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亚樵去年十月在安徽合肥组建军政府,曾被同盟会孙品骖反戈一击,致使其麾下将士死伤惨重,本来就对同盟会耿耿于怀。现在又见同盟会刺杀陶成章,自然感同身受,对陈其美恨之入骨。
杨永泰道:“那你有计划没有?”
王亚樵干脆捡了一张凳子坐了下来:“最近,杨梅都督喜欢上四马路荟芳里的一个粉头,每天傍晚总要去那里缠绵几个时辰,等到半夜三更才坐车回去。我准备扮作黄包车夫在那家青楼附近等客,等他巫山后出门时,出手把他除掉!”
杨永泰点点头:“那你有什么需要没有?”
王亚樵道:“据说我们手上有中工1911式步枪,射速快,射程远,杀伤力大,10发固定弹仓供弹,端是了得。如果有它,必定可以事半功倍!”
杨永泰立马否定了他的意见:“不行!中工1911式步枪现在主要是我们孙系军队装备,只有少量流散到黑市上。如果你用中工1911式步枪,必然会让人怀疑到我们头上,这样不好!最好还是用光复军制式武器,现在市面上容易买到,而不让人生疑!”
王亚樵也不坚持:“那就马牌撸子加手榴弹吧!最好再来几枚烟雾弹,撤退时用得上。”
杨永泰沉吟片刻:“如果在上海购买特制的烟雾弹,势必引起别人怀疑,以后追查起来也麻烦。我想最好不惊动别人,可以使用普通的滑石,在开枪之后粉抛出去,跟烟雾弹效果差不多。”
王亚樵同意了杨永泰的提议:“那这些东西什么时候能够准备好?”
杨永泰道:“那要看你什么时候准备动手。”
王亚樵答道:“如果东西能够准备齐全,我想在今天晚上就动手!一来陈其美肯定不会想到报复来的那么快,警戒会稍稍松弛一点;二来他刺杀陶焕卿成功之后,必然要去荟芳里找那个粉头乐呵乐呵;三来我怕迟则生变。”
“那好,我马上就派人准备东西,你下午四点去宝善街那个联络地点去取便是。这二十块银元是活动经费,你好去雇佣黄包车。”杨永泰知道王亚樵现在囊中羞涩,未必有钱去准备刺杀道具。作为幕后操纵者,他自然要多贴补一点。
王亚樵装模作样起身道谢道:“谢谢三世兄帮衬!”
杨永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叮嘱道:“亚樵,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必要时完全可以放弃行动。如果发起行动,一定要尽快撤离到安全地点隐匿一段时日。无论刺杀成功与否,你都将是我们党党务委员会办公部调查科的副科长!”
1912年2月5日晚上十点多钟,腊月的上海也有些阴寒刺骨,除了四马路上还有些晚归的风流鬼外,只有寥寥几个还没做出生意的野鸡。王亚樵怀揣撸子、手榴弹、滑石粉,斜偎在黄包车上,眼睛微微眯缝似乎在打盹,其实却在打量四十米外一家青楼的动静。
就在这时,青楼中一阵喧哗,老鸨、龟公掀开门帘,鞠躬作揖让出一位三十出头的斯文中年人,嘴里还不停说着奉承话。就在这时,王亚樵慢慢站起身,拉着黄包车往前凑去。等到离陈其美二十米处,周围负责警戒的沪军都督府卫士以为他是揽客的黄包车夫,顿时喝骂道:“瞎了你的狗眼!往上凑什么凑?没看到我们爷自己有汽车!”
这年头坐得起汽车的非富即贵,都是黄包车夫能惹不起的。王亚樵装出一副惶恐的模样,赶紧往后撤了几步。在转身的一瞬间,从怀里掏出几枚手榴弹拉响后便往那家青楼门口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