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水山在位于H市的边郊地带,即便是坐最近的公交车,也足足需要六七个小时的时间,等到日落西山时,我们四人终于来到了乌水山脚下。 今天的天气阴沉沉的,这乌水山倒不如说是乌云山,接着昏暗的光线,我抬头俯瞰着这座大山,却见山中树林一片幽绿,只有一条崎岖的山路在其中若隐若现,一直延伸到山脉上面,而到半山腰的时候,这条山路便消失不见了,因为一层层厚厚的云雾笼罩了整个山头,而在云雾上方,一轮淡淡的圆月若隐若现。 “乌水山有三千米高,是我们这最高的一座山,从山脚到山顶,我可以在一天的时间里走过春夏秋冬,到了山巅后,我可以看到这里最近的月亮,还可以比其他人早五分钟看到早晨的太阳,这样的感觉多神奇啊!” 来乌水山,最开始是赵付雪的主意,当我问她为什么想要来这爬山看日出时,她这么回答我,她仰望着前方看不见山顶的大山,眸子里饱含向往。 想不到,这个在医学院的女生,竟然也会这么文艺,这着实让我有些意外,却也让我皱起了眉头。 如果我没有记错,今天是农历十五,正值一个月中阴气最重的一天,可赵付雪偏偏又是纯阴之体,她这种体质在这种日子来乌水山,极容易引来荒山厉鬼! “赵付雪要来这,你为什么不劝劝她?” 我看向了刘怡,刘怡本是道家人,相信她也一定对纯阴之体有所了解,如果她真的当赵付雪是好姐妹的话,按理绝不应该让她来才对。 然而,刘怡却是一脸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声跟我说:“小雪拿定的注意是不会改变的,她执意要来,我也没办法,否则我也不会让陈涛变着法子叫上你。” 对此,我也不再多生质疑,毕竟女生这种生物,她们的想法她们的喜好,并不是我所能把控得准的,况且还是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赵付雪。 “赵付雪身上有我的护符护身,再加上我们这两个道家人,一般厉鬼相信也不敢近身,只求无惊无险便好。” 我长叹了口气,同时忽然感觉自己是被坑了,感情这次过来的主要目的不是为了给我介绍女朋友,而是让刘怡拖过来来当赵付雪保镖的啊! 我和刘怡碎碎念了好一会,直到陈涛这个醋坛子一脸酸意地凑到了我们中间时,我们才停止了交谈,随即背起了包,朝着乌水山进发。 乌水山上,有着许多上个世纪留下来道观遗址,可如今基本已经荒废,作为这片地区最高的一座山,十几年前市里面本来打算将这里开发成一片旅游景点的,旅游项目开工后,几个专家便进入山林对这座乌水山进行实地勘探,评估这座山的旅游价值。可哪想到,这五个专家开着越野车上山,最后却是坐着灵车回来的——五个人全死了! 据说,这五个人死相都非常凄惨,有的口长得很大,两只眼睛几乎瞪了出来,临死前的表情分外狰狞,有的双手手指极度扭曲,仿佛想要极力抓住什么。 可是,他们身体表面却并没有明显的创伤,直到法医在停尸房进行鉴定,发现他们临死前的肾上腺素激增,达到了正常情况下的十几倍,而直接导致他们死亡的原因,则是心搏骤停,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猝死。 肾上腺素激增与心搏骤停,说明这五人是遭遇了某种极度恐怖的事情,从而造成突发性死亡的,一时间,乌水山鬼杀人的消息在市里闹得沸沸扬扬,以至于乌水山旅游项目就此搁置,直到现在依然荒凉依旧,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山村错落其中。 当年对这五人进行尸检的法医,正是我们解剖课上的教授,在第一次上课时,他就跟我们说了这个久远的故事,最后他对我们下达了定论:“我不敢确定这世上是否有神明的存在,但在我们的身边,是一定有鬼的!” 而现在,我们为了满足赵付雪山顶看日出的愿望,也抵达了这座传闻中闹鬼的乌水山下,随后,我们便背着背包举着手电筒,开始沿着山路一步步朝乌山之巅进发。 “孟子曰:“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沿着山路不断前进,《孟子·战国》里的文句开始频繁地在我的耳旁响起。如今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可我却只穿着两件薄薄的单衣,根据地理常识,海拔每升高一百米气温就下降零点六度,随着攀登高度不断上升,我很快就进入了一个冷与热的边缘。当我停下来休息时,寒风萧瑟,当我启程时,大汗淋漓,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在冷与热的困境中徘徊。 等到达了半山腰后,我终于从这种困惑中解脱,因为一路伴随我的只剩下了寒冷。 半夜的寒风凛冽,吹得穿着单衣的我瑟瑟发抖,再看一眼旁边,此时赵付雪从容地从背包里拿出了一件鹅黄羽绒服穿在了身上,看着我一个劲的在打着哆嗦,她立即露出了一个幸灾乐祸的笑容。 刘怡与陈涛似乎在故意给我创造机会,以至于故意走在了最后头,让我只能听到他们时不时的打情骂俏声。我搓着手小心翼翼地蹭到了赵付雪的旁边:“学姐,红军过雪山时为了御寒,都是心比心背贴背互相取暖,你看我现在都快冻僵了,你可不可以也发扬一下先辈们的革命情谊呢?” 黑夜里,赵付雪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朝我眨了眨眼睛,随后笑眯眯地对我说道:“当然没有问题啊!” 没想到,我随便的一句玩笑话,竟然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我满心大悦,我张开了双手,就想去拥抱赵付雪那温暖的身体,可我离她还有两米远,赵付雪就从背包里掏出了另外一件红色羽绒服,远远地丢到了我的身上。 “这个……” 我闻着扑脸上的衣服里淡淡的香水味道,一下子愣了神,按理来说……这剧本不应该是这么写的。 “怎么,不想穿的话你就冻着吧。” 赵付雪抛了个白眼,没好气的对我说道。 我并没有物归原主的想法,因为我喜欢这件衣服里香水的好闻味道,更何况上面还残存着一丝赵付雪的体温,最重要的是,晚上山上的天气真的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