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羊城,很热,让人们在肆意的露出大腿后背时,也更加容易释放激情。 夜幕下,灯火辉煌,街边的烧烤档里,充斥着嘈杂的嬉笑声与酒瓶碰撞的声音,在油烟笼罩下,给这座夜晚的城市涂上一抹亮色,更显活力。 凌晨两点多,一场暴雨突如其来,没有任何征兆的将夜生活提前结束,只是短短十几分钟,街道上变的空荡。 秦乙被雷声从睡梦中惊醒,挪开搭在自己脖子上的那条雪白胳膊,起身看了一眼身边的陌生女子,伸手抓过薄被,盖住她傲人的身材,然后悄无声息的拿着烟盒去了阳台,站在封闭的玻璃窗前,看着外面的夜幕。 屋内昏暗的灯光将窗玻璃变成了一面镜子,秦乙抽着烟,看着镜中那张在烟雾中模糊的苍白面孔,眉头微皱,想起了昨夜的混乱与癫狂,此刻酒精消退后,记忆也越发的清晰。 屋里躺着的那个女人,他不认识,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在酒吧里喝了几杯之后,就跟他回家了,这种事稀松平常,而他也早已习惯了这种混乱的生活方式。 默默抽着烟,看着雨幕下灯火辉煌的城市,秦乙第一次生出了陌生的感觉,还有一抹恐惧在心头,他一直觉得,在这黑暗之中,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 静静的抽完一根烟,秦乙将烟头摁灭在窗台上,转身走回卧室,爬上床,抱着陌生的女人睡下,手掌握住她的丰满,女人在睡梦之中发出一声轻嘤,水蛇一般的手臂缠在他的脖颈上。 黎明来临,秦乙被电话吵醒,伸手捉过来,电话里传来母亲的声音,“儿子,妈跟你说个事儿,你别着急。”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有什么事,你说吧。” 秦乙闭着眼睛,一只手沿着女人光洁的小腹一路向下抚摸。 “你爷爷快不行了,你看你能不能尽快回来一趟。” 手掌停在了女人的腹部,秦乙睁开眼,片刻后说道:“妈,我马上订机票回去。” 挂掉电话,秦乙翻身下床,进了卫生间洗漱,看着镜子里那张坚毅却略显苍白的面孔,眉头微皱,三两下洗漱完毕,便回卧室收拾行李,简单的收拾了几件衣服。 床上的女人已经醒了,翻身坐起,看着忙碌的秦乙,丝毫不在乎自己赤裸的身体暴露在他眼前,“怎么?要出差?” 秦乙抬头看了她一眼,冷漠的说道:“你该走了,我要出门一趟。” “哦,好吧!” 女人轻笑,起身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放下一张小卡片,“回来的话,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恩。” 秦乙闷闷的回了一句,看着女人出门,然后走过去拿起卡片,看也没看,直接丢进了垃圾桶,拉着行李箱就出门了,一边走,一边拨通了生意伙伴张襄的电话,“喂,张襄吗?我有点急事,要回老家一趟,第三分店那边你多盯着点。” 匆匆交代了生意上的事情,秦乙便挂掉了电话,出门打车赶往白云机场,买了最快回西安的机票。 捏着机票,秦乙坐在候机室里焦急不安的等待着。 他出生在陕西汉中,一个偏安一隅,适合养老的好地方,爷爷秦忠明早些年在那场大动荡中被打成牛鬼蛇神,去了大巴山林场劳改,平反后索性就留在那里当了守林人,而父亲秦正贺是个乡村教师,母亲林英则是个地道的农家妇女。 对于爷爷,他几乎没什么印象,因为从他记事起,爷爷就在大巴山的林场里做守林人,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允许他们进山一趟。 另外,他还有两个叔叔,一个在西藏当兵,另一个,多年以前就已失踪,他也没什么印象。 虽然疏离,但毕竟血浓于水,那份骨子里蕴含的亲情是永远无法磨灭的。 三个半小时的航程,秦乙没有睡觉,只是不安的翻着杂志,这么久以来,他一直被一个相同的梦境困扰,每一次,在梦的结束时,他都会见到一个面目模糊的人,苍老,但亲切,告诉他,“快回来见我一面。” 咸阳机场,秦乙拖着行李箱快步走出通道,老远就看到一张酷似父亲的军装汉子,那是二叔,秦正良。 显然,二叔并未认出他,直到秦乙拖着箱子站在二叔面前,二叔才一脸惊讶与迟疑的说道:“小乙?!” “二叔,不认识我了吗?“秦乙笑着,笑容温和,只是神色有些迟疑,多少年了,他已经忘了这种不加掩饰流露自己情绪的笑容。 “臭小子,我当年走的时候,你还是个刚上初中的淘小子!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 秦正良捶了秦乙一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感慨道:“长大了!真是长大了!好啊!你爷爷见到你…..” 提起父亲,秦正良的语气渐渐低沉,想说的话最终变成一声叹息,“唉,走吧,路上我们再说。” 说话,接过秦乙的行李箱,领着他往不远处的一辆切诺基走去。 归程漫漫,秦正良一直保持着将近一百的车速,秦乙看着窗外的景色,陌生而又熟悉,七年了,终究还是回来了。 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至亲之人即将离去的消息,像一片阴霾,压在二人心头。 秦正良干咳一声,问道:“小乙,跟二叔说说,这些年,你在外面过的咋样?是不是很苦?“一句话,惊扰了秦乙飘散的神思,收回心神,他笑了一笑,“少小离家,当年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离了家,一头扎进大都市里,我才知道,我还只是个孩子,没有任何社会经历的孩子,吃苦自然不在少数,不过吃苦也最能令人成长。““恩,你能说出这样的话,在我意料之中,人生一世,各人都有各人的选择,不管是在什么情况下做的决定,一旦开头,我们都没有后悔的机会。“秦正良点头,秦乙赞同的附和道:“我从来不后悔当年的选择,那段艰苦的日子,现在想想,它们将是我此生一笔重要的财富,是我所有未来的基石。““说得好!这才是我老秦家的爷们!“秦正良用力的拍了拍秦乙的肩膀,秦乙咧嘴一笑,“二叔您别老夸我了。“