于是一边吃面一边听刘伯讲故事。 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晓天下。这东山在革命时期也是一处老区,军民一家亲,跟小鬼子没少周旋。东山如今也是著名的景区,按照鲁地人类改造的脚步,基本上纯天然的地方已经很少了,虽然现在有了国家公园,但终究抵挡不住生态的破坏。 老早这里还有很多传说,我家里有本《聊斋汊子》,里面就有很多关于东山的故事。只是随着生产力的提高,人们在各项水平提高的时候,也表现出了对待自然十分野蛮和不讲道理的一面,那些传说里什么狼什么狐狸什么鬼什么妖,也都给人类折磨的差不多绝种了,如今的人基本都没见过没听过——像我这样的实在太少…… 在小鬼子来这里之前,东山有一个山头,因为太过普通,没什么出众的,因为山头扁扁的,所以附近的人就叫它扁头山。老早的时候,这扁头山底下是有村子的,但山上没有。村子里的老人们都说,这扁头山上有神仙,不能污了神仙处所。不知道这传说是从何时传出的,反正基本上没有人去里面打猎也没人去里面采药。后来村里有人家发达了,竟然会村在这扁头山上修了个庙,里面的塑像是个老头子,说是扁头山的山神——扁头爷爷。 说起来,这扁头爷爷倒也很灵,但凡谁家落了难,受了灾去求一求便慢慢变好了,但是求财的都不大灵光。有相当一段时间,这山神庙香火都很旺盛。在后来,战争爆发了,山神庙都成了抗战的据点。老百姓穷啊,庙里的布都给当兵的扒下来给小孩儿做了衣服。随着战争的结束,这山神庙也就败落了。后来经过十年浩劫,更是给砸的只剩断壁残垣。再后来,改革开放之后不久,刘伯便来到了护林所,成了最早的一批护林员。那时候,山神庙已经连影子都见不着了。 刘伯说,他在护林所没几年就出事儿了。那时候有几个偷猎的,惨死的山里,都是外伤,法医鉴定是过度失血而死,很可能是被野兽袭击。出事之前,护林所值班的人听到有狐狸的叫声,那夜值班的是两个人,其中一个是年轻的刘伯。 其实早先也有人在山里走丢,连尸首也找不到的大有人在。特别是战争年代和饥荒年代更是数不胜数,浩劫十年很多人想不开也来山里了结自己。再后来,死人的事儿就少了很多。随着社会的安定,现在但凡发生命案,那都是大案了。 刘伯说,他也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了,每年夏天值班的时候总会听到或有或无的叫声,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隔几年的夏夜这山里就会出现人命案。最开始,谁都没想着把野兽叫声跟人命案连在一起,因为后来的命案基本上都是人为的。也有凶手落网的,也有在查的。但是有一年来了几个宝岛的投资客,跟附近的村儿里谈生意搞联合开发。那几个人还都是所谓的背包客,驴友,喜欢野外探险。也有人猜他们是看上了东山的老坟,是摸金的。但谁都只是猜测,没有证据。 直到有一天,护林所值班的人把睡觉的都叫了起来,原因是这林子里太吵了。刘伯说,他记得非常清楚,当年他醒来了之后,所里有三个人住着,外面的林子里跟炸了锅似的,都是狐狸的叫声,肯定不是一只两只的,然后就听到了枪响。几个人没有犹豫,立刻报警了。警察来到之后,跟护林所的人员一起去了枪响的地方。发现几个投资客一个不少,全部惨死。尸检结果倒是跟动物没关系,都是枪伤所致,最后断定是内讧。这事儿以为涉及外资,惊动了上面,在当地却封锁了消息,最后不了了之,具体过程外面的人都不清楚。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夜之后,那年夏天再没听到过狐狸的叫声。但是,来年春天当若隐若现的狐狸叫声再度出现的时候,护林所的人都害怕了。不过,第二年却相安无事,只是狐狸声断断续续持续到十月份才止。 再后来这山上隔几年就出个人命案,各种都有,什么黑吃黑,情杀,自尽。只有一条相同,那就是只要有人死,这山里便安静了。之后各种传言,说是山神爷爷要吃人,没人送祭品,他就让狐狸来要人了。也有人说山神爷爷走了,这里成了狐狸窝,专门来迷惑人了。 刘伯说,他其实是不信这种说法的,但是身处事件最中央,也只能是叹息。而且,那些狐狸从来也没有为难过护林所的人,更没有下山扰民。更有人说,那些狐狸其实是好人,想来那几个投资客很可能就是土夫子,山神爷爷教训他们也是正常的。甚至有人说,这山神爷爷其实就是蒙山众多古墓中的守卫。想来先秦时代东山也是文明重地,各种匪夷所思的事情也就不足为奇。反正说什么的都有,这扁头山倒是真的成了不祥之地。这对护林工作倒也是有好有坏,好的说,就是偷猎盗伐的少,坏了说就是护林员本身也瘆的慌,老是出命案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扒拉完最后一口面,把汤也喝了个底朝天。之后,心里反倒是静下来了。至少,通过刘伯的故事,我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我之前怀疑这些叫声只有我自己听见。那么要么是我精神出了问题真的是幻听,要么就是真如道长的封印不管用,我继续听见鬼叫了。现在看来,这点怀疑排除了,并不是只有我能听到,大家都听得到。 第二,从刘伯的叙述来看,不知道里面有多少水分,但这叫声多多少少跟人命有关。那么要么是人为的,要么就是有灵异的事儿。如果是人为的,伟大的police应该早就结案了,但如果是灵异的……如果真的是鬼神所为,它会不会知道我肚子里那个萌萌哒活封印是个什么东西?就算它是个狐狸精也得有个百年道行了吧。想到这里我不禁自嘲,若是以前的我,用脚趾头想头觉得是有人借着迷信活动搞违法的事儿,但是现在反过来了,这事儿多半跟非人有关。 综上所述,这件事于我而言都不是什么坏事儿。我倒是很有兴趣了。隔了几天,我值夜班的时候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跟孙淼在球球上不断互动,学习找单接单之类的业务。但是……一夜无事。P声都没有听见。 又隔了几天,表哥来找我,那天我休息,为了避开二姑父他便叫我出去,我陪着他走顺便去了最近的基地视察一下。对于老总的突然来袭,其实也没几个人知道,因为主要是岳三和我负责,表哥也不太露面,所以大家都不怎么认识他。而他也没让我介绍,认识他的人,他便打个招呼也没多问。反正这块业务也不算是他的主业了,这货最近迷上房地产,兼职搞建材去了。 我在路上无聊就把刘伯讲的故事说过他听,表哥听的起劲儿,“外资那个事儿我有点印象,当时把我爸搞得焦头烂额,你还记得你爸小时候去省城办事儿不?” 他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初中的时候我爸有次说出了大案,要马上去省城协助调查,晚自习回来他正要出门。我还奇怪,下午吃饭的时候还没动静,说走就走。 表哥一脸的坏笑:“我知道那事儿为什么不了了之。他们是这个……”表哥边说边用双手做了个刨土的动作,“挂羊头卖狗rou,打着开发的旗号干生孩子没p眼的事儿。” 我的确惊了一下,还真是土夫子。虽然时下大兴此类小说,但是在我们家乡这边,这种事真的是为人所不齿的勾当,基本上会被骂绝户头的。这不就是刨祖坟么,那可是大大的不敬,让人逮着下油锅活埋那都是轻的。不过,如果是这样,不了了之倒也合理了。“有证据?” 表哥双手拇指食指比划了一下:“这么大个洞,我爸还说这些人得会缩骨,正常人进不去,要不是有工具的痕迹,都tm以为是狐狸洞。”表哥说完,看我在思考,说:“该不会放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来了吧,话说要是你那功能没感应到什么?” 我白了他一眼:“时灵时不灵的不提也罢。反正这种事就是有什么不妥,也自有道中人去搞定,轮不到我来cao心。” “那可不一定,”表哥揽住我脖子,“要是以前,那肯定跟咱没关系,现在你也算半个道中人了,不如我们也来个夜探,看看虚实?” 我推开他:“别说我不识抬举,这种事儿别拉上我,话说你找人找到了么?” 听到我的反问,他顿时就蔫儿了:“别提了,那家人搬走快十年了,听村儿里人说,他们本来就不太合群,又会那种本事,据说等有人去他们家的时候,都没影了。” 我心中一紧,觉得刚有了点线索,现在又断了。 表哥似乎看出了我的伤感,连忙说:“我已经发动广大关系网,调查此事,一定会找到人的,你别急。” 我看了他一眼,满是感激:“不要紧,随缘吧。”反正我大致知道了这封印的来历,迟早是要上茅山的。 “别担心,我会帮你解决这事儿的,前几天我得到个消息,听说这山里就有个看事儿很灵的,要不要去见见?” 看着表哥对我挤眉弄眼,我心道,这厮今天来,绕了大半个圈子果然还是有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