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岁那年的生死,是我从小到大一直都至为关心的问题,我很想在这一年到来之前,提前得知答案。 然而,宇正渊却是摇了摇头:“魂魄被勾走,这是你一开始就注定了的宿命,宿命即为天机,天机不可泄露。” 宇正渊说道:“如果是你小时候,你让我帮你算未来五年的命数,我或许可以帮你,可现在你已经开始成长了,阴师的灵魂也开始有了觉醒的迹象,在这个时候,你的未来便成了天机,不是寻常人所能够妄自窥测的。” “我没听明白。”我摇了摇头。 “那我换个方式来跟你说吧,你知道为什么大部分的算命先生都是瞎子吗?”宇正渊很有耐心的朝我问道。 “我听说,许多都是双眼天生残疾,然后选择走上算命这条道的。”我想了想说道,虽然算命先生与道家也有一定的渊源,可我家里从未给我算过命,所以我对这个也不甚了解。 “当然了,这世界上也不乏一些江湖骗子,不过很多的算命人是有真本事的。” 宇正渊说道:“很多的算命人,他们的双眼原本是完好的,只不过在给一些人算命时,窥测了不该看的命数,泄露了天机,所以上天就给了他们惩罚,让他们沉沦黑暗。” 宇正渊笑着说:“老爷子我虽然已经是古稀之年,可好歹也老当益壮,怎么也能再活个五十年,我可不想因为看你一眼,而让自己的晚年暗无天日。” 宇正渊既然已经这么说了,那么我再继续问这个问题也没有了丝毫意义,所幸不多做纠结,而宇三爷看了一眼我,却又突然颇为感慨地说道:“看着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真是替你们煞门惋惜啊!” 听了这话,我心里一下子感觉怪怪的,听着宇正渊话里的意思,难不成我天资太差,丢了煞门的脸不成? “宇三爷,我这是自学成才,虽说道行算不上深,但是对付寻常鬼怪还是没什么问题,也算不上惋惜吧?”我朝宇正渊辩驳道。 然而,宇正渊却是摇了摇头,说道:“我说的惋惜,是对煞门,而非你。” “煞门传承千年,一直都是名望极高的道家正统,当年,煞门的开山鼻祖可自由来去阴阳两间,几乎堪称神人,可怎想,如今这个煞门却是一分为二,从内部轰然倒塌。” 自由来去阴阳两间? 听到这个字眼,我咋舌不已,阴阳两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隔阂,想要自由穿梭两者之间,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宇三爷说的煞门老祖又怎么可能做到呢?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宇正渊继续说道:“想当年,你们煞门的老祖宗自创《煞术》一书,本想以此让煞门成为道家万宗之首,可后人却偏执不灵,截然忘了老祖宗的古训,竟然因为修道理念的隔阂而将《煞术》一分为二,将好好的一个煞门分割为净煞门与阴煞门二派不说,竟然还如世仇一般都得你死我活,最终共赴没落,实在是让人扼腕叹息啊!” 我是净煞门的最后一个传人,可我对我的这个所谓宗门,除了那半本《煞术》外,我对净煞门的其他事情都知之甚少,张天和还在世的时候,我也曾问起关于死对头阴煞门的事情,可张天和却只用一句‘前人的事情前人来解决,后人无需搭理’就把我给打发了。 而后来,张天和死了,我仅有的了解煞门的窗口也由此关闭,在很多时候,我对自己宗门的了解,甚至远不如一个外人知道的多。而煞门内部宗斗的事情,我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人提起。 “《煞术》本来一部极为强大的道家秘典,让许多外家道家人觊觎不已,可《煞术》被一分为二后,却从此沦为了三流货色,净煞门得了《煞术》的上半部,驱鬼降魔一道上倒是道家上乘,说白了就是一群人畜无害的普通道士,可殊不知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啊,在一些懂得阴邪道术的人面前,只懂得驱鬼的净煞门人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相信这一点你是深有感受吧?” 说着,宇正渊看向了我。 对此,我选择了沉默,宇正渊这话,无疑戳中了我最大的痛点,从无头人到育阴师王闫,在他们这些鬼道面前,我所学的《煞术》无疑捉襟见肘,且不说双方的道行与古武的差距,单是在道法上面,我就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一种无力感充斥心头。 而这个时候,宇正渊继续说道:“《煞术》下半部所主写的则是杀人诛心之道,虽说降魔服妖不是长项,但是阴邪之人在他们面前却有如玩偶任人拿捏,而这下半部则被阴煞门所得,只可惜,阴煞门并没有将《煞术》用于匡扶世间安宁上,相反却拿来对付自己昔日同门,深喑驱鬼的净煞门,也因此在内斗中被专于杀人的阴煞门蚕食殆尽,眼下仅仅只留下了你一根独苗,可不可悲?” 我低下了头,心中一片黯然,宇正渊这次所说的,是我亲身经历过的,张天和便是死在了来自阴煞门的狗眼婆手上,而且魂飞魄散。 “宇三爷,您已经说了这么多了,就别拐弯抹角的了。”我算是听明白了宇正渊华中的意思,随即直接了当道。 “你这小娃子倒是聪明,不过也别急,听我慢慢说来。” 宇正渊深深吸了口烟,说道:“在道家,所有的道术,无论是驱鬼的还是用来杀人的,都置身于阴阳之中,而这阴阳两极,也是绝大部分道术的核心所在。” “阴阳是道术的根本,鬼为阴,则施以阳术,生为阳,则以阴克之,阴阳相克相生,不外乎于此。只不过,阴阳之道并不是万能的,比如在遇到半人半鬼的存在,犹如你当初在乌头山上遇见的无头人,如果没有绝对的道行压制,传统的阴阳道术在他面前是起不了多大作用的,在这个时候,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听了这话,我微微点头,我看向了宇三爷,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