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火的照映下,我看见一双通红的眼睛朝我望来。那双眼睛中充斥着的是灭绝人性的凶狠与残暴,完全不像是人类会有的眼神。 “哗!”一条锁链突然从黑暗中伸出,穿过门缝,缠住了我的脖子。 我抓住锁链,想要从中挣脱,锁链上的力气却忽然加大,把我向黑暗中拉去。 我撞碎了木门,被拉到左前方的房间里,一只粗壮有力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咙。 “陈启?”黄秋枫喊道,他站在原地朝我这边看着,却不过来。 我被扼住喉咙说不出话来。周围一片漆黑,刚才我被锁链拉住,受到惊吓,忘记维持鬼火的妖力,十几团鬼火因此都熄灭了。 “先生,你是我的新狱友么?”扼住我喉咙的人用极为沙哑的嗓音问道,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手上的力度。 “我不是。”我也哑着嗓子回道,我快因为窒息而死了。 “那么,你是道士协会的监狱看守者?”他又问道。 “也不是。”我回道。 “两个都不是,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是……道士协会送来的食物?”他突然发出一声怪笑,用冰凉的牙齿摩擦着我脖子上的皮肤。 我忍住疼痛,竭尽全力大声吼道:“我是来救你的人!” 他很明显地愣了一下,手松开,我跌进了水里。他沉默了一会后,更怪异地笑起来。 “都已经过去三年了,我被困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以吞食蟑螂为生。这里好冷,我好孤独。三年了,竟然还有人记得有我这个小人物么?” “嗯,世上总会有挂念着你的人,他不甘心你被关在这种地方,所以费尽所有精力也要将你救出来。” 他的脸上凶狠的神色缓缓褪去,就像是拿下了一个面具。他突然哭了起来,似乎一屁股坐在了水中,锁链被扯得哗哗直响。 我重新吐出一团鬼火,让它飘在我与被困住的男人中间。 眼前的这个男人高大强壮,赤着身子,身上伤痕累累,有五六只蟑螂肆无忌惮地在他身上爬着。他的左手被锁链吊在空中,右手的锁链已经断了,沉在水里。 “你不要动,我帮你把铁链弄断。”我说。 他摇摇头说:“没用的,这条铁链虽然看上去不粗,却被施过咒语,十分坚韧。我挣了三年才勉强把右手的铁链挣断,这左手的链条不是一下子就能弄开的,就算你带了锋利的刀子也一样。” 我笑着说:“在没有尝试之前为什么就说不行呢?我没有带武器过来,但是武器就藏在我的身体里,它一定可以斩断禁锢你的锁链。” “什么意思?”他问。 我用实际行动回答了他。 血液凝聚而成的刀柄从我的左手手心慢慢往外钻,一顿一顿的。等刀柄完全出来时,我的右手握住了刀柄,猛一用力将整把刀拔了出来。 真疼啊,我看了看左手上的豁口,在心里痛叫着。 不过,我右手正举着的这把刀很帅气,它没有太多的装饰,只是刀身和刀柄的组合。但是,那长长的刀身在鬼火的照映下闪着流动的光,非常炫目,那里面流动的是我的血液。 被锁链锁住的男人也看呆了,他惊讶地说:“这是最近流行的法术么,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把像玻璃一样的刀能砍得动锁链么?” “当然可以,因为它是我的血,它的威力我最清楚了。”说着我举起了刀,猛地朝着锁链劈了下去。 “咔啦!”锁链断掉的声音很清脆,斩断这样的锁链对于我的血来说不算困难。 男人捡起地上断掉的铁链,惊讶地小声说:“断了……” “对,断了,我再帮你把手腕上的铁扣处理一下吧。”我说。 男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从惊喜再次变成了沮丧,他艰难地爬起来,向我问道:“就算手上的铁链开了又有什么用呢?你们总不想背着一个不能行走的累赘逃走吧,我们之前并不认识。” “你的腿?”听他这样说,我已经大概明白了他的状况。 男人点点头,说道:“我的腿被水泡了三年,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他把腿抬起来,借着火光,我看见他的小腿几乎都变成了白骨。 “如果当初我安心工作,不胡乱调查的话,我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了。道士协会的秘密果然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知道的。”男人叹了口气说,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在说给我听。 “我想我有办法治好你的腿。”我说,从他的话中我推测出他以前就在这个道士协会工作,他对这座地下监狱的了解会比我多一些吧。 男人在听了我的话后大笑道:“你是在开玩笑的吧,我的小腿明明只剩下白骨了,如果你连这样的伤势都能治好,那么你说你能将人起死回生我也会信的。” “你猜得没错,我有能让人起死回生的能力。”我用平静的口吻说。 男人不笑了,可能是因为我的表情太严肃,根本就不像是在说笑。 “你真能治好我的腿?”他认真地问。 “真的可以。”我明确地回答他。 “怎么治?”他问,“要接上新的肢体么?” “不用,吃点药就可以了,张嘴。”我说,将血刀平放悬在男人的头上。 他仰头张开嘴,我让长刀的刀尖融化一部分,一条血线顺着刀尖流下,滑进男人的嘴里。 如今我的妖力远超往日,血液更加纯净,不需要太多血就可以治好别人的伤。 喂给男人的血只有半口,但这已经足够了。 男人咂咂嘴,似乎在品味血的味道。 他狐疑地看着我说:“你的血好甜,该不会你有糖尿病吧?” “这是我的血特有的味道,它不属于人类的范畴,和人类血液的咸腥不同也很正常。不要在意味道,看看它的效果吧。”我把长刀收回体内,对男人说。 “有点痒,我的腿和身上的其他伤口好像在快速愈合,这怎么可能?我只是喝了一点人血而已。”他看着摸着自己的伤口惊讶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